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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去了。”蓝熙儿反倒觉得轻松了,本来大舅母的邀请,就不感兴趣。上次又因为杜度和岳托吵了一架,此时也不想见杜度。想起岳托,心中一紧,这一次吵架,不知道又要等到何时才能见他。猛然间又想起了国欢,见他依然保持微笑的望着自己,心中一暖:“国欢哥哥,你还好吗?”蓝熙儿心里,大舅舅的事,国欢其实是最无辜,可是受牵连也是必然的。
“你既然进了府,那就来我这喝杯茶吧。”国欢所答非所问,但是脸上的笑容,蓝熙儿依然觉得温和。
“好啊,我正好渴了,出门的时候走的急。”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国欢的院子。
“国欢哥哥,你的院子总是这么雅致。我最喜欢这几根竹子,看着就很清幽。”
国欢的院子很别致,从西角门进入后,沿着一条小路往里走,院子越来越窄,小路的尽头立着一块巨石,巨石上写着:把酒祝东风,谁共从容?
在巨石的一边还有一条小路,仅容一人通过,通过小路,便是国欢的院子,进入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立而站的两排竹子,竹子中间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一直延伸到院子里的正房。
“国欢哥哥,人家的屏障都在院子里,偏你喜好不同,放在院子外面。”
“我嫌那大石头碍事,放外面岂不是更好,一般人都不知道我这个院子。”
国欢一边说着一边引着蓝熙儿往屋里走,蓝熙儿却看着院子里的石桌道:“就这吧,此时也不觉得很凉,清风明月的,很舒服。”
“好,你不凉就好,来人,给格格上她最喜欢的茶。”
“你的奴才还知道我喜欢喝什么茶?”蓝熙儿坐在石凳上抬起头望着星空。
“等上来你便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了。”
“国欢哥哥,你还好吗?”蓝熙儿犹豫一下,又问了一遍。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国欢浅笑着,只是转头看向他处时,眼里少有的飘起一丝狠意,瞬间就消失了,悠悠说道:“谁都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不过是早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舅舅他……”蓝熙儿也不确定二舅舅告发大舅舅谋反一事,国欢是不是知道,况且郭罗玛法未必就信,盘算了一下,还是不要增加国欢的烦恼了。闭上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低下头轻晃着自己的脚。
“你……”两人同时说话,都是一愣,然后一起笑起来:“你先说。”蓝熙儿转过头看着国欢。
“熙儿,你会不会怨我?”
“怨你什么?”蓝熙儿不解的看着国欢。
“没,没什么,只是希望日后你我还可以坐下来聊天喝茶。”国欢说着看向远方,蓝熙儿甚至觉得他这句话是自言自语。
“嗯,怨你。”见国欢皱眉伤心的眼神,忙又说道:“怨你这半天都没有给我茶喝,国欢哥哥,我真的渴了。”说完无辜的撅起小嘴。
“来了,来了,这就来了,泡茶总要有个过程的。”
茶壶和杯才放上,国欢亲自拿起来给蓝熙儿倒茶:“你们府到我们府才多远啊,三姑难道都不给你茶喝的吗?还能渴成这样。”国欢眯着眼睛打趣,语气里都是宠溺:“你慢点,慢点喝,这茶水烫啊。”
蓝熙儿吐了吐舌头,显然是被烫到了,又吹了吹,小心翼翼的轻啜了一口:“你不知道,今天齐尔雅表姐突然来我们府上参观,然后又说同我一起来,出门时又催我半天,搞得我一口茶都没喝,可到了你们府门口她又不进来了,不知道搞什么鬼。”
蓝熙儿说最后一句话时,国欢握着茶壶的手突然一僵,抬眼看了看杜度院子的方向,阴森森的眼神又一次转瞬而逝。
“国欢哥哥,你的茶满了。”
国欢忙摇摇头放下茶杯:“我真是没用,倒茶都做不好。”
蓝熙儿心中一紧,忙安慰道:“国欢哥哥可是我们家学问最好的,郭罗玛法也常常夸奖,怎么会没用呢。”
国欢看着蓝熙儿的样子,笑起来那么真,那么美,也跟着笑了起来。
“国欢哥哥,这茶真好喝。”
“我的奴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吧。”
“这是什么茶?我都不知道呢?”蓝熙儿歪着脑袋俏皮的看着国欢。
“你不需要知道,你来喝就是了。”国欢笑睨着蓝熙儿。
“你是怕我抢了你的茶啊。”蓝熙儿不满意的噘起小嘴。
国欢眯着眼睛,望着灿烂星空,片刻后,说:“我是怕你再也不来了。”
“国欢哥哥,你放心吧,大舅舅不会有事的,郭罗玛法这么疼大舅舅,不会忍心处罚他的,过些日子,额娘一定还会让我来找你玩的。”蓝熙儿认真看着国欢,说完还尤其肯定的抿着嘴点了点头。
国欢心中苦笑,原来三姑已经禁止她来府里了,这个傻丫头,竟然没有半点防备之心。
一个奴才跑进来跟国欢说了几句话,国欢点点头,看着蓝熙儿说:“你的马车回来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马车不在?”
国欢脸色一变,只听蓝熙儿又说道:“哦,我刚才说了是吧,好的,那我走了。”
国欢点点头,站起身送她上了自家的马车,才转身回府。看着杜度院子的方向,眼神又冷了起来:“该来的人都来了?”
“是的,爷,都来了。”
国欢愣愣的看着西角门,心中突然不安起来,快步往自己院子走去。
“那个大福晋真是坏透了,还有杜度阿哥真是黑心,幸好格格遇见了国欢阿哥。”
是幸好吗,蓝熙儿摸着小玉兔,国欢哥哥那天的表情绝对不自在,真的是自己想多吗?还是有别的事发生。明明已经完结了,心却依然不安呢。
“齐尔雅格格拿走了格格的斗篷,什么时候送回来啊,那可是格格最喜欢的一件斗篷呢。”
蓝熙儿猛然惊醒站起身,因为是坐在床上,不出意外的就磕到了头。
“哎呦。”
“格格,您这是怎么了?格格,您没事吧。”
素心忙拉蓝熙儿坐下,一边给她揉着头,一边紧张的看着她。蓝熙儿却没有说话,整个人甚至看起来有些紧张。
“格格?”素心小心翼翼的看着蓝熙儿。
斗篷,斗篷在齐尔雅那里,那天晚上她穿着自己的斗篷,后来又说不去大舅舅府了,可是回府的时候问了车夫,他并没有送齐尔雅回二舅舅府,齐而雅让他停在了正门附近,并且下了马车。当时自己并没有多想,一来与她交情也不深,管不着她去哪。
如今想来,那个晚上,齐而雅不仅进了大舅舅府,很有可能就是……蓝熙儿呆呆坐在床边,脑里的片段虽然还是断断续续的,可好像已经能够连起来了,进了杜度屋子代替自己的人是谁已经浮出水面了。
红旗营里,岳托望着栅栏外滚滚东流的河水发呆。
“你搞什么啊?”都类跑过来,停在岳托的正前方。
岳托挪了挪眼神,依然看着河水发呆。
都类一把拽过岳托:“为什么要娶叶赫格格。”
“你收到消息了?”
“是,我额娘收到请帖了,三姑应该也收到了。”都类没好气的瞪着眼。岳托心中一疼,眼里掀起悲伤,忙闭上眼睛,深深叹口气。
“你就这么放弃了?”都类不解的看着岳托。
“你不是说不能碰吗?”
“你别跟我废话,你是听我话的人吗?”
“由不得我。”
都类第一次感觉到岳托的无助。
“你到底在顾虑什么?”都类嚷了起来。
“没什么不好,我阿玛需要我娶叶赫,我娶了便是。叶赫、乌拉又有什么区别。”岳托耸了耸肩,尽量让自己不在乎。
“是吗?我是那个意思吗?好,她们没区别,那哈达呢,哈达也没有区别吗?”都类依然不管不顾的往伤口上撒盐。“你难道不想娶个自己喜欢的吗?”
岳托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认真的看着都类,眼里都是嘲讽。
都类突然就失神了一般,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力扔进河里,阳光下,三次水花泛起,波光粼粼,尤其耀眼,可纵然再美丽,石头也好,水花也罢,都在瞬间就消失了。是啊,谁能做主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岳托不能控制,自己其实也不能控制。
“我真是小看了济兰。”莽古济将喜帖扔在地上,恨不得再过去踩两脚。“下手真是够快的,当初她是怎么对岳托的,如今竟然还敢把自己侄女嫁给他。”
“是啊,济兰大福晋对岳托阿哥又不好,怎么还让侄女嫁过来,不怕委屈了侄女?”
“委屈?如今的岳托还能委屈谁家的格格,只怕全城的格格都愿意嫁进那个府里了。”
屠嬷嬷皱眉不语,心中很是惆怅,过了好一会才问:“那咱们格格?”
“咱们格格?”莽古济叹口气,看着地上的请帖遗憾的说:“咱们格格来不及了。”
“熙儿……”
莽古济和屠嬷嬷显然都是一惊,蓝熙儿却已经捡起了地上的请帖。
看着喜帖上的名字:爱新觉罗岳托与叶赫那拉……蓝熙儿的手越来越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