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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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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托表哥。”济尔海找遍整个军营终于找到了岳托,因为跑的太急,所以一张小脸红晕,带着几分含羞的笑意,另有一番滋味。

    岳托虽没有表情,都类脸上却明显有几分欣喜之色。

    “这是哪来的小妹妹啊。”都类不怀好意的看着岳托。

    “给岳托表哥请安,给都类表哥请安。”济尔海的情绪也稳了下来,忙给两人请安。

    “我是济尔海,我额娘是额实泰格格。”

    “原来是布占泰家的三格格啊。”都类恍然大悟,济尔海却反应了一下,怎么她就成了三格格,论排行,她小着呢,后来一想也是,乌拉已经被灭了,阿玛更是逃去了叶赫。如今只有他们姐弟四人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可以自由出入,曾经贝勒府里的其他人早已是亡国之人了。

    想到此处,济尔海一双眼睛抹去了刚才的羞涩,苦笑的摇了摇头。那淡然的眸子,岳托抬眼多看了一眼。

    “你有事找我?”

    岳托的声音虽然冰冷,可还是让济尔海心中一动,羞答答的才要说话,又看了看一旁的都类,头又低了下去。

    都类最是懂女人心思,含着一抹笑意,也不多说,往前走了几步。

    “这个给你。”济尔海鼓足勇气将一个精致的粉色荷包递到岳托面前。岳托却没有动。

    “我知道,这个不足以回报救命之恩,可是如今我也身无他物了,这是我亲手绣的。”

    “要是为了那天救你的事就不必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岳托的声音依然没有温度,而且已经抬脚,显然是就要离开的意思了。

    “岳托表哥,救命之恩怎么是小事呢,这个给你。”没等岳托再说话,济尔海将手里的荷包放在岳托手上,转身跑走了。

    岳托发愣的片刻,荷包就被都类抢过去喃喃道:“哎呦呦,这乌拉格格都挺热情爽朗的啊,哎呦呦,这乌拉格格的针线活真不错啊。哎呦……”

    “你哎呦完没有。”岳托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都类,继续往自己营帐走去。

    “喂喂喂,你看看这荷包多好看啊,你不要啊。”

    “你喜欢,送你好了。”

    “人家给你的,我可不要,君子不夺人所好。”都类见到岳托冷冷的眼神,又清了清嗓子:“当然,我虽不是君子,可是这种爱好,我也是没有的。”

    岳托见他一本正经,冷哼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喂,你别说我,说你了,我看这朵小桃花很不错,你收了吧,表哥表妹很门当户对的。”

    “表哥表妹是门当户对的……”岳托重复着,声音却有些飘忽,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都类见他不染红尘的德性就来气,一把将他拽住:“你别让我额娘操心好不好,你难道真的不近女色,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岳托被都类的胡言乱语气的够呛,一把推开他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又在姑母面前说我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我额娘都看出来了,你看看你身边贴身丫鬟,你连碰都不碰,你阿玛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成亲了。”

    岳托瞥了一眼都类,这话倒像是姑母说的,苦笑的摇了摇头。

    “你同我一般大,你不是也没碰过自己屋里的丫鬟。你还是让姑母操心操心你吧。”

    “我怎么一样,我见到漂亮的还是愿意理上一理的,你呢,我甚至都没见过你和哪个姐姐妹妹多说半句话,就我那个四妹,每次见到你眼睛都发光,你连理都不理。”

    都类说完又摇了摇头:“我那个四妹还是算了吧,被宠的过了,刁蛮任性的,还是刚才那朵小桃花不错,你看看人家这绣花的手艺,甩家里的姐妹们好几条街。”都类又拽住岳托,把荷包拿到他眼前。

    岳托却依然挣开都类的手,只顾自己往前走。

    “岳托阿哥,您倒是说说您喜欢什么样的,我好歹也能给我额娘一个交代啊。”

    岳托终于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只是都类还没有跑到他面前的时候,面部又没了表情。

    “我阿玛已经下令,收拾残局,明后天就要启程回赫图阿拉了。你怎么还有闲情管这些事。”

    “收拾残局的事又不用我动手。”

    “可是需要我动手。”

    “喂,这个荷包啊。”都类再嚷嚷的时候,岳托却只有背影留给他,而且越来越远。

    “摘花,岳托哥哥摘花容易些。”

    “岳托哥哥,怎么样,这点心是不是很甜,很好吃。”

    “岳托哥哥,要是你思念谁了,就对着星星说,星星一定会转达的。”

    “岳托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从今以后,我再不管你岳托阿哥的事。”

    星空一片灿烂,岳托睁大双眼,似乎要在星空中找到什么。那些过往明明已是陈年旧事,那些痴话笑谈明明都是胡言乱语,可此刻想来却依然能让自己触动。心早就动了,可是心里的人,却是自己最不该惦记的,真的尝试放弃了,可是忘记的过程中,竟然变成了刻骨铭心。

    “熙儿,这满天的星空,还能转达我的思念吗?”岳托轻叹一声,眼里涌起了悲伤。

    安静的赫图阿拉城,让蓝熙儿很不适应,一切都没了生机。

    乌拉贝勒布占泰,这个应该称呼为姨父的人,竟然将姨母们绑在旗杆上,用仓头箭射她们。额实泰可是乌拉贝勒布占泰名门正娶的福晋啊,而且她们背后的娘家还是如此强大,竟然也落得如此下场。忍不住就想到了自己,阿玛虽然是哈达贝勒,与乌拉贝勒、叶赫贝勒齐名的,可是哈达早已名存实亡了,那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呢。

    素心看着总是发呆的格格也跟着唉声叹气,岳托阿哥和格格每月都有一次河边之约,因为岳托阿哥的一次失约再没了继续。

    格格那天没有等到岳托阿哥不说,还被大雨淋的大病了一场,从此以后,格格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坐在院子里,白天看着白云发呆,夜里盯着星星皱眉。素心要去找岳托阿哥问个清楚,可格格硬是不让去。

    “屠嬷嬷。”

    素心满脸喜色的望着屠嬷嬷,终于有劝格格的人了。屠嬷嬷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素心,将斗篷披在蓝熙儿身上。

    “格格,才下了雨,夜里凉,我们进屋去吧。”

    蓝熙儿却只是抬头看着星空:“嬷嬷,你看,天上的星星多好看,被雨水冲洗后似乎尤其闪亮。”

    屠嬷嬷抬头望了望星空,满天星辰,震撼人心,蓝熙儿却突然又悲伤的说道:“嬷嬷,世间男子都是这样对待自己妻子的吗?”

    “格格快别多想了,您的阿玛对您的额娘也不是如此啊。”

    “阿玛?”蓝熙儿转过头看着屠嬷嬷,心中却是苦笑,额娘强势过人,阿玛虽然是千依百顺,可是看得出来,很多事情阿玛根本是不敢过问。这样的过一世,就是好的吗?蓝熙儿淡淡的摇了摇头。

    “格格应该明白,这世间事有因才会有果。”

    屠嬷嬷一双精明的眼睛看着蓝熙儿,最近大格格很是伤感,好像总是坐在院里发呆,眼里似乎还含着眼泪。

    弯下身捋了捋蓝熙儿的秀发,精致的眉眼,除了秀气甜美,更是灵气逼人,这世间众生皆苦,可是蓝熙儿一定是万千宠爱的一位,微微一笑:“格格不要想这些事,这些还是大人的事,夜凉如水,咱们还是回屋吧。”

    蓝熙儿又看了看星空,几万年来星空都是如此灿烂,曾经和自己一起看星空的人,他毁了河边之约,他上了战场,已经与自己越走越远了,那些欢声笑语都随着那条河水的流逝而消失了,原来这世间永恒的真的只有日月星。眨了眨眼睛,轻叹一声,随屠嬷嬷回了屋子。

    褚英将捷报攥在手里,这满心的恨意和怒火都在眼里闪烁着。阿达海摇了摇头:“这位古英巴图鲁如今可厉害的很,两次攻打乌拉都大获全胜。如今红旗风光的很啊。”

    “不就是打赢两场,我们白旗又不是没赢过。”达启不以为意。

    “我们白旗已经很久没上战场了,更不用说打胜仗了。”阿达海忍不住长叹一声。

    “赢了再多,也不过是二阿哥,如何比的过大阿哥,谁先谁后早就天注定了。”达启冷哼一声,虽然都是额益都之子,可是这个阿达海,处处在阿玛面前与自己争强,哄得阿玛开心,就让他进了白旗不说,还直接在褚英账下效力。

    “二哥,你这话可说错了,这天下从来都是能者居之。”阿达海瞥了一眼达启,心中冷哼一声。这种智商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嫡子,老天其实真是公平,给你个身份却没给你相等的能力,保不住身份的时候只会更可悲。

    “阿达海,你什么意思?你是怎么和我说话的,我到底是你二哥。”达启疾言厉色的瞪着阿达海。

    “是啊,谁也没说不是啊,我不就是喊着二哥吗?”阿达海不紧不慢的样子,达启更是火大了。

    “都少说两句。”

    褚英大喊一声,一把将捷报扔在地上,动了动口型。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切尔格心中一寒,褚英咬着后槽牙说出的两个字正是“代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