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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完之后,陈司令听到门外应了声“是!”之后, 才又扭过头来对旁边努力当隐形人的卫长青说:“今天你就不要去食堂吃饭了, 留在这里陪我和李小子好好喝两杯。”
“是!”
等炊事班把菜做好了端上来之后, 陈司令就一下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吃饭的桌子旁边:“哈哈,建国,我们其他的等一下再聊, 先干了这碗酒, 我亲自给你倒。”说着把李建国带来的那一瓶酒拆开,拿过来一个玻璃杯,满满的倒上了一杯,
李建国也不扭捏, 干脆的接过那杯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司令,你也喝,我继续敬你一杯,就当是我给您赔罪了。”说着再次拿起那瓶酒, 先给陈司令倒上, 给卫长青也倒上了一杯,最后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了一大杯:“我干了, 你们随意。”然后再次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好!这才是我的兵!”陈司令看起来高心极了,咕咚咕咚就把李建国给自己倒的酒给干了。
卫长青紧随其上, 也是把酒喝得一滴不剩。
三人把喝完的酒杯倒扣, 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菜,吃菜,光顾着喝酒了,这可都是炊事班做得好菜啊,我自己掏腰包做得,还有你最爱吃的油焖茄子,我没记错吧。”陈司令招呼着李建国和卫长青吃菜,然后亲自把一筷子的油焖茄子夹到李建国碗里。那茄子表面泛着一层油亮的光,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放了好多油的,上面还带着肥瘦相间的肉末,香气扑鼻,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
旁边的卫长青插嘴道:“自从团长你走了之后,军区每逢有庆功宴的时候司令就念叨,说你原来还在军区的时候,一高兴立了功请吃饭,什么都不点,就喜欢吃这烧的油汪汪再撒点肉末的油焖茄子,我有一次立了功司令请吃饭,我想吃油焖茄子,司令都不给点。”
“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说着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塞进了卫长青的嘴里。
酒过三巡之后,卫长青有事就先出去了,桌子上的菜也让三人吃得差不多了,尤其是那一盘油焖茄子,更是一点都不剩,连盘子里剩下的一点汤汁都让李建国那馒头沾着吃完了,陈司令看着那个干干净净的盘子,脸上的笑更是收都收不住。
“建国啊,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啊?你说出来,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我都答应了。”陈司令对李建国说道。
“司令,我这次来。是想问您借一辆车。”
“借车?你借车干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让你小子这么郑重其事的,搞了半天就借一辆车?”陈司令奇怪的问道。陈司令这么问倒也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他借车有什么用。
“前两天我媳妇在门口的时候,不小心被门口的雪滑了一跤,她当时都已经怀孕八个月了,结果这么一摔,早产了。”李建国叹了口气,点了一支烟继续说:“我的小石头就这样被他妈提前给摔下来了,看着他小小的一团,哭的声音还没有猫崽子大,我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小石头是你给孩子起的名字?”陈司令一听也皱起眉头来。看着李建国点头,陈司令又有些哭笑不得:“你说你一个高中毕业的高材生,怎么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儿啊。”陈司令吐槽道。然后又问:“是个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啊?”
“是个男孩,看着可招人疼了,不哭也不闹的。不过我倒盼着他能多哭两声,我心里还踏实些。”李建国再次紧了紧一直就没松开的眉头:“我这次来借车,主要是想着带小石头去省里的医院检查检查,其他车走不了这么远的路,做公共汽车也怕他受了风,我在家里都没敢说,我原来也听咱们军区的医生说过一嘴,早产儿最怕的就是他别有什么地方没有发育全,这回去检查也是主要查查这方面的问题,司令我也不怕给你交个底,这次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一定要留下小石头!”
“那你不早说,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哪在乎早一天晚一天的,你在家里打个电话我不就把车给你派过去了吗?你看白耽误这一天的。”陈司令埋怨着,说着就对外面喊道:“小吴,你去叫小韩把我的车开过来,到楼下待命。”
“是!”门口陈司令的警卫员小吴应了一声之后就去通知司机小韩了。
“谢谢您了,司令。”这边李建国对着陈司令感谢道。
“去!哪来的这么多生分话,你忘啦,我原来还想要认你当干儿子呢,你还不乐意,说平白比我矮了一辈儿,现在我要认你儿子当孙子,你说了可不算,等你把小石头接过来了,我就去看他去,看他认不认我这个干爷爷。”陈司令还对原来李建国说不认他当干爹,说是陈司令占他便宜的事耿耿于怀。
“他还小呢,等他长大了,我就正式带他去您家里看您,您要是真跟他投缘的话,那就看你们一老一小的主意了,我就不插嘴了。”李建国不以为意,随声附和道。这个人,怎么老想占我便宜。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去吧,你直接下去让小韩送你回去就可以了,路上开车的时间不短,你还喝了酒,就让小韩送你吧,等回来的时候,就你俩换着开。”陈司令也不留他了,知道李建国挂心家里的孩子,就算留他在这住一晚上他也是待不住的。
“我自从离开部队就再也没摸过车了,手早就生了,您也不怕我把您的车给开沟里去了。”李建国这会儿心情也好些了,打趣道。
“滚,滚,滚。”
李建国笑着转过身去,抬腿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陈司令一句:“既然这回来了,我也不管你是为什么来的,只是今后,多来看看,即使你走了,这里也是你的家,有很多念叨你的人。”
李建国顿了顿,哑声说了一句:“好。”
等李建国出了门,陈司令才掩饰性的用手擦了擦自己泛红的眼角:“臭小子,今天看到你,老头子我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了,你说你这个臭小子怎么就算是离开部队了也不让我安生啊,如今可算是好了。”虽然是埋怨的话,可是陈司令脸上的笑却怎么也止不住。
李建国到了楼下之后,就看到陈司令的车停在了楼下,司机小韩正站在车旁边,看到李建国过来,就冲他敬了一个礼之后。说道:“李同志你好,我是陈司令的司机小韩,你叫我小韩就行了,具体事情我已经听小吴说了,现在就请你上车吧。”
李建国也没说其他的,冲他道了一声谢之后就上了小韩旁边的副驾驶,两人一路无话。李建国是因为挂心小石头,小韩纯属是性格使然,人家天生就是个酷哥。
小轿车开的比公共汽车快,但是等到了大河村天也已经蒙蒙亮了,他这一来一回已经过了一天了。等进了村子,大部分人还在睡觉,只有少数几个人早早地出来侍弄庄稼了。李建国也不管路边村民好奇的眼神,直接就让小韩开到了他家门口,也幸好他家在村子中间,正好有一条路可以通到村口,宽度将将可以进来一辆轿车,这要是住在稍微偏一点的地方,这车还真就进不去。
李河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可是那时候的孤儿院已经供不了李河读书了。看着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那一双双纯洁的眼睛和那一张张枯瘦的脸蛋,李河毅然地选择了退学,踏入了社会。
在社会上一年又一年的摸爬滚打,可谓是尝尽了这世间的心酸苦楚。
直到那一天,是李河的二十二岁生日,李河奢侈的给自己买了一个小蛋糕,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给蛋糕插上蜡烛、点着、吹灭。李河忽然有种深入骨髓的寂寞感觉,吃完蛋糕,一个人在街上游荡,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有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男孩神气的骑在爸爸宽厚的肩膀上,他爸爸脸上带着宠爱的纵容的表情,李河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
直到过马路时,看着那辆闯红灯的车,车灯倒映出刚刚那个小男孩惊恐的表情,和他爸爸绝望的脸,李河推开了那个小男孩。
看着向着自己冲过来的车,李河忽然就不想躲了,接着只感觉身上一阵剧痛传来,李河就失去了意识。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李河看着这个抱着自己喜笑颜开,完全是一个傻爸爸的模样的男人的时候,李河的心里开始有了一种微妙的开心的感觉。
也许重活一世,并不是个坏事,至少我有了家人,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想通了的李河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小哈欠,咂咂嘴,又睡了过去。唉,婴儿真的是容易困啊。
这边,随着李老太马不停蹄地紧赶慢赶,她终于到了大儿子李建国的住处。一进屋,她就迫不及待地喊着:“建国,建国,快,快给我看看我的宝贝孙孙。”
“嘘,妈,他睡着了。”听着他妈招牌的大嗓门,李建国赶忙对他妈示意道。
“哦,睡着了啊,快给妈抱抱。”李老太听到李建国的话,立刻压低了嗓门,对李建国伸出手说道。
李建国依依不舍的把儿子交给了李老太。
李老太仔细端详着这个自己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的这个宝贝疙瘩:“长得真好看,老头子你看,这鼻子嘴巴多像建国小时候啊。”
李老头也凑上前来仔细看着,从孙子出生到现在,他还没仔细看过呢。看了半天,李老头不得不承认,即使这是自己的宝贝孙子,但他也没看出来这红通通的像一个小猴子的小家伙到底哪儿好看,不过这种话他是不会这么傻说出来的,只是跟着李老太附和着:“好看,好看。”
索性李老太并没抱太长时间,王婶就出来了,李老太就又把孩子交到了眼巴巴看着的李建国的怀里。
然后李老太从胳膊上取下了那个装着二十个鸡蛋,半斤玉米面,一斤白面,和一块腊肉的篮子,递给了王婶,说:“他王婶,辛苦你了,这些东西你拿回家给孩子吃吧。”
王婶笑着接过那个篮子,往里面瞄了一眼,笑的更灿烂了“老姐姐,你这是哪的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想起篮子里的这么多东西,她就又多说了几句:“老姐姐,建国他媳妇因为是早产,可能不太好下奶,你拿条热毛巾给她敷一敷,再按一按,然后再熬点鱼汤给她喝,这鱼汤是下奶的好东西。现在娃娃睡着了,等一下醒过来可能会饿,你先用白米细细地熬了粥油给他喝,但是一次不要喂太多,要少量多次地喂,小孩子肠胃弱。要是再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再叫人过来找我。”
听到这,李老太深觉这份接生礼花的值,不然寻常的她能跟你说这些?她的大孙子可不能就那样糊弄的养着了,一定要仔细着才好。
等到了晚上,李河醒了过来,被放在了他妈赵红梅的旁边。他妈一早就醒了,正一脸慈爱的看着他,那种油然而生的发自内心的母爱让李河内心动容。这一世一切都会好的吧,他已经拥有了前世最渴望的东西,不求其他了 ,再贪心老天爷都会看不过去的吧。就这样吧,前世已经是恍如隔世的事情了,从今天开始,他要开始新的人生了,一个有父母,有亲人的新的人生。
嗯…开始新的人生之前,还有一件大事儿要解决,他要拉便便啦。忍住,不能拉在尿布,虽然决定重新开始,但是这拉在尿布上也太羞耻了吧。忍,忍不住了…
这边赵红梅还在看着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的时候,忽然一股异味传来,吸吸鼻子,赵红梅了然,解开了李河的襁褓,果然是拉了。随手拿过床边的一个干净的尿布,换下脏的,再用搁在床边的温水擦干净李河的小屁屁,熟练地换上新的尿布。
这边李河早已羞耻的闭上了眼睛,太丢脸了,自己身为一个成年人成为一个小婴儿的第一天就拉在了襁褓里。这不怪我,要怪就怪婴儿的自控能力太弱了。李河刚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李老太就端着两个碗进来了。
“红梅,醒了啊,快把这碗鱼汤喝了,妈给你炖了两个小时了,把鱼肉都炖在里头了,你王婶儿说了,这东西下奶可好了。你自己拿着喝,妈喂一下小石头。”
是的,小石头,李河这一世的小名,李建国给取的,因为怕叫小宝,宝宝之类的压不住,索性就叫小石头吧,李建国希望他的小儿子的命像石头一样硬,随了村里的习俗贱名好养活,虽然有些迷信,但也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李老太看着新鲜出炉的小石头,越看越爱,抱着小孙子逗着:“小石头,奶奶的小石头,饿了吧,奶奶给熬了米油,可香了,我们吃饭吧,奶奶喂你吃。”
说着从小碗里舀出一勺子,放在嘴边吹吹,感觉不烫了才喂到李河嘴边。
李河闻着白米的香气,抽抽鼻子,口水就开始分泌了起来,立刻张开嘴,把香香的米汤咽了下去,又张开嘴。啊,我还要。
李老太看着小孙子吃的这么香,也是开心极了,能吃就好,能吃就能养活了。
等李河吃完那小半碗,李老太就不敢给他吃了,怕消化不动。“好了,奶奶的小石头真厉害,全都吃完了。不能再吃了,等小石头饿了奶奶再喂你吃啊,奶奶把剩下的米油用热水温着,过段时间再喂你,除了我的小石头谁都不给吃。”
李河吃饱了,在奶奶的拍抚下打出一个饱嗝,就又睡过去了。睡过去之前,李河想:拉了吃,吃了睡,真是猪一样的生活啊。
看着自己的乖孙睡着了,李老太压着声音和赵红梅商量着:“红梅啊,你看你现在还在坐月子,行动也不方便,建国每天还要忙队上的事,晚上睡得也死,妈想着妈先帮你照看几天,这几天晚上小石头就先跟我睡,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