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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芷说,是的。安红手里的东西不交出去的话,崔晚庭就一直能活着,交出去的同时,就等于是宣判了崔晚庭的死刑。在这个事情上,安红是有点糊涂了。
江风手握电话,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叶芷继续说,江风,请原谅,我不是没有努力,但这次不是一般的对手,他们的缜密谋划和凶残出乎我的意料。
江风双眼直直的,失魂落魄,半天都没有说话。安红那双泪眼浮现在他眼前,好像是在谴责他的自私。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个噩耗告诉她,安红已经有了身孕的身子能不能承受这沉重的打击。有一瞬间,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继而又嗡嗡作响,如一台失控了的发动机。好半天,他才梦呓般地说出一句话来:崔晚庭不再了,安红可怎么办啊……
叶芷忽然咯咯地笑起来,把江风笑糊涂了,说叶芷,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可乐的?
叶芷说,咳,我心软,看不得你难过,索性还是告诉你实情吧,我昨夜才对人发誓不把真相说出去,可在你面前,我连一点原则都没有了。实话告诉你吧江风,崔晚庭他没有死!
啊?真的?江风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声音都高了八度,语无伦次地说,叶芷你不是耍我玩吧,你刚才不是说崔晚庭昨晚已经遇害了吗?
叶芷说,我说的也是实情,昨天夜里安红把笔记本交出去后,有人就亲自监督要把崔晚庭送上路。要是你不来请我出面,崔晚庭这会早就做了冤鬼了,正因为我答应要帮你,要救崔晚庭,他才假死了一次,骗过了几乎所有的人。
假死?江风更加糊涂了,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崔晚庭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叶芷说,我叶芷做事,向来都是有把握的。崔晚庭要是死了,我怎么向你交差?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崔晚庭没死,我已经连夜把他送到了外地,至于是哪里,你暂时也没必要知道。崔晚庭现在不能出现,其中原因你也能猜出一二。至于安红那里,你可以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她,免得她急出病来。但一定要交待她千万千万要严格保密,这是大事,不能走漏任何风声。如果有人发现崔晚庭还活着的话,肯定会孤注一掷地再次追杀他!到那时我叶芷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能为力了。
江风听说崔晚庭不但活着,并且已经得救,心里的石头扑通落了地,顿感浑身轻松起来。虽然他暂时不能出现,那有什么关系,早晚有见天日的时候。所以他的声音有些激动,说叶芷啊,你果然有手段!不可能的事情到了你那里都变得可能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芷说,这个嘛,电话里说不清楚。江风你今晚回来吗?
江风说,参观完水灯展,还有晚会。这样吧,晚会我就不参加了,我大概9点半回去。
叶芷说,好,如果到时候你还不太困的话,就找个地方喝茶,我把事情详细给你讲一遍,保准让你拍案惊奇。
江风说,我当然不困,晚上见吧,叶芷,还是你厉害!
叶芷笑道,哪有你厉害。
挂了叶芷的电话,江风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安红,向她报告了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安红在电话里喜极而泣,哭出声来。说江风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还是你对我最好!没有人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有你!我,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江风说,应该感谢的不是我,崔晚庭能得救,全亏了一个人出手相救。不过这个人是谁,现在不能说,我以后再告诉你。
安红说,嗯,我听你的。
江风放严肃了点说,安红你听好了,因为特殊原因,崔晚庭现在不能在云湖出现,已经被安全护送到了外地,要在外地呆上一段时间。你呢,就装作他还一直失踪,甚至还可以隔三岔五地到公安局闹一下,向他们要人。当然了,这期间你和崔晚庭也不是不能见面,但恐怕得学学地下党接头了。
安红说,只要崔晚庭还活着,什么困难我都不怕!江风哥,晚上咱们喝一杯,庆祝一下!
江风说,不行,低调,知道吗?
安红的语调欢快起来,说,江风哥,我听你的。
江风哈哈笑着说,安红啊,也不要总听我的,我有时候也会有私心啊。
当天晚上,安红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当然,不是绑匪的,而是崔晚庭。历经生死磨难,两人在电话里都哭了。崔晚庭说,安红,我现在不能回去照顾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还有咱们的孩子。安红说,放心吧晚庭,只要你还在,我就有天大的勇气!
崔晚庭被绑架案就这样成了悬案,慢慢的被人遗忘了。但该来的迟早要来,今年的秋天,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一层秋雨一层凉。进入10月份以来,接连下了几场秋雨,天气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凉爽起来。到了11月份,气温更是随着几股冷空气降下了不少。由于墒情好,今年的冬小麦长势不错,走出城外放眼望去,原野如铺上了一块块绿色的地毯,一派生机盎然。
省长古青松到云湖调研农业工作。这是他一年内第二次到云湖调研了,他好像对这个小城情有独钟。青隆县有景区有温泉有野味,吃住玩条件得天独厚,再加上有直达景区的高速公路,基本上是上级领导视察工作的必去之地。市民们都说,青隆好山好水净出美女,谈起来都比较向往。
在县城北郊的麦田里,古省长背着手走在田埂上,身后跟着崔定、郑爽以及青隆县县委书记刘云、县长尹红妹等一干人。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古省长的心情似乎也不错,脚步轻快。他指点着江山,大谈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地位,偶尔开上一两句并不可笑的玩笑,惹来一阵阵夸张的笑声。
自侄子崔晚庭从南方回到云湖并结实安红之后,市委书记崔定好像很久都不会笑了,但今天他脸上也很灿烂,笑得如同一朵开败了的残菊。不怎么笑的人笑起来,给人的感觉怪怪的,看上去并不让人感到愉悦。
尹红妹紧跟着郑爽,在和她低声交流着什么。这两个女人走在这个小队伍中,绝对是一道风景。
古省长下到松软的麦田里,慢慢弯下腰去,薅起一棵野燕麦苗来。市电视台的摄像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镜头,几乎匍匐在地上,录下了这个很有新闻价值的特写。野燕麦的幼苗几乎和麦苗一模一样,就连一般的庄稼汉都分辨不出来,古省长竟然火眼金睛一下子就准确地看出来了,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古省长是真正懂农业的,懂农民的,是扑下身子真抓实干的好省长。这是件小事,但却能折射出很多很多的东西。
古省长把燕麦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招手叫过来刘云,问他,刘云同志,你们青隆县是农业大县,你给大家讲讲,这燕麦和麦苗有什么不一样?
刘云对省长的到来做了充分的准备,在哪下车去哪块地在那吃饭在哪休息都有详细规划,就是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因为完全没有准备,就有些紧张起来,说话也有些结巴,说,这,这燕麦比小麦长的高吧?幼苗不好分辨,成熟时候老远就看出来了。
古省长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说,要是等到成熟了再去分辨它,还有什么意义?小麦早就减产了。刘云脸刷地红了,连声说,古省长说的对,古省长说的对。一旁的崔定也紧张起来,害怕古省长再转而提问他,脸上的笑容很僵硬。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好在古青松自己开讲了:这野燕麦和麦苗是不好分辨,但只要留心,是完全可以找出不同的。第一,燕麦的叶片比小麦窄、细;第二,燕麦的叶茎处发红,而小麦发绿;第三,咱们迎着阳光看,燕麦叶片上有绒毛,而麦苗是没有的。
古省长话音刚落,就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崔定带头鼓掌,笑着说古省长,您果然是农业方面的专家啊,这等于是现场给我们上了一课。古青松摆摆手说,专家谈不上,我也是农民的儿子嘛,侍弄庄稼是老本行。
说罢,脸色放严肃了点,说,同志们啊,我们不要就事论事,而是要善于联想和引申。从燕麦和小麦的分辨当中,我们要悟出一些道理。我们党的干部,大部分都像这麦苗一样,是为人民做贡献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其间也有一部分燕麦,乔装打扮隐藏在我们队伍中的,并且隐藏的很深,危害很大。像刘云同志刚才说的,等成熟了再去分辨,再去铲除,就为时已晚了。这就是我平时说的要未雨绸缪,警钟长鸣啊。要把一些不好的思想,不好的言行和苗头消灭在萌芽状态,要连根拔起,不留后患,这才是正确的工作方法,才能适应新形势,做出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