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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凤……你会怨我么?怨我未曾拒绝皇上,答应去平阳公主……”
细碎的光落在百里正的侧颜,他坐在榻边,弯腰为凤月卷起衣袖,看到那狰狞的鞭伤时,瞳孔骤缩,动作越发轻柔了。
躺在榻上的凤月默不作声,只是盯着头顶的帘子,大脑完全放空。
我会怨吗?百里娶了公主,就不能于我这般亲近,他得顾忌皇室的名声。公主必然是不喜我的,那他是站在哪边儿的呢?
又或许说,我太容易动情了,我本就不该这样儿的,我是寻意楼里的戏子。
百里正等了良久,始终不见有人说话,便罢了。从怀中摸出了一瓶金疮药,缓缓地洒在凤月的伤口上,并为他包扎,目光深的不见底儿,似是有一口幽谭。
“阿凤……我不会令你为难,你可定要信我……”
百里正盯着凤月的眼眸,语气轻轻的,却又显得十分郑重。
“我走了,你好生歇着,我得空了再来看你罢。”
……
皇帝的御书房甚是大,铺着进贡的厚厚的波斯地毯,阳光透过窗子,在那龙椅上投下一片金辉,使其显得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明明是这般庄严的的场景,此刻的气氛却是冷的掉渣儿,一片寂静。
蓦地,一阵沧桑却又不失威仪的声音响起。
“爱卿说什么!?”
发声的一瞬间,一股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磅礴而出,让人不得不为他俯首称臣。
百里正在下首俯身跪着,顶着九五至尊的威压,深吸了一口气。
“臣,恳请陛下收回圣旨。平阳公主身份尊贵,微臣怕是高攀不起,陛下此举,真是折煞了微臣。”
上首又是一阵默不作声……只有皇帝的玉扳指敲打龙椅扶手的声音,“噔,噔,噔……”的作响。
“百里正……你是瞧不起朕的公主。”
皇帝语气平淡,似是在说什么平平无奇的事儿,百里正却听出了滔天的怒意。
他赶紧叩首,隔着地毯也能听到沉闷的声响,“咚咚咚”的,回荡在御书房中,更添几分沉郁的气息。
“微臣不敢,只是平阳公主与微臣不和,日后怕是要让公主受委屈了……”
百里正这话说的已是胆大至极,也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破釜沉舟。只听着站在皇帝身旁侍候的太监总管两股战战,身上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流,一颗脑袋都快要埋在了胸前。
就在百里正以为这事儿要黄了时,上首的那人总算是开了口了。
“平嘉公主性行淑良,为人敦厚;镇平王护国有功,一腔赤诚。朕今特赐良缘于二人,于八月初八喜结良缘,望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皇帝或许当真是恼了,平嘉公主为人更是刻薄,那句“为人敦厚”许是讥诮百里正的。再说于八月初八成婚,这只余半月了,再是反悔不得。
百里正握紧了拳头,成了驸马,就不得上朝堂参政,兵权也自是没了。
这边皇帝刚下完旨没一会儿,那边的关雎宫就得到了消息。
徐贵妃涂着蔻丹的指甲都快要断了,望着身侧的平阳,恼羞成怒地问道:“怎的又改了!?你今日到底做了甚!叫百里正跑到皇上哪里去求改了圣旨!”
徐贵妃是平阳公主的母妃,还诞有一皇子,排行老四,被封为献王。为帮四皇子得到一大助力,求得平阳公主与百里正的婚事也不知是吹了几晚的枕边风得来的,现在到好,被平阳公主一闹,全没了!
平阳公主也慌了,先不说这其中的利害,单是她从小到大恋着的镇平大将军就要娶平嘉那个死对头了,就足以让她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我……我也未曾做甚哪……左右不过一个戏子罢了……”
平阳慌的都快要哭出来了,怎的也想不通百里正为何会因一名低贱的戏子而如此绝情。
徐贵妃听闻,赶忙的攥住了平阳的手腕儿,尖尖的护甲刺得她生疼。刚要大喊,却触及到徐贵妃如饿狼般猩红的眼神,吓得一声刚到嘴边的喊声转了几圈,又落回到肚子里。
她心虚地低下脑袋,诺诺地答到:“我……我今日就去……”
当平阳断断续续地说完在镇平王府发生的事儿后,徐贵妃原本一张精致的脸已是扭曲的不能再看,瞧着骇人急了。
“好一个百里正!还叫你滚?!真是胆大包天!”
徐贵妃攥着平阳的一只手越发得紧,可平阳也不敢吱声儿。听到她的母妃只是在诅咒百里正,而未曾波及到自己,甚是松了口气。
这会儿刚松了口气,还没完完全全缓过来,就觉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紧而又被扇了一巴掌。
“叫你去招惹他!跑去作死,若不是你,怎会改了!?”
徐贵妃恶狠狠地瞪着平阳,仿佛那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个势不两立的仇人!
四周的奴才婢子皆是垂头装作未曾看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中却不住的算计着,何时才能找总管太监,花几两银子,换到其他宫里去。宁愿去浣衣宫里没日没夜地干活儿,也不愿继续待在这儿。
“母妃!母妃!我错了!莫要打,莫要打!”
平阳惊恐地睁大了眼,不住的求饶。心中对凤月与百里正的怨恨却是有增无减!
若不是你二人,本公主又怎会这般凄惨狼狈!
百里正!本公主日后与你,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