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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户所的街道中,孙铁牛背着一个装满粮食的背篓往家返回,他穿着打满补丁的袄子,把手也缩在衣袖中,走了段停下来,用袖子在帽沿上磨了两下,把帽子扶稳,然后继续往家走去。
孙铁牛是少数几个被选上成为骑士的汉人,大部分的健壮汉人们因为不会骑马,只能成为战士。
不过战士对于这些淳朴的农民来说也已经是不错的职业了,吃得饱、穿得暖,老大和军官们也把自己当人看,那些骑士和护军确实比自己厉害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到了自己家门后,推开柴扉,他的弟弟孙铁柱已经打柴回来,正在院子里和妻子一起堆柴火。
孙铁柱见了他赶紧上来接着背篓,孙铁柱是个年轻的瘦弱小伙,大概十五六岁,身上衣衫破烂,用一件旧被子捆了在身上,里面塞了些乌拉草,头上也胡乱捆了些破烂布。
因为过于瘦弱,孙铁柱连战士都没当上,只能耕种家里的三十亩地。
两人一起将背篓提进房间,推开正屋的门扉,里面暖融融的,让他两感觉一阵舒服,坐在了一个烧着柴火的火炉边。
孙铁牛搓搓手,哈出一口热气,然后看着对面缩在椅子中的中年男子道:“父亲,粮价又涨了,李大人发的银子下月就要没了,咱们是不是要去借一点粮食。”
对面的男子低头想了一会道:“那你要不娶了隔壁索尔的女儿,有三两银子通婚费拿。”
孙铁牛无奈的问道:“父亲,实在不行再这样吧。”
孙铁牛父亲是以前的辽东军夜不收,在一次行动中被蒙古人砍掉了一只手往后就没法做农活了。
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学武艺,射箭大刀长枪骑马无所不精,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骑士,周围很多人认为他将来肯定会成为护军。
因而愿意跟他们家结亲的也很多,眼看大有振兴家门的希望。
“真羡慕那些护军啊,有些人家里抢了几个蒙古包衣,这下地的活一点都不用沾。”
中年男子长长叹口气:“眼下银子越来越不像银子,咱那银子都快用光了,田里的粮食要等到明年四月去了。再过一个月大雪封路,今年怕是没得地方抢了。”
父子两人沉默的坐着,屋中只有木柴燃烧发出的响声,坐了良久,孙铁牛站起来,准备和弟弟一起做饭。
这时突然一阵铜锣声传来,缩在椅子里的中年男子挺直了腰杆,孙铁牛也呆呆的看他,他父亲连声道:“快,快去门口看看,听听消息。”
孙铁牛连忙抓起帽子戴上,直接跑到大门,刚到门口,就看到村中间木栅栏的门开了,他们的临时村长冲了出来,上马往村口赶去。
铜锣声又一次响起,他这次听到,是从外面远处传来的。
周围各家的大门纷纷打开,人们都开门出来,在门口目送着村长往村口赶去。
孙铁牛看到邻居都跟着往外跑,于是也急急出门。他赶到村口的时候,村长和来传令的骑士就在村口前的大路上站着,其他一些人则在村口聚集。
孙铁牛转眼看到自己家的邻居也在旁边,凑过去问道:“索尔大叔,咱们是不是要出兵了。”
索尔也是个骑士,身体粗壮得如同一头狗熊,他咧着嘴道:“八成是要去抢蒙古人了,以前我还在部落的时候,粮草不济了就是这样去抢蒙古人。”
孙铁牛还待再问,村长就已经和传令骑士离开了。
大家在村口议论了一阵,一会儿就统一了意见:这次肯定是抢蒙古。
孙铁牛对这些没准的讨论不感兴趣,掉头回了屋子,他父亲杵着拐杖,站在门口,问孙铁牛道:“去哪里知道不。”
“不知道,八成是蒙古。”
进屋后,他父亲对他道:“你得去,反正也没有农活。”
孙铁牛道:“那是自然,家里还缺啥东西不。”
“你把命保住就行了,抢东西是次要的。”
这时村口传来一阵欢呼,跟着一串马蹄声由远而近,几人走到门口张望,是村长回来了,他在马上一路大喊:“三日后出征,目标扎鲁特部,所有护军和骑士都要去。。”
他走过的地方都一片沸腾,慢慢响起一阵呼喊,“抢牛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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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秋天就要结束,再不出兵就没得抢了,李思齐这才将手下的士兵们召集了起来。按大明军队的规矩,士兵出外作战需要拨开拨银,行军粮等。不过这种制度的起因是长期拖欠军饷,开战前不得不补发军饷。
而李思齐从来没有欠过士兵军饷,自然就不用给开拔银,况且这次出战是去抢东西,大家都是股东。
出乎李思齐意料之外的是,有不少战士都跑到千户所这里来,表示自己家有战马,可以骑马随军。
没办法,战士们的热情也不能无视,李思齐就同意了有马战士们加入这场作战。
最后出征名单为:一百护军,五百骑士和三百多骑马随军的战士,总共九百余人。
十月二十日,大军携带五日的干粮出征,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