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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夫子手一指,她便坐到了孟兰生的旁边,撇了两眼孟兰生的样子,也是学着他的样子坐下。
“在下是兰生的夫子,姓孟名德信,字幽诺。”
“孟夫子好。”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者也,未曾教人生道理,不曾为你解答困惑,不必称夫子。你直呼我性命便可。”孟德信一抬手,四周的空间变换,已经成为待客之厅。桌上的戒尺与书籍凭空消失,连前方的桌子也是变了样。
孟德信跪坐首位,孟兰生与白武安则坐在下首。明明不是寒霜天,外界却遍布红梅,梅树之下的青草迸发出鲜嫩的绿芽。甚至还有一两只水晶蝶落在红梅之上,为它们架起爱情的桥梁。
桌面凭空出现一个紫砂纹兰壶,茶壶旁边还有着三个精美茶杯。孟德信右手执壶,左手盖盖,依次为三个茶杯倒满茶水。
茶水出壶的刹那,一股幽兰的清香遍布大厅,茶色淡绿,清澈透底。随着他一挥手,第一杯茶来到白武安的面前,第三杯茶飞向了孟兰生。
孟德信端起茶汤,轻轻一嗅,缓慢的喝了一口。
白武安也学着孟德信的样子,喝了一口。
“这茶!”
孟德信将茶杯放下,眼神之中带着期许。
“好喝!就是味道有点苦。”
孟德信摇了摇头,再为杯中续上茶。“说吧,所为何事?”
“事情……”孟兰生将事情娓娓道来。
孟德信的脸色逐渐变得暗沉,白武安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来孟兰生奉命去调查风雨村的魔修惨案,虽然除尽魔修,却也中了合欢散。
白武安细细想来,恐怕真正有帮助的并不是江中水,而是孟兰生自身所修行的儒家正宗功法,浩然正气,问心无愧,方才将他体内的欲望压下。自己所做的事情很可能是多此一举。
等到孟德信听说白武安挺身相助的时候,暗沉的脸色已经可以挤出黑水。他的眼神始终聚焦在茶杯,却任凭桌上茶水滋滋的满出杯口。外界乌云齐聚,屋中光亮尽失,一道惊雷划过,照应出三人不同的脸色。
“我且问你,他说的可是属实。”四周烛台亮起,孟德信前面的茶杯已经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层浅浅的水渍映出一张平静的脸。若不是眼中燃烧的熊熊怒火,没有人会相信这人正在生气。
“属实!”白武安低着头,不敢直视孟德信的双眼。紫马的话语回荡在她的心中,回去的方法只有仙门有!而这一次是她离仙门最近的地方!或许今生便只有这一次机会!心中暗自说道:“对不起了兰生,我必定要进入仙门!我必定要回去!”
外界惊雷乍起,振荡着人心!孟兰生正视前方的头重重的低下,似乎恨不得衣领再大点,将他的整颗头装进去。
倒是白武安盯着孟德信愤怒的双眼。坚定的语气说道:“是的!属实。他说的没有错误!”
“男欢女爱,繁衍不止,生死轮回,天道之始!你……你们”孟德信双眼怒睁,衣袖在狂舞,指着孟兰生的手指在疯狂的颤抖。“你们这是大逆不道!罔顾人伦!”一声惊堂木,配合万丈雷光,惊醒着世人。
凭空出现一把戒尺,狠狠的打在孟兰生的背上。那一声闷响,清清楚楚的出现在白武安的耳中。
她双拳紧握,紧咬牙关,死死地盯着孟德信。孟兰生的双手紧紧地攥住白衣,一声不吭,任凭戒尺一下一下的落在他的身上。
每一下的戒尺,每一声的闷响,她都感觉自己的心在哭泣。不过是为了自己,却要连累陌生人在受苦。这样真的值得吗?
“够了!”白武安怒吼一声,站了起来,伸手挡住戒尺。她僵硬的心开始变得柔软,她不确定自己还能抗住几下。“作为老师,总是在揪着错误不放!打能解决问题吗!”
孟兰生拉了拉白武安的袖子,松开的手,衣服留着一片水渍,揉成一团。虚弱且小声的声音出现在白武安的耳中:“武安,不可对夫子无理。”
“一人为师,终生为父!老夫在管教自己弟子,闲杂人等!让开!”悬浮的紫砂杯嘭的一声碎裂,碎瓷器跟着茶水统统飞向外界。
白武安袖子一挥:“哼!老顽固,口说天道,却不分是非!”
“大胆!”孟德信一声厉喝。整个洞庭月派谁敢叫他老顽固,谁敢在他教训弟子的时候骂他是非不分。往日那些受他教诲的弟子,那个不称他一声夫子,不曾教过的学生,那一个不是对他礼貌有加,尊称一声先生。
“敬你是前辈,尊称一声。不敬你,你就什么也不是!”
“武安!”孟兰生使劲的拽了一下白武安,低声之中带着愠怒。
“你是他的弟子,我不是!你要敬他,我不要!”
孟德信冰冷的眼底藏着深深地关怀,嘴上却不饶人。“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打算怎么做!”
“弟子,想要娶他为妻,望夫子成全。”孟兰生松开白武安的衣袖,拜倒在孟德信的身前。
“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他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早在孟兰生说出来之后,他便已经有了答案。此时听到答案,仍然免不了内心振动。
“龙阳之好,世间达官显贵能容,百姓不敢发声。可是这里是洞庭月派,修的是五常,论的是天道!”语出含雷,每一下都是在叩问着孟兰生的心扉。
“君子敢作敢当,这是夫子您教我的。如今武安的名声已毁,我怎能弃他而去?”
“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明天会召开宗门会议,到时候一切自有判断。你们离开吧,戒尺之伤不易治疗,这瓶丹药可以帮助他恢复。”
白武安犹豫了一下,将孟兰生扶起。伸手拿药的时候,前方的老头似乎有着不一样了。再也没有仙风道骨,温润如玉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垂死了老人,失去了一切的力量,躬着背,垂着头。眼神如同一汪死水,毫无波澜。就连微风也不再吹拂,狂舞的衣袖落了下来。
“兰生啊!明天……唉。”孟德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四周的光景再次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