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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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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千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他人打断。

    “千尺兄!”开始那名身着鎏金衣的人,轻声喝到。

    那名被叫做千尺兄的人,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透露着满满的无奈。“要是事出有因,只要你愿伏诛,我保证不为难其他妖修。”

    “心中已经有了定鉴,又何必来询问。执掌法规大道,不问证据起始,维心由断。若我甘愿放弃生命,你们是不是真的能放其他人走?”中央的房间之中,传来一声细腻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好似全无法力一般。天空的剑仙还得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姑娘!”外界的众位妖修,脸上带着急迫的神色,十分担心屋中人做出什么傻事。

    “当然!我以生命作保!”孟德信急忙强答道,此时也顾不上礼仪。他们洞庭出了那件事,表面上修仙界什么都没有说,暗地里还不知道怎样嘲笑他们洞庭月派呢!“不过你要死在兰生的手中,以报羞辱我洞庭之仇!”

    在场的人,只有那名道士和千尺没有面漏不悦。那名不辨男女的孤舟东逝,思考了一会儿也是点了点头。轿中人吞吐的声音稍微停顿,便再次出现。

    身穿鎏金衣的人,见他们都同意了这个决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头看一眼身后空无一物的山峰,方才松了一口气。

    只有当事人——孟兰生的脸色一变,对着孟德信一拱手。“夫子!我……做不到!”

    “混账!你想要我月派沦为永世的笑柄吗?这是你惹出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一道戒尺浮空出现,狠狠的打在孟兰生的身上。

    “不敢!”孟兰生双眼通红,利剑忽出,悬浮在身侧。

    脚下仙剑带着他,从空中折下,停留在地面的草地之上。白菊花的香气清新扑鼻,它本是花中君子,花开之时百花藏羞。奈何此时人心沉重,无意赏花。

    六名妖修急忙的挡在他的身前,堵住他的去路,四周妖力涌动。兔子双爪按在剑上,蓄势待发。红衣女子周身涌现烈焰,烈焰沾染青草,青草丝毫没有烧焦的感觉。

    九尾狐眼神微眯,倒映着寒光,一身柔骨不再,三分杀意流露。猴子脸上再无嬉笑,龙眼半阖,大有只要孟兰生再进一步,便会横尸当场的意味!

    “退下。”中央的房门被推开,来者身穿素衣,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耳后,眼眸宛如流动的星河一般迷人。长衣遮挡,只露出纤瘦白嫩的手掌,脖间的肌肤如同凝雪。身上无佩剑,脸颊清瘦,一张红嫩的小嘴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的左手上带着一系红绳所带的珠串,珠串只有着一颗青色的珠子。若不是喉间微微凸起的喉结,没有人会相信如此清瘦的可人儿,居然是一名男子。

    说出的话毫无威严,却又令他们不敢反驳。

    “公子!”南火不欲退让,她知道一但让开,便是一条不归路。

    “哼!”不辨性别的人冷声一哼,眼神手中透露着凶光,恶狠狠的盯着由门中而出男子。身着白素衣取宠,明明是男儿身,却打扮的像是卑贱女子的模样。一身白裳,又不修边幅,打扮得不论不类。莫不是以为白衣无暇,便可以遮挡她身上的污血!

    “好久不见,兰生!”白武安微笑着打着招呼。

    “你……”孟兰生想要说什么,终究止住了说下去的欲望。

    “怎么?和我打个招呼也不愿意吗?”白武安挂在嘴边的笑容,反而更是高扬。

    “我是来杀你的。”孟兰生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白武安靠近的脚步,不敢直视她的双眼。从最开始他便不相信那些事情是白武安能做的出来的,他见过她的成长,也明白她的心。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会好好的保护他们。”白武安在路过兔子身边的时候,随手一招。兔子背上一把宝剑出鞘,空中画了两个圈,剑柄自落在白武安的手中掌。“动手吧!你们洞庭的名声还在等着你来维护!除魔卫道,不正是你们的使命吗?”宝剑直指孟兰生的额头。

    “我们真的到了这一步吗?”孟兰生握住剑的手颤抖不已,平日的灵剑,此时好像有了万斤的重量,他的力量已经提不起来。

    “侠者,带他们离开。”

    身后的众人寸步不动,眼神之中流露出坚定。生既同生,死又何妨同死!

    “侠者?你也如此了吗?”

    “让公子担心了!我们走!”

    九尾,夫诸跟随着侠者的脚步,剩下三妖一动不动。“南火!灵明!扶桑!走!”

    “忘恩负义!要走你们走。”南火周身火气流转,迎面扑向侠者三妖。

    夫诸嘴角微动,南火的脸上一时眉头紧锁,一时又舒展。看了一眼前方不可及的背影,终是转身离开。

    粉面剑仙看了一眼四周的人,见他们毫无动作,便也放任六妖离开。

    “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吗?”长剑一挑,孟兰生的束带被斩断,满头长发垂落。

    他猛地抬头,她身穿白衣无暇,手中的九枚珠串,也只剩下一枚。笑脸带柔,双目含情,眼眸之中带着深深地酒意。站在他的前方,便是凡人一般,却又与之前一样,无怨无悔。黑发与白衣在风中摇曳,身上的醇香令他陶醉。

    孟兰生醉了,醉的稀里糊涂,醉的是非不分。他看不清到底天上的是仙,还是眼前的是仙。浓浓的酒香将他拉入酒坛,他只想醉个明白,他只想醉个清醒。

    又是一个浪头,将他拍入海洋。暖煦微风,在他的鼻尖拂过,他不想醒来,不想面对残酷的现实。

    额头被剑锋划开的皮肉,一滴朱红流过鼻梁,凝结在鼻尖。

    “你还是如此的迷茫。”白武安将手中的长剑一收,拿起袖子为他擦拭鼻尖朱红。

    “大胆!你还在污我洞庭!”

    雷霆一般的怒喝,惊醒了迷茫的人。孟兰生疾步后退,躲开白武安为他擦拭的手。酒虽醉人,却不及当头棒喝。

    白武安的眼中带着失落,相识相知引为知己,原来也是会走到陌路。深吸一口气,声音之中带着颤抖。“兰生,再见了!”

    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横向划过。

    孟兰生见状宝剑出灵台,走势如疾风,手执宝剑将白武安手中之剑调开。白武安剑走游龙,直取孟兰生的性命。

    躲以不及,孟兰生只能架剑以挡。一抹鲜红顺着剑锋,流过剑刃,踏上剑格,滴落在洁白无染的白靴之上。

    鲜血的余温惊醒梦中之人,时间在停滞。白武安的脸上带着无悔的神情,安然合目。天空在旋转,灵剑在飞旋,径直地插地面。身染主人之血的宝剑是为不详,剑锋之上的灵韵在消失,从此剑虽有锋却再无灵。

    不过片刻,剑身布满裂痕。

    白武安脸上的面容完全被撕裂开,碎片化作点星消失在空中,露出面容之后的另一幅容颜,颈间的喉结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青丝映白日,朱红透薄纱,粉面桃花点绛唇,墨画眉头传情目,赫然竟是一幅女子容颜!

    天上剑仙皆是大惊失色,从来没有想过这幅男子身躯之下,隐藏着一幅女子身躯。轿中人,慵懒的身姿直立坐起。一道寒光自轿中透过薄纱而出,穿透白武安的左肩,一只粉红蝴蝶被血痕从中间折断,在肩头翩翩欲飞,却是失了神。

    薄纱挡住了轿中人的神情,呆坐了一会儿,便又继续躺下,只是此时再无吞吐之声。一滴清泪,自轿中而出,落在抬轿女子的身上,抬轿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便又继续注视着前方。

    “不!”孟兰生一声呐喊,灵剑被丢弃在一旁,只为抱住即将失落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毁灵台!我没想过杀你的!违背师命也在所不惜。难道我就如此不值得信任吗?难道我从来没有走进你的心吗?”跪坐的身躯,死死的抱着鲜血尚温,躯体未寒的女子。

    白武安安安静静的躺在孟兰生怀中,青丝华发交错而过,素颜无妆血作红。

    她嘴角扯出一个凄惨的笑意:“没想到吧!我其实一直都是女子。我骗了你多少年?”

    孟兰生紧紧地抱住白武安:“女子也好,男子也罢。你要是喜欢,我愿意继续被你骗!百年、千年,余生不悔。”

    孟兰生的一只手,在白武安的额头使劲的划着,想要将碎裂的灵台重新凝聚。

    一只纤纤手,将孟兰生的手抓住。“没用的,灵台碎,魂魄散!这是千年来不变的法则。”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千年之前没有人做到,不意味着千年之后也做不到!”

    空中风雷动,云自卷,白云化黑衣,一道螺旋扭曲风云。白光穿透云霞,带着红、青、蓝、黄四道灵光,从天而降,直冲孟兰生的灵台。

    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七岁的白武安站在路边手中拿着一个黑漆漆馒头;八岁的白武安跟在他的身后叫哥哥;九岁的白武安为他取名金生;十岁的白武安因为偷盗而被人打,原来……他们早已相识!

    白武安见到他的眼神之中依旧是担心、柔情,可是此时与之前已经有了千差万别。熟悉的眼神,唤醒了她的记忆,思绪不由的飘到久远之前。那是她与金生的终结,与兰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