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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貂傻了。
她看着质子,又把自己肉乎乎的小手举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是像梦中一样肉乎乎的手,她随即掀起一角被子,看看自己的身体。
——也是像梦里一样,是三四岁女童的身体。
只是……小貂涨红了脸:她身上什么都没穿啊!!!
她眨巴着蓝汪汪大眼睛,紧张兮兮地用被子裹着身体,只露个脑袋和两节莲藕似的胳膊在外面。
那胳膊嫩白嫩白的,有着幼童独有的胖胖肉感。夜奕羲这会儿盯着她,见那两节白花花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他捂住眼,别过头,语气怪怪的,声音低沉:“你到底是什么?!不说我就杀了你吃肉!”
雲夜抓着被子,一双蓝眼睛泛起水光。她有些着急,声音奶奶的,带着哭腔儿:“我也不资道哇——!”
本来也是嘛,做了个怪梦,刚醒过来就变成了人类,她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夜奕羲就阴阳怪气地凶了她,还要杀她吃肉!此刻她满心委屈,眼中泛着的水光也变成了一汪泉——她可不想让这人类看见她哭,于是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夜奕羲听她要哭,那奶声奶气的声音令他心中的悸动更甚了。
她确实很可爱。夜奕羲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夜奕羲从未哄过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他举足无措,伸出手,僵硬缓慢地摸了摸女孩的头。
她的头发也是白色的,长度才到她肩头。发丝泛着珍珠一般的细腻光泽,手感并不比她变成小貂时的手感差。那温暖触感从他指尖传到他心里,把他心里最后一丝疑云也打消了。
他不摸还好,手摸她头不到半刻,女孩儿的眼泪就扑簌簌的掉出来。
雲夜呜呜哭着,哽咽道:“坏蛋!坏蛋人类!我不要做人!我要变肥去,变肥去!”
她两节白藕一般的胳膊还粘着泥土,雲夜不管不顾的就用胳膊胡乱抹着眼泪,给脸蛋抹成了小花猫。
她这一哭,夜奕羲更看不得了。他急忙地从身上扯了块料子给雲夜擦起眼泪,耐着性子温柔“哄”她:“再哭,晚上就没有你点心吃!”
女孩闻言,瞬间就止住了眼泪,她巴巴的看着夜奕羲:“不哭了,晚上次点心。”她这天真模样,给夜奕羲逗的也笑起来,他嘴角勾起温润的弧度,心里像是有个小毛团窝着、暖洋洋的。
今日他也穿了月色长袍,这样一笑,与雲夜梦中那人倒有了八分相似。
傻成这样,也不会有什么威胁吧……夜奕羲轻轻给她擦去眼泪:“好,晚上吃点心。”
……
日头西斜,很快便将万物都染上了琥珀色。
管事惜福在药园外探头探脑,见青一进了园子,他赶忙跟上去。他认得青一,那是夜质子从夜族带来的管家。
“青管家近来可好啊?”惜福穿着青色官袍,客客气气的向青一寒暄。如今天下皆知,这夜质子竟是金皇旧交。金皇喜欢他,就连金銮殿上都不必行礼。这么个人物,他可得好生伺候着。
“老奴来找夜质子。”
“哦?惜福管事啊。质子就在殿内。”青一挑挑眉抬起眼皮撇了惜福一眼。惜福干干瘦瘦,头发梳的油光锃亮,留着两撇小胡子,看着就老奸巨猾的。青一肠子直,向来也不喜给宫里办事的这些个管事宫人,觉得这些人个个都是墙头草,每日说起话来还阴阳怪气的,也便不爱搭理这惜福。惜福也不恼,拱了拱手:“那老奴便先进殿了。”
见殿门关着,他理了理佛尘,清了清嗓子扣了下门,在门口喊着:“夜质子,皇上派我来通会您一声,可到奇花园去用晚膳了。圣上担心春日晚风凉,吹坏了您身子,药园后边的玉宝泉也供您使用。您用了晚膳,记得到玉宝泉泡一泡,可以洗髓筋骨呢。”
听见惜福喊话,夜奕羲了看还窝在床上的小泥孩儿,他把床帐放下,告诉雲夜不要出声后便开门与惜福客套了一会儿。
回到卧房,却见雲夜裹着被子,快快乐乐的在地上转圈跳着。
今晚他是没法睡这床铺了,夜奕羲黑着脸心想。
“铲屎的!”雲夜见夜质子回来,娇憨地喊他:“快带我去次点心呀!”
听雲夜这般叫自己,夜奕羲的脸更黑了,像酝酿着风暴的乌云。
“你刚刚叫我什么?”质子问道。
雲夜还在快快乐乐的跳着——她虽然不喜欢人类的身体,但却觉得这身体方便的很,能直接和铲屎的交流。
“铲屎的呀!”她声音天真无邪,丝毫未发现黑着脸的他:“难道你不四我的铲屎官嘛!”
“你……”夜奕羲声音低沉,他蹲了下来,捏着女娃的粉雕玉琢的肉脸蛋。
雲夜终于发现质子生气了,她心里怕怕的。毕竟她虽然觉得和这人有吃有喝,可半年后若她逃不走,这人还是要撒了她的。现在惹怒他,说不定到时全尸都留不下。
“你……是我的宠物。”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掐着她下巴,掐的她有些吃痛。但那人眼睛像蒙了一层雾一样漆黑一片,此刻直直的盯着她双眼,她有痛也只得忍着。
“叫主人。”他命令道。
雲夜有些没听懂,毕竟在貂的世界里,她才是人类的主人。她跟着人类应该是人类的荣幸才对!可那大手越来越用力,给雲夜小嘴掐得像金鱼一样张着,小小的两片嘴唇翻成了艳丽的豆角花样子。
痛痛痛——哎,行吧,看在这人喂她吃喝的面子上,就叫主人吧。
“煮……朱人……”她口齿不清的叫他。
听雲夜奶声奶气的声音,夜奕羲心情大好,玩味大发。
他松开手,蹲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矫正雲夜的读音:“是主人,主。”
“主、主人。”雲夜有模有样地学着他口型,念出了标准的读音。
夜奕羲很满意,戳戳她果冻一样的脸蛋,温和的问:“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雲夜睁大眼睛看着他,越看越觉得面前这张脸和梦中那男子一模一样。
她想起回忆里那模糊的人影,此刻那蒙在回忆上的雾消散了。那月白长袍男子摸着一个藕刻小貂,说道:“你便叫雲夜吧……”
“雲夜,四雲夜。”她天真的笑着,却不知为何,喉咙里像卡着很多很多根鱼刺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