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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开修行界的舆图,最东南角的东瀛域,域土呈一字形,像极了一把长剑。
东瀛域的特点也如域土形态一样,剑仙横行,东瀛域共有四州,可最为让人铭记的就是分处域土长剑首尾处的两州,东土州,瀛池州。
无他,只是因为两州分别出了另整座天下剑修钦慕的圣地,东极剑冢和清池斋。
天下剑修如果没有问剑这两处剑修圣地,都不敢妄称自己是大剑仙,也正因为东瀛域出了天下最为出色的剑仙,所以倘若有外乡修士游历东瀛域,只要你不是剑修,哪怕你是炼神期的大修士,依旧是遭人白眼的命。
三司所设的巡查府,除了兵法两家,道家安插在东瀛域的巡查使也必是剑修,都说剑修是修行界的宝贝疙瘩,可放在东瀛域,随处可见负剑而行的人,哪怕不是剑修,踏足这块域土,好像不背一把剑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一般。
而位处域土剑尾位置的清池斋,立宗派于山腰上,藏身在终日翠绿的竹海间,又背靠瀑布,景色宜人。
一道剑舟,穿过竹海,破开青烟缭绕的护山大阵,守卫在此的弟子刚想动手,看清剑舟上的女子后纷纷收剑,剑舟一直飞到清池斋的正殿才停驻下来。
一个短发清秀少女收了剑舟飞身而下,早有一位老妪等候在殿前,看着满脸风尘的少女,心疼的摸了摸少女的青丝,心疼道“小丫头总算回来了啊,死老头怎么舍得让泠儿出这么远的门,心疼死我了。”
少女弯起长剑般的双眉和星辰般的眼睛笑道“琴奶奶,泠儿都十六了,何况泠儿的本事可不小,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可怪不得爷爷。”
老妪皱起眉头道“你还帮着那老东西说话,女子无才便是德,他倒好,不仅让你学琴棋书画,还整日学那命比纸薄的剑修打打杀杀。
整日吹嘘自己本事通玄,连自己亲儿子儿媳妇的仇都报不了,还拖着我可怜的小溪泠学那破剑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老人的脸上泛起故去忧伤的神色,眼看就要泪如雨下,少女赶紧拥抱了下老妪,拍了拍老妪的后背,小声安慰着。
等好不容易安慰走老妪,少女走进正殿,刚喝了一口凉茶,一个神色慌张四处张望的白发老人就冒了出来。
老人搓了搓手疑神疑鬼道“你奶奶走了?”
少女白了一眼老人道“爷爷你就不能有点大剑仙的架势吗,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老人讪讪道“不打紧,不打紧,自家人面前要什么面子,何况在你奶奶面前我就是个没用的糟老头罢了。”
少女轻轻耸肩,似乎对老人这幅模样习以为常。
鹤发老人来到少女跟前揉了揉少女的肩膀,问道“怎么样,爷爷让你祭奠前辈的事办好了吗?有没有找到那位前辈的传人?”
少女大摇大摆的坐下,也不顾及形象,翘起了二郎腿道“祭拜过那位前辈的坟冢了,只不过是个衣冠冢,至于爷爷你交代的,寻找赫家前辈弟子之事,泠儿没能做到,等泠儿赶到牧镇,那赫家前辈的弟子已经出了牧镇,叫我怎么找啊。”
老人听完长叹一口气,神色追忆道“先前爷爷没敢和你说,这赫德年轻时曾来过咱们清池斋,并问剑与我,还与老夫立下赌注,若是他能在剑道上赢了老夫,就要让你和他弟子结下娃娃亲。”
少女听罢又羞又怒道“爷爷这都答应了?还输了?”
老人见少女姿态赶紧摆了摆手道“怎么会,老夫浸淫剑道多年,就算同境比试,谁又敢说能在剑道上稳赢老夫!自然是胜了。”
池溪泠这才恢复了面色道“那为何还一定要让泠儿走一趟,还要带他弟子回来。”
老人面色涨红道“只是那赫德前段时间,晋入地仙境,一身积郁了三十年年的剑意全部爆发出来,直抵苍穹,老夫站在这里遥望西北,仍就不得不承认,光这剑意,我算是输了。
想我汲汲营营上百年,在剑道上就算东极的那个老东西,也不敢说能胜我池屹半筹,可当日剑意当空,居然能跨越域土间的乱流,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功夫,都令人惊叹啊。”
也不管老人的感慨,池溪泠双目似剑,冷冷的望向老人道“所以你想把那前辈的弟子带回来,再把你孙女卖了?”
老人转头看向面色铁青的宝贝孙女,连忙解释道“哪能啊,自然是不能的,只是心中有些惜才的念头,想让你把他弟子带回来悉心调教罢了。”
少女接着斜眼道“当真?!”
见孙女还不罢休,老人当即头大如斗“自然当真,泠儿自己的终身大事,自然是泠儿自己做主。”
池溪泠立马嬉笑开来“爷爷你可是大剑修,说话得算数,泠儿此行就找到了心仪的人了。”
老人脸色落了下来,又怕是小丫头使诈,小心问道“是吗?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是哪个世家子弟有这样的福气啊?”
池溪泠认真道“不是什么世家子弟,是个修为一塌糊涂的书生。”
见亲孙女一板一眼说出一个真人的时候,老人哪还坐得住,赶紧劝道“泠儿啊,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隔肚皮,那清池斋外的男子各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特别是书生,最是能言善道,要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咱们家大小姐一定的配个举世无双的剑修才行。”
听老人说完,池溪泠把茶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掷,双手环抱,冷着脸说“刚不是说终身大事随我吗?”
老人缩着手看着孙女,一时间双手放哪都不自在,不管站着还是坐着一下子别扭起来,两撇如霜的胡须轻轻颤抖,也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看着老人一脸尴尬的神态,少女才哈哈一笑,揪了揪老人的胡须道“骗你的啦。”然后就起身往后山而去,独留下惆怅的老人保持着姿态,悠悠长叹。
人间令人向往之事太多,可最让年轻男子向往的,依旧是倾慕少女的闺房了,池溪泠的闺房相较于诺大的府邸,确实不大,落座在清池斋一处幽静的小院里。
池溪泠不喜娇艳花朵,所以小院里只有一株孤零零的梅树,在寒风里努力的绽放着。
少女的房间内,上好的紫檀木桌椅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案台上摆着几张上好生宣,砚台上又搁着几枝材质不凡的毛笔,而充当案头清供的墨绿玉瓶内,斜插着一根开着三两朵梅花的梅枝。
墙上并未悬挂字画,只有一把把样式各有不同的剑,悬在中间的是一把木剑,剑身上有四个以小隶刻上的字“赠女溪泠”。
与一般的少女不同,池溪泠的梳妆台就显得份外寒碜了,一张极小的梨花木制的小梳妆台放置在屋内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与极小的梳妆台相比,少女的梳妆镜更是小的可怜。
幸好姑娘脸小,也不至于照不全,拉开雕镂着花纹的小抽屉,就能看到蒙尘已久的胭脂水粉。
少女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轻轻用梳篦滑过青丝,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某个少年说过的话,略带忧愁的轻喃“你怎么就没有天上仙子般的长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