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儋州里的一座小城外,一位老人,和一位妖艳男子,领着一个束发少年,到了一处荒草从生的空地。
一身白色破洞法袍的白姓道人,对着面前这个身着练功服的束发少年道“诺罗,在修道界闯荡,对敌无非两种,一种就是人类修士,另一种就是山野精怪。
这几日你除了要提升境界之外,还要和我还有这条小泥鳅捉对厮杀,我会将气力境界压到与你相当,而这条小泥鳅会化为本体,只以蛮力与你厮杀,但是交手的时候我们都不会留手,你要做的只是想办法活下来。
切记不可小视,我已备了药材以备不时之需,上午修行,下午拳脚,入夜喂剑招,依次反复,让你适应每个时间段的各类厮杀。”
诺罗正色道“请先生不要留手,诺罗一定全力以赴。”
老人叹了口气,祭出一面小旗,扔在地上构成一个阵法,对着诺罗道“这是一座简单的聚灵镇,可以起到凝聚天地元气的作用,对于你修炼的剑气道大有裨益。
你先步入其中修行,我会增加几块灵石来配合你的修炼进程。我不喊你就不要停,争分夺秒,大势同样如此。”
等诺罗坐定后,白衣老道催动灵石,将法阵内本就聚集充溢的灵气,变得犹如实质欲滴的状态。
而诺罗只感觉到平时吸取并不快的天地元气,现在都不是轻松可以形容,而是疯狂的往体内涌,勾连窍穴的速度也是加快了起来。
直到诺罗精神愈发不集中,天地元气冲击窍穴的力度愈发加大,白衣道人才停止了催动灵石,缓缓道。
“先休息一会,不然一次拼的太厉害,后面的进程都得延后,不过这赫家剑气道是真的厉害,这才多久一会,整颗灵石蕴含的天地元气就被消耗了三成左右。”
结束了引气停气的吐纳,诺罗站了起来惊喜的说“白先生,按这个速度,五六天时间就可以气感期圆满了。”
白衣道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五六天?这才是修行界最基础的境界啊,要不是大部分人都得不到很好的法门支持,你以为气感期,还能困住有修行资质的人?
再加上我已灵石辅助聚灵阵,我以为这会你就该达到圆满的进入下一阶段了,这赫家剑气道还真不是一般的烧钱费力。”
诺罗脸有些发烫道“白先生,实在是因为截气四十九的特殊性,只要过了气感期之后,后期就会方便很多了。”
白衣道人摆摆手道“无妨无非多几天时间,你我之间先切磋下,你只管全力出手,我也好掂量下你的斤两。”
诺罗随即立好拳架,一身拳意犹如猛虎,身子微缩,一个踏步,直接挥拳直奔白衣道人面门。
就见道人伸出单掌,一下子就握住了诺罗的拳头,身子向后一倾,握着诺罗拳头的手往后一缩,一松,诺罗一下子就被自己冲出时用的劲道甩在了地上。
也不看咧着嘴趴在地上的诺罗,白衣道人冷冷道“这气力的确是不小,归功于功法的特殊,只是你,我看很失望。”
诺罗爬起来恭敬道“白先生请说,诺罗一定改。”
白衣道人也不看他,冷声道“我和你说过,要当个合格的野修,除了要会全力一搏,最重要的就是在自己在有十足把握之前一定要忍!
你以为你是之前和你闯荡古谬岛的池姓丫头?你以为你也可以一剑挥出气长十数里?东瀛域池家每个能出山的子弟,剑道方面哪个不是被千锤百炼过?就凭你也配?!
就你刚刚全力冲来的架势,随便找一个野修,可以让你死多少回你知道吗,接下来我对你出拳,你尽量招架,自己看机会反击,只要能击打到我身上,就算你过关,打中一次算你一枚黑曜钱,而你每次出手不中,罚十枚紫晶钱,如何?”
想到一枚黑曜钱的奖励,诺罗像是打了鸡血,一口答应,十次机会只要中一次就能赢。
直到犹如雨点的拳头拍打在诺罗脸上的时候,诺罗才发现钱难挣屎难吃的道理了,不说反击,光是招架都已经非常勉强了。
抵挡了一炷香的功夫,诺罗才渐渐感觉得心应手起来,脸上的红肿也不再加重了,甚至还能提前预判白衣老人的下一招,提前进行闪躲。
等诺罗确认老人的拳路打了第二次循环后,诺罗乘着老人再出拳的空档,左手手肘横卫在胸前,抵挡老人即将来的重拳,右手由拳变掌直奔老人胸口。
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色法袍,一瞬间诺罗甚至看清了白先生的脸,看着老人嘴角渐渐上扬,而近在咫尺的破旧法袍变的越来越远。
被一拳砸中下巴,飞出去的诺罗,捧着自己好似被打碎的下巴,躺在地上,嘴里,鼻子,鲜血止不住的溢了出来,在被妖艳男子抱起来的时候,诺罗涣散的眼神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隐隐约约听到白先生说。
“小子,再教你一课,不要觉得这个世上只有你最聪明,这世上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比别人更强,他们总是高看自己,可总有一天,在他们的生活里会有一个人出现,把他们从自我的世界拉出来。
再晾到众人面前,让所有人看着,到那一天才发现自己与他人并为两样,所以不要太过自信,整个修道界的凡人都可以一剑杀完,再高深的布局,都可以毁掉重来,再高贵的身份也都是可以死的。”
诺罗只觉得脸失去了知觉,胸口的骨头好似也碎了,眼皮耷拉下来,再也睁不开来。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诺罗才发现自己处在白先生包下的客栈,躺在二楼茶歇的软榻上。
想起自己被一拳打碎的下巴,诺罗赶紧往脸摸去,这一摸脸没有摸到皮肤,倒是摸到了厚实的纱布,才发现整个头除了眼睛鼻孔,都缠着厚厚的纱布。
诺罗刚想扯开纱布,就听到倚靠着窗栏的声音。
“想早点好就别碰它。”
诺罗刚想对白先生作揖,就看到白先生朝他招了招手,等诺罗走近了,白先生扔出一个酒壶,诺罗顺势接了下来。
白先生道“坐下歇歇,暂时不能吃东西,但是水和酒都是可以喝的,先陪我看看景。”
诺罗抿了口酒,这酒不像池姑娘的酒,不冲,有些药味,还有些甘甜的感觉,稍稍的苦涩,诺罗看了看窗外的人来人往问道“白先生这是在看什么,也没有美景啊。”
白先生笑了笑道“天下的景色再好哪有看人有意思,你认真看,认真听。”
诺罗小心坐下,看着灯火下行走的路人,对面食肆的伙计正忙前跑后,一位老翁领着一个老妇人,坐在食肆的最角落,老翁笑着看着老妇人,一边夹着碗里不多的肉放进老妇人碗里,老妇人只是看着老翁傻傻的笑扒着眼前的米饭,最后又将肉片夹进了老翁的碗里。
另一侧的小桌上,一个身形健壮的汉子,正大口吃着面前的阳春面,并招呼着伙计再来一碗,伙计似乎对汉子点的太过便宜心生怠慢,漫不经心的嘟囔了两句,就看到汉子捏紧了拳头,最后又忍了下去,埋着头吃了起来。
再看到街道上,迎来送往的青楼勾栏,隐隐可见青倌们,冬日之下依旧绫罗锦缎欢声笑语,走街串巷的孩子笑脸盈盈,又有成群结伴的少年郎行走在商铺之间。
闭上眼睛,有商贾卖力的吆喝声,有欢声笑语声,有孩童奔跑的脚步声,静僻的小巷里不时传来的犬吠声,莺莺燕燕的奉承声,箫管筝簧声,隐隐的哭声,打骂声。
白先生饮了一大口酒,轻声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走吧下面该喂你剑招了。”
灯火斑斓,透过窗户印在诺罗的白布头上,变换着颜色,少年轻轻的说“先生,人间值得。”
也不知道少年说的先生,是哪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