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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在你偏偏不想见某个人的时候,上天似乎就想看你出糗,偏偏让你遇上那个人。
蒋一依觉得自己不能再揪着自己的过去不放了,得学着长辈捞停放在嘴边的那句话——放开点儿。
刚刚下定的决心,偏偏在准备出门买菜而下楼外出的路上,被眼前的男子击了个粉碎。
“一依。”还没抬起头,就被那明朗男声给惊到了,不过也算不是冤家路窄,一看就知道是男子早早来到那里等着了。
盛夏的早上,尤其还是在南方,那热度可不是唬人的。之间男子鼻尖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脸上挂着极其爽朗亲近的笑容,倘若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说不定就被骗进去了。
李桓洋就是有着这种魔力。
身着白色T恤,搭配蓝色牛仔裤,脚蹬这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一眼望去,就是一清爽型男,在外人眼里,想必就是这样吧。
然而,在蒋一依眼里,他是连续六年多不时出现的梦魇,在看不见的地方,汗水顺着后背流了下去。
——可是当初也说不是是谁做错了。情窦初开,好奇使然,酒令智昏。
蒋一依故作镇定,开口道:
“早啊,桓洋,好久不见。”
蒋一依不知道的是,她那故作镇定的微笑看起来是那么的牵强,看在眼里,李桓洋觉得内心被重石压了一样。
毕竟当初是他不告而别,一句话也没留,明明知道蒋一依家庭的地址,却连一封信都舍不得寄。就算成了年,也没有回来看望过一眼,就连一句“对不起”,也不曾说过。
然而时至今日,他突然再次出现在了蒋一依的生活里,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的波澜。
可李桓洋没蒋一依那么单纯,他掩饰得很好,将这几年的悔恨、痛苦都掩藏得很好,笑着问道:
“准备去哪儿呀,老同学见面,不得招呼招呼。”
“准备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做一顿好吃的犒劳自己。”
还是记忆中那个单纯的女孩,不懂得掩饰,更不懂得撒谎,可正是因为这样,才一直放不下。
“我也好想吃你做的饭菜啊……这都多少年没吃了。六年,还是七年。”
蒋一依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眼前这个已然成为男人的人,曾经丢下了彷徨失措的她,如今竟然能够那么轻易地说完这么一句话。
“饿了么,我带你去外面吃吧,我知道有一家店,他们弄得海鲈鱼特别好吃。”
“你还记得我喜欢海鲈鱼吗?去!”
李桓洋的笑容真的极其耀眼,以至于那太阳都变得逊色了不少。
蒋一依怎么可能不记得,从幼儿园就认识的男生,认识了整整十四年的男生,他的喜好甚至刻进了记忆的深处,即便其他的记忆再斑驳,关于她所知道的他的故事永远都不会失去色彩。倘若昨天没碰见,这么记忆应该都会尘封在那破旧的木箱里,然后永不开启。可谁曾想,如今那个木箱已经支离破碎了,连木渣滓都不剩。
“嗯,去吧。”
“一依啊,这男的谁啊?不是说没男朋友吗?难不成你骗你林姨。”
还没起步,就碰上了买菜回来的林姨。
蒋一依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人的关系。
其实不解释也没关系,因为蒋一依不知道的是,林姨在她还没下楼到时候就已经在那棵树下了,看到这个男的一直站在那里,心生好奇。明眼人一眼就看穿了蒋一依应对时候的不自然。
话说,八卦就是这么来的吧?
“是叫你林姨吗?我是一依的儿时玩伴,昨天在书店碰上了,结果没留下联系方式就走了,今早想趁早来看能不能碰上,以前我们关系可好了。”
“是嘛,那行吧。可别欺负我家一依,她人胆儿小,又太顾虑别人。”
——林姨今天怎么了,说得好像我是她闺女似的。
“知道了,会的。”
李桓洋笑得温润如水,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说了声:
“走吧,不是说带我吃海鲈鱼吗?”
蒋一依抬头看着林姨,也不知道林姨在想什么,说了句:
“去吧去吧,有事就挑明了说清楚。”
心领神会,仿佛有人给了她勇气似的,蒋一依感觉轻松了许多,转头跟上。
“一依啊,你可得下定决心啊。”
……
聒噪的蝉鸣,炎热的盛夏,不敢面对的男子,无法避及的过去。
“一依啊……一依。”
“嗯?怎么了?”猛地一哆嗦,在李桓洋眼里,这个不及自己肩膀高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要说变化,那就是头发变得更长,变得更加清瘦了,薄薄的身板看上去是那么令人心疼,可即便如此,还是认出了她。甚至在心里庆幸,还好认出了她,这样自己就能努力弥补曾经的过错了。
可他没想过的是,蒋一依是怕他,可并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毕竟当初,一个巴掌可拍不响。
——这次可得紧紧抓着,不能放手了。
——待会就跟他摊牌吧,林姨还鼓励了呢。
“带伞了吗?”
“欸,带是带了。”
“开个伞遮个太阳嘛,这太阳太毒了。”
知道一个高个子清爽型男娇嗔着说话的样子吗?恐怕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吧?
“好。”蒋一依只是平淡地回复,并没有因为刚才的语气有一丝动摇。也难怪,直到刚才,她都一直在暗自里较劲儿,所有的话就如同纸张上的字一样,单调地流入了她的脑海。
在旁人看来,这恐怕是令人欣羡的一对年轻情侣吧,因为那可以称之为“最萌身高差”的差距,以至于李桓洋撑起伞来极其别扭,顾着她了,就遮不到自己了,遮到自己了,身边的人就几乎暴露在了毒辣阳光之下,最后趁身边的人不注意,用手轻柔将她从右手边换到了自己的左手边。
蒋一依一脸愕然。因为她知道,李桓洋过去也这么懂得照顾外人的情绪,是个很温柔的人。即使是在中学,两个人一起上学,他都可以在不经意间走在蒋一依的外边,而女生一直都在靠近路边的安全地带。
“没关系的,早上晒晒太阳补充维生素D。”
“一依你怕不是晒中暑了吧,这都几点了还早上。这毒辣的太阳,直接晒晕倒了还有可能,不是真的晒昏头了吧,待会给你买一杯凉茶驱驱暑。”
“我开玩笑……”蒋依依一时语塞。
“跟以前一样,开个玩笑都没技术。”李桓洋略带宠溺语气地说道。
“是是是,我嘴笨你可厉害了呢。”——要是放在以前,蒋一依恐怕会这么顶嘴吧,也唯独会在李桓洋面前顶嘴。
“嗯……那里就到了。吃得习惯这种店吗?”
当时说出口的时候蒋一依并没有考虑到李桓洋的家庭背景,等到了才醒悟过来。
眼前这家店算不上装修精美,也不是什么连锁店,只能说得上是品味独特,跟周围几家店比起来,看上去很独具一格。
“怎么不行了?我想试试你吃过的菜。”
李桓洋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人,可从刚才到现在,蒋一依都没有抬起过头。
放在过去,每每说话,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蒋一依一定会顶着最灿烂的笑容看着自己。
可是,现在就是现在,离开的那六年多里,必然是时过境迁。
可李桓洋莫名相信,身边的人不会有多大变化,一个出于儿时玩伴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