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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知,我和你终究不是一路。即便,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看着你,仿佛在看着另一个自己。虽然一样,但终究无法同路。
彼时,我口无遮拦,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我是那么地孩子气。而你,总是比我成熟,因为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当我终于历练如你,我也便心狠如你。也便心软如你。
今日的丁梓年,是被林秋喜所成就。
而当初的那个丁梓年,早就被林秋喜埋没了。
军训已快结束。校园社团开始纳新。
“今天下午社团纳新,你们去不去?”当我抱着一摞纳新传单回寝室,问她们时,佟佳莹和李小兰兴趣了然,只说会去看看热闹。只有林秋喜呀,和我趴在桌上把传单分类,挑着合意的社团。
她说:“校刊《青年时报》招记者呢,正好你挺爱好写作的,适合你。”
“我一个人不敢去,秋喜,你也报一个呗。你去我也去。”
“好的,我去报名摄影记者,你当文字记者,这样咱俩说不定还能一起干活呀!”
“秋喜,别的呢,我对文学社啊魔术社也感兴趣。”
“那就报名,如果免费的话,可以学习不少东西呢!”林秋喜眼睛闪闪发亮,我的眼睛也闪闪发亮。
“好呀,说好了要一起的!”我跟她说。
“皮猴子,报那么多社团,也不怕耽误自己学业。”
“那算什么呀,我需要学习很多东西。”我郑重其事。
是的,我迫切地需要历练自己,也需要这一番历练来证明自己。
我没有背景,我只有我自己,若我自己再不为自己打算,谁能为我挂心?
《青年时报》纳新处。
我在那里填写报名表,小兰和佟佳莹跑到街舞社看热闹了,旁边正是cosplay社,鸣人和佐助正在和大家合影。
林秋喜站在我旁边,说:“李小兰正让佟佳莹给她和鸣人拍照呢。”
“今天招了多少人?”有人过来问,坐在那里的学长抬起眼看她,赶忙站起身:“吴优啊,快来坐坐!没招多少人现在,因为还没到正式开始时间。”
优笑一声,“王清西,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闷,要会吆喝!少平去哪了,少平在的话,小姑娘们就会来得多些。”
王清西学长看了我一眼,挠了挠脑袋:“少平在寝室赶迎新的稿子,他一会儿就过来。”
我冲他们笑了笑,跟那优姐姐喊一声:“学姐好。”
她看我一眼,有些怔忡。我不晓她怔忡来自何处,又赶紧低头写报名表。这当儿,我余光看见她俯下身和王清西学长说了一句什么,王清西学长抬头看了我这个方向,但眼神飘忽,我不确定他看的是我,还是我身后。
等我把报名表填写完,她接过去瞄一眼,指着我的“已发表作品”一栏问道:“发表的是什么体裁的作品?”
“报告学姐,发表的是小说。有几首诗歌。”
“哦?文字功底不错,你对新闻记者怎么看?”
“我觉得校园记者应当是校园喉舌,首先要注重事实本身的新闻性,报道学校活动;其次要注重事实背后的道理,就是要紧抓当代青年的思想动态,写出大学生们喜闻乐见的好新闻。”
她点点头,微笑着看我:“其他还报名什么社团了吗?”
“报告学姐,我还报名了校广播站的记者团。”
她看看我,欲言又止。终于说:“好的,初试通知不久就会贴出来,等我们电话通知吧。你先去转转别的社团。”
林秋喜在看学长学姐变魔术。“梦幻园”魔术社的学长学姐貌不惊人,但手势飞快,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硬币给变走了。
但林秋喜并不加入。反倒是后头跟过去的我报了名。
诗社报名,社长比我还紧张。
他问我:“有发表经历吗?”
“有小说发表在杂志上。诗歌只发表在校刊上了。还拿了《萌芽》新概念那个奖,就因为要复习没有去参加复赛。”其实是没有钱去。所以我有些尴尬。
社长说:“那也很优秀的了,来填了这报名表。”
这一趟下来,小兰报名了街舞社,佟佳莹是满族人,所以报名了满族文化社,她还报了一个吉他社。我报名了诗社、话剧表演社、魔术社和《青年时报》编辑记者部。林秋喜报名了摄影协会。我才知道,优姐姐除了是《青年时报》的副社长,原来还是摄影协会的会长。
《青年时报》的考试,过了二十多分钟吧,有人冒冒失失地进门,“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好意思,你不能进。”监考的学姐拦住他。
“老师好,我是在路上扶起了一个摔倒的老爷爷所以才耽搁这么一会儿的。再说只是说晚30分钟不让进考场,我只是迟到29分钟,你要是拦着我,就是故意让我晚30分钟了。”
我忍不住想笑,想看看这个极品是何尊容。抬起头,他正对上我的眼,“有问题你们跟你们社长反映吧,反正我是要考试了。”
他大咧咧走到我前面的桌子坐下,第一排都是默认不坐人的。
我坐的第二排相当于第一排。
现在他坐到我前面,对我说:“借支笔吧,我忘了带笔了。”
原来这好汉竟是一身孤勇,什么都没拿就过来了。
我笑笑,把笔袋递给他。
《青年时报》的考试之后。我接到了面试通知。
面试是分拨进行的,我那一拨是10人,都是我们学院的。但不知道给多少名额。
面试是编辑部的三位老师进行的。
自我介绍,为什么选择报社学生记者岗位,之前有什么作品。
我答得有些紧张,所以对于结果我有一些忐忑,不知到底能否成功。
开学一周后,名单公示在食堂门口。
林秋喜指着红榜黑字对我说:“你成功了!”
是的,我成功了,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青年时报》记者。
我交的第一份作业是军训感言。
每一周倒是要开一次例会,第一周开会,我见到了传说中的社长倪少平。竟然是那中秋灯谜下匆匆一面的蓝衣少年。
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便低着眉,害羞地坐在那里。
当然,我也知道了,那考试什么都不带、还威胁监考学姐的男生的名字,他是临床学院的许钺。钺。名字倒是兵器。不知这样的人,未来共事是可喜的多,还是头疼得多,他竟也能闯关折将、杀到最后,看来实力不容小觑。
少平学长俊眉星目,他把开学的第一期《青年时报》发到我们手里,让我们揣摩学习。我向来喜欢看副刊版,便翻到第四版,脸一下子红了,正是我的《军训感言》。
我赶紧避开,翻到第三版,只见第三版的迎新专栏的那张迎新照,赫然是拎着行李箱的我的老爸,他正举手指给我看校园的路标,而我,虽然在笑,但难掩在陌生地方一种初来乍到的紧张之情。
旁边有人推推我:“这个小姑娘和你好像。”
“巧了,巧了。”倪少平学长看了我一眼,他的侧脸是那么地像那个人。他笑着对大家说:“这就是缘分啊!”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什么像,本来就是。”许钺大声说。他凑过来看了又看,“丁梓年,你笑起来就是好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宜喜宜嗔美人面’。”
“还有一句话更好,叫‘英雄难过美人关’。”说这话的女生,面容含笑,声音也是极温软动人。在旁人听来,倒听不出什么。但因为矛头所向是我,我知道来者不善,便截断她的话:“哈!陈鸿斐你多虑了,我不是美人,许钺也不是英雄。”
“‘美人’是你不假,我可没说‘英雄’是谁啊!”
大家都笑起来。许钺更是喜滋滋地问我:“是么,在你心里你原想的‘英雄’是我啊!是我啊?”
我无语地说:“大哥我说错了我改还不行么!”
就是不想跟许钺讲话,一整个事儿妈!
陈鸿斐。她针对我是因为社长表扬我了吗?如此咄咄逼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倪少平在开会前找过我,他说,首先我个人素质确实不错,否则不会既通过《青年时报》的考核,也通过了校广播站的记者团的考核。但是《青年时报》与校广播站的记者团,都是校园的传媒机构,我不可能两个都呆,只能二选一。他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再给他一个答复。
我立即回想起优姐姐那日的欲言又止。原是这般,只是她不便说出口,因为我有我的选择,再说那日我也只是报名,两边都未确定。
我看着他,说,我不回去想了,因为我已经想好了,我选《青年时报》。
彼时,我不知道,一臣不侍二主,也不知道所谓的“忠心”二字。
只知道,这里应该就是我要呆的地方,因为倪少平眼神专著地看着我,说,我是个人才。
我觉得,我选《青年时报》,就是因为有他。不仅仅因为他对我的认可,更因为是他。
现在,他笑着对大家说:“这就是缘分啊!”
缘分,缘分。
这两个字让我心乱如麻。
在一起被纳新进来的孩子里,我觉得自己是备受他关注的一个。就在这之后,省报联合我校建立了一个校园通讯记者队伍,他把我的名字递呈上去,开会的时候,我看见基本上都是大二和大三的学长学姐,新人里就我,临床医学院的许钺和人文学院的陈鸿斐。
许钺,如果不是不知道他考试那档子事,光看他这个人,倒是个白净的男孩。同时我也知道了他是临床医学院学生会宣传部的部员。写得一手好字,书法获得不少国家大奖。
陈鸿斐出过文集,初中的时候就是省城报社的小记者了,实战经验丰富。这一点倪少平后来开会时跟我们说了,让我们好好跟陈鸿斐学习。
而我就发表了几篇小说和诗歌而已。
陈鸿斐看见我,她素来对我冷淡,我与她没什么可谈地,便坐在另一边。气场不对路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就能感觉到那种强烈的排斥感。她对我如此,我又不是圣人。所以,我也会很知趣地避开她。
许钺来晚了。他进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空座,不免有些紧张。他倒是若无其事,“导员让我写活动策划,我来晚了不好意思啊社长。”他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我的心便紧张起来。因为要提防这个什么话都可能说出来的家伙,我倒后悔自己选了这个位置,倒不如坐在陈鸿斐旁边,大家互不理睬,让我落个清静。
许钺不是一个安生的主。王清西正在给大家发新一期的《青年时报》,办公室挺安静的。许钺捅捅我,“丁梓年,听说你诗歌写得很好啊。”
陈鸿斐咳嗽了一声,“现在可是开会时间,许钺,你刚才说的内容好像和校园新闻无关吧,你可别把你的不守规矩带到《青年时报》。”
“我说的是事实。再说,现在平哥不是还没讲话么,开会前我们沟通沟通情感不好么。”
“你们要沟通情感!”陈鸿斐“噗哧”笑了。这一笑,大家也笑起来,“许钺,看不出来呵!”
我觉出许钺的话被她故意曲解,脸立刻红了。
“看不出来什么?”许钺反问,“平哥,你说说,如果一个团队的成员大家都不彼此了解,这怎么建设一个团队文化,又怎么谈到团队合作?上次我走路上跟几位同仁打招呼,有几位还不认识我,这倒不是重点,我们身为《青年时报》的记者,首先的素质是什么,是沟通啊,是人脉,如果你不善交谈,不善主动交朋友,怎么从广大学生中获取自己想要的新闻点?”
“许钺的话很有道理,大家是要反思反思自己,我们这12个人都不团结,都不努力为团队出谋划策,又怎么指望打造《青年时报》的品牌呢?”倪少平一说话,陈鸿斐就熠熠生辉,她积极地反应:“我们一定积极响应平哥号召!”
散会后,倪少平喊住我。他给我一份报纸和一张纸,纸上有一个邮箱。他说:“你看看这篇文章,然后写一篇评论,发到这个邮箱。尽快写完就发。”
我喏喏地接过。“写作有什么要求么?”
“加入《青年时报》这么久,你写作的都是校园新闻,还没交出一份让众人心服的报道,这不是重点,我相信你的实力不是报道今天校园发生了什么活动这么简单,我们应当透过新闻看到背后的东西,一定要有敏锐的判断能力,这次评论就是给你锻炼。字数在800字左右就好,切合主题的评论,不要为了发表而发表,而是写出你真实的声音。写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思想,看看你的深度,看看你的实力。”他说。
又是一周,倪少平给大家开例会,学习完《青年时报》,他又拿出一张报纸,“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丁梓年写的评论被省报给看中了,还发表了,大家多向梓年学习学习。”
优姐姐带头鼓起掌:“好样的,新生们,好好写,你们也会有机会上省报的。”
全屋子的人都看向我,稀稀拉拉的掌声跟着优姐姐的掌声响起来。对面的陈鸿斐也看着我,我不知道她那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只得看着桌面上的盆景,心里暗想,要是林秋喜在就好了,她会帮我说些话给掩过去,我不喜欢成为大家焦点的感觉。
许钺还唯恐天下不乱:“我就说嘛!丁梓年写的东西是最好了。”
倪少平倒是给他泼了凉水:“别光吹捧人家,什么时候你也交出点东西。”
我又不是不知道,倪少平是真心,他表扬我;然而在众人面前对我,又是一视同仁,甚至是更冷,对我不理不睬。
陈鸿斐跟着说:“就许钺这样的,也只能吹捧人家了,他自己交不了什么。”
许钺未跟陈鸿斐辩论,往常他俩一争论,我们便都说他俩是“欢喜冤家”。
回到宿舍后,我告诉林秋喜:“陈鸿斐好奇怪。今天散会后,她竟然来跟我说话了,她说‘我以前也发表过在省报上,倪学长没有表扬我,表扬你了,你到底写什么了啊,他那么夸你。我看你写得还没我写得好啊。’这样的人真让我无语。”
林秋喜笑着看我:“梓年,优姐姐说我可以破格进入《青年时报》。下周我就可以和你们一起开会了,到时候我帮你看看陈鸿斐,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是吗?!你怎么加入的,怎么加入的?”
“优姐姐说我拍照挺好,当初没进《青年时报》有点可惜,她说《青年时报》纳新一是考核制,还有一种是推荐制。她打算将我推荐给社长和《青年时报》的指导老师,然后《青年时报》改编,一个队伍是文字记者,一个队伍就是摄影记者,这样我是摄影记者。”
再一次的开会,便是优姐姐介绍新加入的林秋喜给大家。除了林秋喜,还加入了另外两个人。这样我们的队伍,一共是15人。我看了看陈鸿斐,她好像对任何显得比她强一些的女生有些抵触。
这也难怪,她初中、高中便享受了独一无二的尊宠,所有的人都是仰慕她的视线,而今,要让她去迎接大家平视的目光,她反而无法经受了。她虽然出了文集,但在《青年时报》,倪少平拍案叫好的提案与报告,除了她还有我。
她是无法忍受要与另一个人平分秋色,她要一枝独秀。除了写好作品,她还要接手这支团队,她想做倪少平那样的人物。
她闷着一肚子气要与我暗斗一斗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备受社长、副社长赞誉的人物,她不是没有危机感,但又能如何。
这一出戏,从一开始上映,便没有不精彩的时刻。
我知,论才华,我能与陈鸿斐抗衡;论组织能力,林秋喜又在她之上。林秋喜虽晚我几日加入,但人心凝聚得非常迅速。
我本来就无心上位,只求在这里,写好自己的作品。
这次的例会,还有话题讨论。
因为是编辑部例行会议,不像往常是报纸讨论,只有倪少平学长和吴优学姐负责。这次会议老师也出席,顺便熟悉各位新记者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