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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唯艳的父母在十年前就离婚了,双方都组建了新家庭,都不愿承担这两个女儿扶养的责任。姐姐陆唯心倔强,她看不起推卸责任的父母,她对外人讲,她没有父母。
现在,陆家两姐妹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两位老人即使上了年纪,但身子骨健朗,不需要两个孙女为他们担心。父母即使再无情,生活费加上养老费从来不少给,她们的生活还是比较宽裕的。
可是缺少父母的孩子,无论怎样都会感到孤独。陆唯艳想要留住她的朋友,所以才参与了作弊。
傅深山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即使两姐妹的生活再怎么不幸,都和沈泉溪没关系。傅深山摸着沈泉溪的头发,从上往下用最温柔的力度捋着她的黑发,“别难过了。”
沈泉溪又问:“你有被你最好的朋友,背叛过吗?”
沈泉溪问的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傅深山猜她的哭泣不仅仅来源于她对陆唯艳的愧疚,还有她的朋友。
“发生什么事了?”傅深山即使想安慰她,也得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泉溪闭了闭眼,将眼泪压下,清清嗓子道:“没什么。我累了。我睡了。”
沈泉溪走进卧室,躺在床上,但是感觉平时最柔软舒适的床长满了刺。刺得她的心难受。
夏末秋初,夜晚微凉,虫鸣轻轻,时有时无,使得周围更加寂静。
沈泉溪双眼无神,她蜷着腿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她害怕——她害怕这份寂静,她觉得,这份寂静快要将她吃掉了。
白天,韩冬雨说的那些话,像恶咒一样缠绕着她。她捂着耳朵,无声哭泣,她真的好难受。
傅深山不放心沈泉溪,悄悄地趴在门上听声音,果然听到了沈泉溪轻微的抽泣声。他心中一痛,忍不住地敲敲门。
“泉溪,我进来了。”
沈泉溪听到傅深山要进来,她狼狈地用袖子擦着眼泪和鼻涕,说话声带着重重的鼻音,“我没事,你快去睡觉吧。”
傅深山像是没听到沈泉溪说的话,背对着沈泉溪坐到床边。他的声音流露出他重新回到西城,回到这个家时的寂寞。
“我没有被朋友背叛,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的感受。因为,那时我没有朋友。”
傅深山上高中之前,跟着祖父长大,他的童年生活古板无趣,但能和学识渊博的祖父在一起,傅深山也甘之如饴。可祖父那种孤傲和清高也影响到了傅深山。上高中时,傅深山不得不离开祖父和父母一起生活。傅深山完全地将祖父冷淡的性子复制。傅深山面对有些陌生的父母,既表现不出儿子该有的调皮也不知道怎么与他们亲近,他那时候,每天和自己的父母客客气气,从来不提什么要求,父母的要求他会完美地完成。即使周围人都说他听话懂事,其实他活得很累。每天都感觉局促,在自己家里像外人。
他和父母走不近,在学校,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同学相处。即使有人因为他的外表和学习成绩向他搭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最后周围的同学都说他高冷难相处。
那段时间他一直独来独往,因为成绩好,懂的东西多,有时也让老师觉得这个孩子太过优秀,不好接近。所以他和所有人的关系处在一个很尴尬的节点上。
“那段时光,我真的很痛苦很寂寞。”傅深山转过头,对着沈泉溪苦笑,“你知道那时我有多讨厌和羡慕你吗?家里挂着你和我父母的照片,墙上贴着你拿的奖状。我明明比你优秀那么多,但除了祖父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刚离开祖父的那段时光,我真的很难过。”
傅深山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但我知道,不好的事不会一直存在,总有一天会有好事降临。”
傅远和谢琼微知道自己亏欠了儿子很多,想要弥补一直找不到机会。傅深山生日时,傅远和谢琼微决定好好给他过一次生日。
他们不知道儿子喜欢什么,只能求助于自己年迈的老父亲。老人家虽然生这两口子的气,但还是告诉了他们该给傅深山准备什么。
那天,傅远好谢琼微推掉一切工作,带他去了科技馆。在科技馆里的傅深山,眸子像星星,星星有温度,可以触碰,不再遥远。看到东瞧瞧西看看,完全没有往日疏离的儿子,傅远的眼睛湿润了。傅深山看到眼眶湿润的父亲和一脸难过的母亲,他主动过去,揽住母亲的肩膀,给父亲介绍那些武器模型。
晚上,谢琼微叫来了傅深山班里的同学,四十多个人都带来了礼物,每个都是真心祝福他生日快乐。傅深山才明白,之前没朋友,是因为自己拒人于千里。
谢琼微亲手为他做了一碗长寿面,傅深山到现在还记得谢琼微忍着泪说的那些话,“你祖父说,你在他身边的这些年,过生日的时候只有一碗长寿面,有一碗面你就很快乐,从来不哭着要爸爸妈妈。爸爸妈妈真的亏欠你。我们也不要求你能立刻原谅我们。爸爸妈妈只想,以后每年的生日,都能陪着你。”
“当时的画面太煽情,好多女生都哭了。”傅深山释然道:“生日过后,我用了不到半年就毕业了,现在也把高中有些同学的名字忘的干净。能记住陆唯心,也是因为她一直照顾我吧。”
沈泉溪听着他讲之前的故事,沉默不语。
“有些人注定是要和我们分道的,既然你觉得她背叛你,可你就一点错没有吗?有些朋友只能说一些玩笑,笑笑之后下次再一起笑。脆弱的朋友关系一碰就碎,可这也是你的选择,你没有选择和她交心,不是吗?”
傅深山说的没错,她之前和李兰心、韩冬雨两人,只是打打闹闹,即使谈一些少女心事,也不过就是第一天说第二天忘。那些更严重更难办的事她宁愿去和程晨商量。
傅深山又说:“15岁就上大学的我,被迫成长。成长太快总要失去点什么。泉溪,即使你现在很痛苦,那也是成长过程中该有的。别被这件事困住,往后难的日子会更多。难不成每次都要这样哭一次?”
沈泉溪露着小鹿般湿润的眼睛看着傅深山,有些羞愧地点点头。
傅深山看下止住哭泣的沈泉溪,放心地笑了起来,他又摸了摸她的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且还是周六,不用上学,我带你出去散心吧。”
沈泉溪鼻音还是很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