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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用完早膳,梁安夏带着夏竹乘坐马车来到了大街上,虽然不久前城郊外刚发生了洪灾和疫病,但是如今两者都已经得到了初步控制,城内便逐渐恢复了生机和往日的热闹。
吩咐随行侍卫在门外等候,梁安夏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杭州城内最好的首饰店,站在门口的店小二立马凑了过来,主动询问道,“小姐可是第一次来我们金玉阁,这里款式众多、品质优良,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便是”
看着面前一脸谄媚的店小二,梁安夏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请问你们这儿最近可有什么新到的珠宝首饰?”
见主仆二人穿戴精贵,店小二默默打起了小算盘,“小姐运气真好,我们店昨日正好新到了一批精致货,杭州城内绝无二家,小姐请跟我来,小的这就带您上二楼贵宾阁”。
贵宾阁?第一次来就上贵宾阁,感情这店小二准备将自己当肥羊宰了?梁安夏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不动声色地跟着伙计上到二楼贵宾阁坐下。
见梁安夏坐下,店小二又一脸谄媚地开口,“请小姐在此稍作休息,喝点茶水润润喉,小的这就去将首饰取过来”,说罢立马转身出了贵宾阁。
此时,夏竹也瞧出来了店小二眼中的算计,“小姐,这人是准备把我们当冤大头吗?”
轻啄一口清茶,梁安夏笑了笑,“无碍,你家小姐何时任人宰割过?”,出门逛街,瞧上的,她自然会买,瞧不上的,任他店小二夸出一朵花她也不会多花一分银子。
不到一盏茶功夫,店小二便抱着一堆首饰盒回到贵宾阁,一盒又一盒整齐地摆放在梁安夏面前,“小姐您瞧,这都是刚到新货,特别是这件赤金凤尾玛瑙流苏,那可是采用的上等赤金专人手工打磨出来的,还有这玛瑙,不含一丝杂质......”
无视口若悬河的店小二,梁安夏兀自拿起了一支被摆放在稍远处的白玉嵌珠翠玉簪,“夏竹,你觉着娘亲会喜欢这支发簪吗?”,简约又不失典雅,梁安夏一眼就瞧中了它。
夏竹凑过去仔细瞧了瞧,“夏竹瞧着这支玉簪同夫人的气质很是相配,其实只要是小姐买的,夫人都会很喜欢”。
店小二察觉到自己被无视,歪着头看了眼梁安夏手里的玉簪,虽不似赤金凤尾玛瑙流苏价格高昂,却也是件价格不菲的佳品,能让他赚不少赏银了,这才禁声站在一旁,任由主仆二人自行挑选。
没了店小二的聒噪,梁安夏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端详着其他首饰,“对了夏竹,别忘了给春兰姑姑和勇叔他们也看看”
夏竹愣了一下,“小姐,不用了吧,太破费了”,她没想到小姐心里居然还惦念着自己爹娘。
“难得来一趟杭州,一点小心意,他们当得起”,在梁安夏看来,勇叔勤勤恳恳地帮着爹爹管理着将军府内外琐事,春兰姑姑也贴身服侍娘亲多年,夫妻二人一心向着将军府,不过是两样饰品而已,他们当得起。
夏竹心里很是感动,小姐外出买礼物时总习惯带上自己爹爹娘亲那一份,哪怕伺候将军府本就是他们一家人理所应当的事情,“小姐,夏竹替爹爹和娘亲谢过小姐”,私底下,小姐从小就不让她自称奴婢,也从不曾轻视他们一家人,夏竹真心觉得自己很幸运。
梁安夏抬头望着夏竹笑而不语,见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才伸出手点了点夏竹的额头,“赶紧看看,小姐我都要挑花眼了。”
看着梁安夏主仆二人的互动,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店小二内心一阵激荡,在金玉阁内,他见识过不少达官贵人任意打骂自己的随行侍从,如此融洽和睦,甚至为贴身丫鬟爹娘准备礼物的,他却是第一次碰见,忍不住有一丝羡慕起来。
约莫两炷香后,梁安夏终于出声示意店小二,“小哥,麻烦帮我把刚才那支白玉嵌珠翠玉簪,这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灵芝竹节纹玉簪和那边的鎏金镂空镶玉剑坠、阗玉扳指和九环玉带都包起来,谢谢”,发现了一个样式别致的剑坠,刚好可以给梁安萧的佩剑挂上。
店小二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见梁安夏主仆二人皆看着他,“小姐是在唤小人吗?”
“对呀,难不成这里还有别人吗?”,夏竹一脸的莫名其妙。
店小二出身贫穷,虽然靠着一张嘴勉强混口饭吃,却总是被人颐指气使,便自觉低人一等,从来不曾想象居然还能听见别人不带一丝不屑地称呼他,“好的好的,小姐打包带走还是小人稍后派人给您送过去?”
“包好了直接给我们吧,麻烦小哥了”,担心影响爹爹声誉,梁安夏还是决定自己带回去,反正门外有不少随行侍卫,也不怕被贼人惦记上。
店小二将所有配饰一一收进首饰盒内放好,清点无误后才又交还给夏竹,“还请姑娘随小人下楼结个账”。
回到一楼,梁安夏与夏竹站在柜前正准备付银子,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子被金玉阁伙计架着丢了出去。
收到梁安夏示意,夏竹一脸好奇主动询问着金玉阁掌柜,“掌柜的,这人是怎么回事呀?”
掌柜见主仆二人眼生,恐是不知晓此事,这才开口解释道,“那人是城东的王麻子,每日都会来我金玉阁闹上一番,他一会儿就会自行离去,姑娘不必在意”。
“他这是为何呢?”,夏竹满脸一探究竟的神情。
“姑娘有所不知,王麻子以往总是在城东卖柴火营生,但就在半年前,他不仅摔断了腿没办法继续上山砍柴,还发现患上了绝症命不久矣”,掌柜内心也叹息,世事无常啊。
夏竹想不明白,“这跟他来金玉阁有什么关系”,王麻子命运悲惨,但这一切和他来金玉阁有什么关系吗?
“姑娘好奇心不小啊”,掌柜见主仆二人也算是大客户,耐着性子继续解释,“在下曾听内人说过,王麻子发妻与他恩爱多年,却因为家境贫困未曾有过一件像样的首饰,人家呢,不但没有丝毫怨恨,反而帮他忙前忙后照看生意、照顾年迈的双亲,事到如今依旧不离不弃。王麻子心怀愧疚,便希望能在他离世之前,送他妻子一份礼物,也好在他死后、他双亲故去后还能给他妻子留件压箱底的物什,毕竟他妻子年纪尚轻,又无子嗣,以后说不定还能再嫁人呢”。
“没想到还是个重情之人,竟然连身后事都考虑到了”,梁安夏有点同情起王麻子,“所以他没银子便想来金玉阁试图用别的法子换首饰?”
“对对对,可是金玉阁没有他能干的活计,又不可能变作救济堂免费赠他一支朱钗,不然若是被其他百姓效仿,金玉阁还怎么做生意,更别说在下只是一介掌柜,做不得主送人首饰”,掌柜提及此事就头疼,王麻子三番五次找上门,害得金玉阁委实受了些闲话指责,影响了不少生意呢。
梁安夏思索了片刻,转身朝着还在她们身旁的店小二说道,“小哥,麻烦你再跑一趟呢,刚才有支看中的发簪好像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