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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风轻动庭除冷,珠帘月上玲珑影。
山枕隐浓妆,绿渡金凤凰。
两蛾愁黛浅,故国吴宫远。
春恨正关情,画楼残点声。
毕家医馆。一位管家模样人身边带着四个小厮焦急等在门前,路边停着一驾马车。马车绿绸罩顶,雨帘处垂下浅绿色流苏,菱窗与车门皆是小叶紫檀木紫檀木精工打造,一看就是工部匠人手艺,凝重大气。
来接郎中的马车竟如此规格,想来家主必为朝廷重臣。
毕郎中道:“柔儿,薛府唯一的姐儿病了,听说与你年纪相仿,与为师一同去吧。”
“是,师父。”柔儿跟在师父、二师兄劳府臣身后出门。车夫见郎中出门随即放下上车凳。
管家与毕郎中互为拱手,毕郎中与薛府打交道多年,自是无需客套。
马车里是一张西域骆驼图案羊绒毯铺就,很是柔软。一旁是五六个百花图案湖绸的软垫、靠垫,棚顶坠着十几个香囊香氛暗飘。
劳府臣伸手捏一捏香囊,见师父狠狠瞪他一眼忙缩回手,低头挨着师父坐下不敢吭气。
柔儿暗笑二师兄手欠,为了缓和二师兄尴尬,柔儿问道:“师父,不知这薛家是什么来历,您讲讲呗。”
毕郎中一向偏心柔儿,从不对他吹胡子瞪眼,而两位师兄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毕郎中手捻胡须道:“薛府是已故大相公薛居正大人府邸,薛大相公膝下无子,现下的薛家主君是养子薛惟吉大官人。薛大官人与为师年龄相若,大概也是三十四、五岁,凭父荫,补了右千牛卫将军备身。他不喜读书,自幼习武、武功很好。依仗家财雄厚整日流连于蹴鞠、马球、赌箭、斗拳、秦楼楚馆,号称汴京第一浪子。因其仗义疏财,汴京城官宦子弟无不以其为带头大哥,环聚其身侧。薛大官人三十多岁还位列汴京四公子之首,实在是他武功与浪荡名声同为显赫,汴京城众多官宦子弟皆以他为马首是瞻。”
柔儿平日里听说过汴京四大公子赫赫大名:已故宰相薛居正之子薛惟吉(年三十五岁)、小国舅李继和(二十岁)、大宋第一名将鲁国公曹彬四子曹玮(一十五岁)、忠武军节度使韩国公潘美侄子潘惟吉(二十一岁)。
今日去的竟是汴京第一公子府邸,柔儿期盼一见第一公子风采,小心脏‘扑通、扑通’激动起来。
少女心怀只是仰慕与好奇,倒不是爱慕之心。
“师父,薛大官人三十多岁怎会就一个女儿呢?”柔儿好奇心不止。
毕郎中见柔儿满眼小星星,微笑道:“薛大官人原配是柴氏本是后周皇族后裔,当年汴京城有名的四大美人之一,又嫁妆无数,她嫁入薛家要求薛大官人不得纳妾。薛大官人在与她成婚之前就养了一个外室,当时已生下女儿。直到成婚五、六年,柴氏一直没有生养,才将外室魏小娘与女儿薛灵儿接回府中。那魏小娘生女儿时伤了胎气,也没再生养,所以薛府只有一位庶出的千金大小姐。”
柔儿似自言自语嘟囔:“薛家两代大娘子都不生养,是不是院子里有什么煞气?”
毕郎中呵呵一笑:“煞气是鬼神之说倒不可信,唯独应该查查府中水源与装饰物,是否有影响生育之处,还是有些道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柔儿开始上心此事。
不多时,马车停下。车夫唱喏道:“毕郎中,薛府到了,请您下车。”
柔儿与背药箱的劳府臣先行下车,待师父下车时搭一把手。
薛府大门是两层门楼,青砖碧瓦起角飞檐,四根红柱直通顶层屋檐下。二层黑地金字牌匾上书:“贤相致仕”,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墨宝。底层是铸铜牌匾上书:“薛府”。
柔儿第一次见宅院如此华美而威严,不免心中卸去戏谑心思,行为举止也端庄起来。
此时,忽然下起雨。师徒三人跟着管家急匆匆进入宅院。
院内到处是雕梁画栋、错落相接的楼台回廊与青砖碧瓦、飞檐挑柳。又有碧水如带,九曲穿过整个院子,汇于后院花园一处大池塘。这宅院规模竟不输于任何王公府邸,雨雾中还飘着淡淡生漆味道,分明是新近翻建的豪宅工程。看得出薛府家财何止万贯。
有诗赞曰:“光闪闪贝阙珠宫,齐臻臻碧瓦朱甍,宽绰绰罗帏绣栊,郁巍巍画梁雕栋。”
好在府内各处皆有回廊相连,师徒三人并没淋湿。
来到一处后宅,门上牌匾:漪澜阁。
正厅中魏小娘正在等候,身边十几位女使俏身而立,双手交叉放于小腹之处、目不斜视,规矩甚是严整。魏小娘是一位美貌温柔女子,与毕郎中已见过多次。
寒暄之后,魏小娘道:“这些日子大姐儿好似中了毒,吃什么吐什么,脸儿瘦的一条条了。”说着话,她哽咽起来。大姐儿早已归到柴氏大娘子名下,若不是病的严重,大娘子岂能放女儿灵儿回来住?
大姐儿是未出阁的小娘子,自然要隔着纱帘诊治。此时正用得着柔儿,柔儿进入纱帘里,按照师父每一句指令诊治。
诊治到最后,毕郎中额头浸出细密汗珠。所有诊断都指向大姐儿灵儿已然有孕四个月,可大姐儿身在闺阁怎会有孕?所以毕郎中头大如斗!
最后毕郎中只得开了一副藿香正气汤药。
正厅里魏小娘急急问道:“毕郎中,大姐儿究竟是中了何种毒?”
毕郎中为难道:“看大姐儿病情确有中毒可能,现下还不能确认,在下只得先开一剂扶正固本汤药,明日在下还要过府二诊。在下将女弟子柔儿留下,守在大姐儿身畔,观察病情。”
“烦劳毕郎中了。”,满脸担忧的魏小娘还是很客气。
毕郎**手道:“医者父母心,本分而已。在下告退。”
柔儿送师父、二师兄出门。柔儿偷偷问道:“师父,可有什么要嘱咐的么?”
毕郎中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柔儿当然也看出此病蹊跷。毕郎中想了想:“师父送你几个字——小心侍候、莫要多言!”
柔儿点头道:“弟子知道了,师父放心。”
二师兄劳府臣向她使个眼色,又拍拍肚子。意思这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不要装假亏待了自己的肚子。
柔儿明白二师兄的好意,趁着师父在前面走,她眼睛看着劳府臣微微隆起的肚子小声揶揄道:“我不像你,一天就知道吃!”
“切——这世上就没有比吃好的,更重要的事!”劳府臣一脸理所当然。随着他六亲不认的步伐,小腹肥肉上下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