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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和杜若的名字都是取自屈原的辞,都是香草的名字,也有人说,这两个名字其实代表的是同一种植物。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众说纷纭,到现在好像也没有给出个官方的结论。
如名字一样,他们像是同一个人,却又不似。
廖程小的时候就是孩子王,一个小区的孩子们,大孩子们忙着去补习班,小鬼头们上到七八九,下到刚会走,都喜欢跟着廖程满街跑,其中杜家兄弟就是她最忠实的追随者,那时候孩子们都管廖程叫廖老大,后来电视里播了上海滩这部电视剧之后,家里大人们都喜欢在黄金档守着看,听的多了,小的们就觉得廖老大更像是反派大哥的名字,不够好听,遂改口叫她程程姐或者程程老大。
而当程程老大也到了上补习班的年纪,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小区的草皮院子里叱咤风云了,只能成天坐在窗台前对着书本封页上王后雄的照片发呆,愁容满布。程程老大退隐后,本该在院子里最有威望的杜蘅接手老大的衣钵,可当廖程窝在家里啃书时,杜蘅也开始天天蹲在书桌前面,只为了或明或暗地看看对面窗前坐着的廖程。
这本就不是个秘密。
自从幼儿园的时候廖程帮他们动用武力震慑过同班喜欢欺负人的小魔头之后,两人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和廖程结婚,让她保护自己一辈子。
跟杜蘅的含蓄相比,杜若就明目张胆地多。
只要看到自家哥哥关上卧室的门对外声称要专心看书的时候,就表示这时候程程一定在家,直接背着书包跑去对面敲门,理由是有不会做的题目,要去跟程程问作业。而当杜蘅看到对面的书桌前多了一个专心看漫画的杜若时,复杂的心情溢于言表。
杜若懂得偶尔扮扮可怜,会很讨人喜欢,可内心强大的杜蘅是万万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有自己的办法。廖程高他们三个年级,所以杜蘅认为自己要拉近和廖程的距离应该从年级开始,努力了很久,连跳了两级。虽然有些勉强,还好还是过了,但他没想到的是闹着要跟他一起参加考试的杜若居然也过了。
到了开学日期,那个只会躺在沙发上看叮当猫打游戏的弟弟也背着书包跟他迈进了新的教室。
虽然无比嫌弃自己好吃懒做的老弟,杜蘅还是在努力鞭策自己的同时,也不忘用罪恶的小鞭子抽杜若一把。终于努力升入了初中部,和程程老大只有一层楼的距离,在开学前,杜蘅已经给自己的小自行车的后座铺上厚厚的海绵垫子,这样就可以每天载程程上下课,她不用那么辛苦地自己骑车了。
熬过了一个暑假,盼到开学那一天。一大早就去廖程楼下摆好自行车,等廖程下楼载她一起去学校,可最后等到的却是拖着大行李箱拦了出租车的廖程,走之前还拍拍他的肩膀叮嘱他好好学习,然后又摸了摸杜若的头,说,杜若你要听哥哥的话,别再淘气啦。
廖程转学了,自己好不容易努力的靠她近了些,她却又走远了。自行车后面的海绵垫没能坐上她也没坐上其他姑娘,于是被杜若无耻的霸占了三年。
填高中志愿的时候,杜蘅没有再主动去报廖程在的高中,反而是杜若咬着笔头突然问了一句,哥,你不想去三中吗?
三中是廖程在的学校。
杜若和杜若都是在一中本校初中部直升到高中部的名单里面。十个人的名单表,杜若排在开头,杜蘅排在最后。按理说他们考了多少分都可以直接被录取,可杜蘅还是认真地考了一遍。
拿到成绩之后,杜蘅对着书桌发呆了很久。
对面的窗户闭了很久了,廖程从转校之后便一直住在学校,一个月只回家两天。偶尔在窗台前看到了她也只是相互笑笑,杜蘅偶尔问她要不要出去玩,她说快要考试了要去图书馆好好复习,于是杜若就带着杜蘅跟在廖程身边去图书馆一坐坐上一整天。
杜蘅一直知道自己和杜若不一样,自己努力了很久拿到的直升名额,杜若很轻松就能拿到,而且成绩要比他更好。嫉妒吗?其实不会,是自己弟弟呀,杜蘅一直为他骄傲。
而当杜若主动提起要不要改报去程程的学校的时候,他说,不了。
其实两个学校都是重庆市的重点高中,而如果留在一中,自己一定是可以直升进本校重点班的。可如果是去了三中的话,还需要重新进行分班考试,他不像杜若,这个考试他并没有信心一定可以稳定地考进重点班。而这两个学校升重本的保送名额是一样的,他向来理性。
杜若不置可否,他向来都跟着杜蘅做决定。
上了高中后,杜若还是没有改掉以前的那副懒散做派,上课偶尔听课偶尔神游,下课看漫画打游戏,放学铃响后一秒不耽误的跑回家看动画片。可座位巍然不动地稳在第一排,邻桌的位置坐着的一直是哥哥杜蘅。
廖程每个月都会定期回家,杜若总会抓住那两天的时间,带着杜蘅死缠着廖程要一起去图书馆自习,然后去雷打不动地趴在一边看漫画书。
廖程有一天吃饭的时候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以后你们文理分科的时候选文还是选理?
杜若叼着披萨,含含糊糊的说,“大蘅选什么我选什么。”
杜蘅拿勺子敲杜若的头,“不能跟我选!”
“那程程选什么我选什么、”杜若理所当然道。
“你这么聪明,肯定选哪科都可以学的很好。”廖程笑着捏了他的脸,又给他叉了一个鸡翅。
杜蘅嫌弃地哼了一声,这小子就会卖乖撒娇。
不知道为什么,杜若总隐约觉得那段时间的廖程怪怪的。
期末考试前夕,杜若趴在防盗窗开辟出凉台上晒月光打游戏,提前享受暑假的时光。一局结束,伸了个懒腰的功夫,远远的瞥见小区公园的角落有一个人影,杜若认出了那是廖程,那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要不要叫上杜蘅?杜若翻身从窗台上下来,要去敲杜蘅的门,又听到里面传出来复读机的声音。
还是算了吧。
杜若的方向感并不好,加上那个角落的确很偏,好一会才找到蹲坐在花坛边喝酒的廖程,喝空了的易拉罐在脚边整整齐齐地摆成了一排。廖程脸颊粉红,但好在还算清醒。
都说喝了酒的人话会特别多,这是句真理。
廖程好久没有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了。她叫他坐,她请他喝酒,她红着眼睛跟他说自己遇到的好多事情还有她的委屈。然后她又认真地解释说她的眼睛是因为酒精过敏才会红,她说买这些酒花了很多钱,一定不要浪费,她说好羡慕你呀这么聪明,她还说了很多其他的。
最后她终于哭着说,我要被从重点班踢出来来了,我可能考不上大学了。
杜若喝光了廖程书包里剩下的啤酒,把她背回家后又折回去收拾地上的易拉罐,方向感薄弱的他没找到那一片狼藉,只好作罢。进家门的时候看到杜蘅的房间灯依旧亮着,复读机依旧还卷着磁带发出声音,杜若回了自己的房间,熄灯睡觉,就着满身酒气。
期末成绩出来之后,杜若被班主任拉进办公室狠狠地表扬了一顿。
杜若问,
老师,我现在的这个成绩可以在下学期直接升到高三吗?
老师,我想转校。
那天下午,杜蘅等在门口好久,才看到跟着老爸从教务处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杜若,低着头抿着唇,脸颊上还留着一朵粉红的蚊子包,这样热的天气,穿着长袖的衬衣和牛仔裤,脖颈处漏出一小片红疹,旁边还有几道挠过的粉色指甲痕。
“你自己想好了?”杜爸爸问杜若,语气很严肃。
“杜蘅,”杜若扭头看他,他很少叫他的大名,“‘你要不要来。”
“…我不去”
“我去。”杜若听到哥哥的回答后,认真地跟老爸说。
高中了,跳级,转校,听来就很疯狂。那一个暑假杜若跟着老爸送礼吃饭办各种手续,而杜蘅一直闷头在家里看书,他把书桌搬到另一处,开始在白天拉紧窗帘,打开台灯。
“老师,您看我们家这小子的成绩,进理科重点班的希望大吗?”
“麻烦老师了,把我安排到理科的普通班就可以。谢谢您。”
如果这个班里有一个叫廖程的同学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