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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楔子 往事

作者:堰水映溪星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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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元三年,立冬之日。

    天色见暗,整个汴京城里张灯结彩,翩翩落下的雪花映着明亮的灯光,将汴京城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城里百姓人人脸上都挂着笑颜,只因今日是身为质子的二皇子齐昀从北燕回国之日,也是青云国得以雪耻之日。

    与汴京城里的祥和欢快不同,在离城门外三十里的清凤河边,一场惨烈的杀戮正在雪夜中进行。

    数十黑衣人手持长刀从暗处突袭而出,刀光剑影飞闪,直袭护送齐昀的一队侍卫。

    十岁的齐昀身体孱弱,文武不就,一双紫眸噙满泪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见着护送他的侍卫一个个倒下,只会团缩着身子在侍卫的掩护下四下躲藏。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分明子凛已经假冒他走了正路回京,为什么这些黑衣人还是能找到他,这些突然冒出的黑衣人又是哪里来的?

    难道北燕六皇子折磨了他六年,最后还是不愿放过他?

    寡不敌众,眼见着黑衣人的刀就要朝他劈下,一英勇侍卫朝他奋力一扑,生生为他挡下了这送命的一刀,霎时血液飞溅,气绝当场。

    齐昀心中惊恐更甚,坐在地上手脚并用朝后退缩,直到退到一高石前,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可那黑衣人的刀已第二次向他袭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日肯定命丧于此的时候,一突如其来的鞭炮声震响身后,身前黑衣人在这一声响动之后突然倒地不起,血液如注般流出,流到他的脚下,让他不得不将脚蜷的更紧了些。

    众黑衣人见同伴突然暴毙惊讶不已,以极快的速度处理了身前之人,停下手中动作,转而将目光落在齐昀一人身上。

    “不……这……他……不是我……”齐昀吓的不行,后背几乎贴在那一块冰冷的高石上,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颤抖,头上的雪花抖落手背,沁得人心一凉。

    “没想到二皇子手中居然有暗器!倒是小瞧了你了!兄弟们给我上,谁先取得二皇子的人头,谁就能得到最多的……”

    这人话还没说完,伴随着又一声破响,轰然倒地,口中声音戛然而止。

    剩下的黑衣人迅速地背对背靠在一起,环视着周遭。两名同伴的突然倒地,让他们不得不对暗中之人警惕不已,“谁!?到底是谁!?有本事出来!躲在暗处伤人,算什么好汉!”

    “几个大男人打扮得像过了期的腊肠来欺负小朋友,你们还有脸在姑奶奶面前充好汉?”

    一清脆的女童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在齐昀身后的高石旁慢慢悠悠走出一个满脸脏污面目不辨的小女孩,但整洁干净的衣着却与她的面貌大相径庭。

    小女孩见众人看向她一脸的呆滞,拍了拍身上的落雪,眼中闪过狐狸一般的精光,嬉笑了一声,接着道:“我出来啦,你们想要怎么样?继续以大欺小,还是乖乖的离开?虽然姑奶奶我还是个小孩,但姑奶奶我手上的……暗器,它可是成年了的。”

    小女孩抚摸着手中的“暗器”,说话不紧不迫,就算话中威胁之意明白,但她毕竟还是个豆丁大的小丫头,声音软软糯糯,要达到震慑的作用还远远不够。

    黑衣人听若惘闻,握着手中长刀,依旧朝她慢慢靠近……

    小女孩长叹一声,无奈道:“我已经警示过你们,你们不听,也怪不得我,我这暗器多年不用手生的很,保不定一下就打偏了,具体打到谁……看缘分吧。”

    黑衣人叫嚣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大言不惭!”

    小女孩面露无奈,耸耸肩,挨着齐昀坐下,小声道:“喂!小朋友,你看着点!我可不是经常教人的。”

    齐昀惊魂未定,只知道这小女孩是来救他的,至于小女孩话中之意,一点没听进去。

    小女孩双手握着“暗器”,朝着前方黑衣人缓缓抬起,随着响声从“暗器”中一下下发出,面前的黑衣人如飞蛾扑火般倒了一地。

    看着一地的尸体,齐昀才恍然回过神来,将目光重新落在小女孩手中的“暗器”上,小声道:“这……这是个什么……什么东西?”

    解决完麻烦,小女孩轻轻拨动了一下“暗器”上的机关,再将它一把塞到齐昀的手中,道:“看看呗,这叫‘枪’,不是你们这儿那种长棍子,而是可以……哎!我给你说这些干嘛!你就知道它叫‘枪’就完了!”

    齐昀小心的将“暗器”捧在手心,小声道:“枪……”

    小女孩双手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齐昀稚嫩白皙的脸蛋儿,“怎么?喜欢吗?要不给你一把防身?这玩意儿我多的是,不过这个‘暗器’杀伤性太大,不能轻易使用,你先把你们这儿的‘箭法’练的百步穿杨,然后就可以用这个了,我看那些黑腊肠是要你的命啊!我觉得你可以……”

    小女孩自顾自的说着话,齐昀半低着头,不舍的将手中物递回小女孩手中,道:“我……我不会用箭,这个……也不会……”

    小女孩正直腰背,朝着齐昀的肩膀狠狠拍了一把,“小朋友,不会就要去学,不会什么就学什么,什么时候学都不迟!我看你大概就九岁……最多不过十岁?你这个年纪学东西很快的,不要怕学不会,就怕你不去学!”

    齐昀吃痛,揉着肩膀看向小女孩,“是吗?现在学真的来得及?”

    小女孩意气道:“我说来得及就来得及!不过……”

    齐昀小脸一白,急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小女孩突然靠近齐昀的脸,紧盯着他的双眼,道:“你的眼睛是天生的吗?它……好漂亮啊!”

    齐昀赶紧别过脸去,道:“你……你别看我……我……我的眼睛……它……它不吉利!”

    小女孩直接扳过齐昀的身子,与他对视道:“谁说你的眼睛不吉利?我就说它吉利的很!你长的这么漂亮,还有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福气!”

    小女孩掏心窝子的话仿佛让齐昀有些动容,虽然他经常被人夸样貌出众,但从他出生到现在,这十年来,除了他的母后,第一次有人夸他眼睛生的漂亮。

    两人相对而望,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慢慢浮上齐昀的脸颊。

    “咕~~~~~”

    突兀的咕噜声从齐昀肚中传出,成功的破坏了两个孩子间美好的气氛。

    齐昀逃似的躲开小女孩的目光,生怕被她看出点什么别的神色。

    小女孩哈哈一笑,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压得有些碎的紫苏糕,小心的拍了拍上面的残渣,将其中一块最大最完整的递给了齐昀,“这个,给你!”

    齐昀接过,小声道了句谢,便开始仔细地填着肚子。

    趁着齐昀吃东西的空档,小女孩拿起枪,开始仔仔细细的讲解起它的用法和注意事项,她讲的仔细,齐昀也听的认真。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小女孩该说的也说完了,她再次将那一把枪塞回齐昀手中,叮嘱道:“这东西除非生死攸关,你不能随便使用,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它的来路,记住了吗?”

    齐昀小心的将它收回怀中,朝着小女孩狠狠地点头。

    小女孩伸手摸了摸齐昀的头,道:“真乖!”

    齐昀道:“我今年十岁了,你呢?”

    小女孩缩回手,摸着下巴计算着:“要说我的年龄啊?恩……仔细算来,今年应该是要三十了吧……呃……不对!我再想想啊,好像六岁?对!六岁!”

    齐昀道:“那……你可曾许了人家?”

    小女孩哭笑不得,“谁六岁就许人家的!童养媳吗?”

    齐昀脸上闪过一抹兴奋,继续问道:“那……那……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呢?我可以等你及笄的!”小女孩瞧着齐昀一脸的真诚,点头道:“好啊!不过我可不嫁一般人家。”

    齐昀来了精神,“我……我不是一般人家!我……我是……”

    小女孩上下打量他一番,接着道:“我的如意郎君啊,怎么说也要是个王爷将军什么的,学富五车,武功高强,还会在成亲的时候领着千军万马来接我过门,护我一生周全,怎么样?你行不行?”

    齐昀点头道:“我行!”

    小女孩笑的灿烂无比:“那咋们就这么说定了,口说无凭,我做个信物给你。”

    小女孩起身,拍拍身上的积雪,环顾一周,扯下一根狗尾巴草:“你的运气真好,这么冷的天还有狗尾巴草。”

    齐昀有些不明所以,但见那一根狗尾巴草在小女孩的手中慢慢的缠绕,渐渐地变成了一枚精致的小圆环。

    小女孩拈着圆环,示意道:“小朋友,把你的手伸出来。”

    齐昀乖顺的伸出左手,小女孩嘴角一勾,将那圆环套在了齐昀的中指上:“这个狗尾巴戒指就是我送你的信物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要好好保管,等你文成武就,再变成个将军王爷来娶我!”

    齐昀轻抚摸着‘狗尾巴戒指’,仿佛那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蓦然抬头看向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咧开嘴:“我叫……”

    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女孩神色忽然变得泠然,急忙道:“小朋友,我不知道现在过来的人是要找你还是找我。总之,我不能再在这里了,你保护好自己,我先走了。”

    齐昀心头莫名一慌,伸手想拉住小女孩的衣襟,可小女孩身手敏捷,眨眼间已经跃到高石的另一面,不见人影。

    人声越来越近,齐昀小心的藏在一茂密的草丛后,直到清楚的看见来人中出现子凛的身影,才将自己暴露人前。

    得救的齐昀仔细地梳洗了一番,换上了新的衣裳,重新坐上宫里派来的一辆象征身份的金贵马车,恢复了青云国归国皇子的身份。

    但那枚“狗尾巴戒指”依然戴在他的手上,不曾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