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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很清脆的响声，轩别过头，苏璃收回手。
她是个实在人，说抽就抽，绝不含糊。
轩被抽了这么一下，竟没有立即暴怒，而是非常冷静的回过头看苏璃。
「为什么？」
苏璃知道，若她的解释不好，届时的轩就会动怒了。
她低下头，「这一巴掌，是为我还在源城的徒儿抽的。」
她说这话的语气很平静，透着一点理所应当。
苏璃继续回答他那个「为什么」。
她伸手拽着轩的衣领，表情严肃，「为什么不亲自去见她？」
「…」轩看着她，「职责未尽，无颜以对。」
轩没有错。他是皇太子，下任的诸王之主，他有他应负的责任。
自小背负着的各方期许，父亲、母亲、百官…乃至于市井平民本能的崇敬。
他想革新，想给人民更好的生活，他做了很多，苏璃不管怎么看，也不能说他一句这个太子当得不好。
但是轩哪…人是感情动物，并非不知疲倦的机器。全然不负天下的人，却往往会负了自己。
「轩。」苏璃低眸，「她是人，你也是人，你们都不是神仙。有七情六欲，也有有限的寿数。」
「百年之后，她会死，你也会死。现在不陪陪她，就没机会了。」
你以为你干最忙的活、做出最好的成绩，满足了所谓价值观，就能幸福吗？
这么短的一辈子，你不停的用来满足别人的要求、追求别人的价值观…轩哪…何其可悲？
「人生在世，首求满足…这不是放浪形骸，而是人与生俱来的权力。」苏璃问他：「你懂吗？」
轩默然。
…
苏璃走在路上，右手勾着糖葫芦，左手提着一包烤鸭，神情已经完全没了先前的严肃，显得很轻松。
『宿主，你这么说，万一轩玩脱了，跑去青楼夜夜包花魁，妳怎么办？』
「噗哧。」苏璃笑了，她没说不可能，只是照搬了一句孔子的话：「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遇到优柔寡断的求，劝他办事果断，遇到行事急躁的由，要求他三思而行。
这就是所谓的因材施教。
苏璃永远不会觉得自己的理论是错的，她的理论一点问题也没有，至少对她如此。
但是，这不代表她的理论适用于所有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早能说出这句话，却漠视于「理论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件事。
『可是宿主…如果冉求的本性是退缩，子由的本性是冲锋，这不是要求弭平他们的所有性格特点，让所有人变得一模一样吗？」
苏璃失笑，她摇摇头，「这只是让人们能发现自己的性格特点，在被自己局限时能采取措施。」
「孔子的因材施教能对他的学生们适用，很大一部份是因为他们都是能人。」
「如果他们真的都这么按着孔子说的做了，那么他们很容易就能发现自己的问题。」
人们与生俱来最利的刃就是性格与爱好，磨利自己的刀锋，而后学习如何使用它。
这就是最早期的儒家。在实用上苏璃最喜欢的学派。
…
轩看着窗外，细细的白雪飘飞，他在等约定好的送信之人。
他的下属每日写一封信向他汇报沈忆的行踪，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他每日能收到一封信。尽管信到这里往往已经是半月过去，但他也觉得，已不能求索更多。
他该去见她吗？即便她对他说放她走？
轩陷入了某种该做还是不该做的迷惘之中。
沈念来找他，「在想什么？这不像你。」
在办正事的时候一直走神。
轩抬眸，「我…想去源城。」
沈念眼睛一亮。好崽子，终于给老娘开窍了，「那还坐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的去。顺便把小忆给我弄回来。」
世事有时就是这样神奇，如果沈念这时反对了，那么苏璃的告诫劝言也就只是嘴炮而已。可是沈念支持了轩，推了他一把。
于是冬雪消融，那颗埋于冻土的种子受到浇灌，终于破土而出。
…
「哒哒哒哒…」
身着白衣的男人拉紧缰绳，翻身下马。
沈忆正和燕北两人百无聊赖的行诗酒令，燕北低眸正苦思着如何用「瓮」字入诗。
两个人都没打伞，用酒温着身体。
轩走进庭院，燕北面对门口，率先注意到他。机智的没出声，继续苦思冥想如何以「瓮」入诗。
沈忆边等燕北轮过他的回合，边低着头看书。
看着看着，注意到没有雪再落下。
「雪停了？」
燕北没有回答。
她诧异的抬头，却看见轩执伞站在她身边。
他低眸望着她，黑眸里满载思念。
「…近来可好？」真是奇异，他明明知道她每日发生的大小事，可到了现在，还是忍不住要开口询问她过得如何。
沈忆微微一愣，「…轩？」她好似有些迷惑，转脸望向燕北。
燕北点头，不是她的错觉，他也看到了。
轩看见沈忆这么模样，竟笑了。
自己真傻…轩摇摇头，像受不了自己的迟钝般微微抿唇。
「什么？」她疑惑。
「忆，和我回去吧。」他说。
…
远在十万八千里外，错过了这幕的苏璃盯着沈念。
『宿主，这已经是第二十天了。』
苏璃一拳打在一旁的墙上。
「你说这群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
『都怎么样？』
「工作的时候都很配合的上下班，一点不拖沓，还从来不带着私事办公。」
『这不是很好吗？』
「好…？呵呵。她如果一直这样，我一点都看不出她对沈忆会不会有坏心思。」苏璃恨铁不成钢的教育她的系统。
「沈忆在书中结局是幸福的，现在却老是坎来坎去的中坎卦，和书中不同的变数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没和轩解婚约，另外则是和沈府、沈念保持较密切关系。」
「沉忆现在已经和我挑明弄死她的是沈念了，那么（沈忆死）这件事必定和姓沈的有关。」
「正好轩走了去和沈忆恋爱，我不趁这个机会赶紧做点什么、試探試探沈念现在对沈忆的态度，我是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