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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居烨煜居九郎亲启,
郎君可曾记丙寅年上春扬州城内柳滟滟?与君一别后,妾方知腹中已有君之骨肉。妾怜稚子无辜,将其诞下,教他诗书、句读,命他习武,眼见吾儿一日胜一日似君,心生欢喜,平生心愿已满。然死生无常,妾染病即将不久于人世,留吾儿修远一人在世举目无亲,形影相吊,妾于心难忍,是故有托于君。
妾心知妾与君本是金风玉露一相逢,缘尽不该再问君归途,然则修远吾儿,亦为君之子嗣,望君见汝二人血缘,照拂吾儿一二。修远性孝悌忠信,聪敏好学,君见必定欢喜。
壬午年丁丑月朔望日。
柳滟滟绝笔。
这封遗书字数不长,然而我却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这封信的意思是我十六年前和别人春风一度的产物今天找上门来要求我给他一个名分?
我看了看信,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又看了看信。
天可见怜,想我居九一个青春少艾的大好男儿,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这样叫我以后去青楼时怎么找小姐姐。有了儿子再去青楼,就不是少侠风流惹桃花,是油腻中年老男人找外遇了。
我正郁闷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儿子”说话了:“父亲看完信了吗?”
我连忙摆摆手:“我还没认你。”给他这样一叫,感觉自己像长了一辈似的。
“是,居九爷。”跪在地上的青年立刻改了口。我看到青年的眉毛颤了颤,一股委屈又隐忍的味道,顿时大呼要糟。明明长着一张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脸,对他爹我却那么温顺乖巧,这不就是我穿越前那些女人最喜欢的对外小狼狗对内小奶狗吗?以后要真认了这个儿子,谁家姑娘还看我这个明日黄花?
想到这里,我越发觉得,这个儿子不能认。
我咳嗽了两声,引起青年的注意力。“你叫柳修远?”
“回九爷话,是。”青年垂首道。
“你说你是我儿子,证据呢?”我说。
“刚才您已经看过家母的信……”柳修远低声说。
“我知。但,这又如何。”我轻飘飘地说,看着地上人的反应,“你娘是什么人你心里没数?说不定这又是她给我开的又一个玩笑。”
扬州柳滟滟,过了十六年,这个名字我还是记得的,毕竟那是我两辈子加起来的唯一一个初恋,就算我现在不爱她,还是爱着当初那段纯真又青涩的感情的。信里柳滟滟,如果那真是她写的信,把自己的地位放得低,说得我好像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可是皇天后土作证,当年她才是那个渣女。
当时的我,初入江湖的愣头青一个,傻得透顶,根本招架不住柳滟滟那种段位的狐狸精,被她耍了一个多月就勾上手了。当时我和她在一起都是奔着一辈子的念头去的,都准备好上门提亲了,没想到就在我们睡完的第二天,她不见了,就在床头留下张纸条跟我saygoodbye。
我还以为她是遭受不测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发了疯一样找她,结果过了半年,我撞见一个少年剑客追着“柳滟滟”要她给自己一个说法,我这才知道柳滟滟其实就是声名狼藉的魔教妖女余容。
尽管很多时候武侠小说家笔下的女主被称为妖女人人喊打只是因为出身成分而已,但余容这个妖女声名狼藉纯属她自己的锅。她最爱就是玩弄纯情少男感情再狠狠地抛弃他们,用少男们心碎的泪水装饰她的石榴裙。
当时我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啊,非主流一点说,感觉全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后来还是我亲哥看不过眼,把我拖到祠堂里打了五十大板,我的矫情病才被疼痛吓飞了。
谁的青春不智障呢,俗话说,不智障不青春嘛,我现在已经进化成新时代楚留香,红颜知己无数,坐拥无数温香软玉,而且还没有一个正室敢管我,简直大写的人生赢家,对以前***过去也没那么看重了。但那也不代表我就失忆了,忘记了柳滟滟当年做过什么。
就算撇开幼稚的比较心理,我也不是很想认这个儿子,总感觉头上绿油油的。
“母亲亲口告诉我,您就是我的生父。母亲不会骗我。”柳修远坚定地说。
“真希望我对她也有你对她那样的信心。”我表现得非常冷漠,“证据呢?”
我看见柳修远攥紧了拳头。“可以滴血认亲。”我听见他说。
“没戏。同血型的人血就能融,不同血型亲父子也融不了。”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我要是还能上这种当我都对不起我那些年教过的学费。
“什么?”柳修远一脸茫然,显然没听懂。
我换了种对方能听懂的解释:“我略通医术,得知合血法不过无稽之谈,不能分亲疏。”
柳修远沉默片刻,惨笑一声:“您不想认我。”
虽然我确实不想认,但合血法不能用可不是我骗你的,是经过科学检验的真理!但结果好像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最后选择了沉默。
“修远不孝,不能服侍父亲在侧。望居九爷保重。修远在此谢罪。”
那傻孩子实诚地嗑了两个响头,我看到他额头都肿了起来,然后背影凄凄惨惨戚戚地走了。虽然我的目的达到了,但我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想了想,我叫住了那道慢吞吞离去的背影。“哎,你等等!”
柳修远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看来很期待。“父……九爷何事?”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现在你母亲去了,我也不记仇,你从我府上支十两黄金再走,就当是全当初我们夫妻一场了。”
十两黄金啊!我简直能上感动中国。
可那傻孩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给的黄金,说自己堂堂七尺男儿,不缺金银之物。
真是图样图森破,没经历过社会铁锤洗礼不知道钱的可贵。有你以后后悔的。
我莫名升起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想教育这把到嘴边的钱往外送的二愣子,但想想我既然不认他做儿子了,用什么身份教育人家,就把话咽了回去。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还没穿越,还住在我那个供了二十年房贷的单元房里,穿着现代服饰的柳滟滟和柳修远找上门来,把我门拍得啪啪响,“居烨煜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可以不认我但你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吗!这是你的种啊!”
那傻孩子在梦里更傻了,就负责在一旁哇——地大哭,哭声引来了我那些几百年没打过招呼的左邻右舍,他们听到柳滟滟的话后纷纷向我投来谴责的目光……
我被吓醒了。醒来看了周围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很久,我才确定那只是一场梦。
弗洛伊德说梦是人潜意识里欲望的反应。我梦到了那个便宜儿子被他娘领着上门认亲,这说明了……
心理学果然不靠谱!去TM的弗洛伊德!
那晚之后,我照样吃啥啥睡啥啥,一点心理上的阻碍都没有,晚上也没有再做梦。这使我更坚定了心理学都是扯淡的观念。
可就在我快把那个便宜儿子忘了的时候,那便宜儿子又出现了。
他穿着粗布麻衣,站在一众刚被招进府内的家丁中,在周围的路人甲乙丙丁的衬托下,简直发着光一样的显眼,神似cos卖身入华府的唐伯虎。
我无语。“你在这里干什么?”
“回九爷,我路上盘缠用光了,想挣点路费。”柳修远低眉顺眼地回答。
看看,这就是跩得连钱都不要的下场!我心里在幸灾乐祸,脸上却绷住了。“我当初说送你十两黄金,现在依然算数。王叔,拿盒金元宝出来。”
“九爷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七尺男儿,四肢俱全,凭力气亦足以吃饭。”
这家伙还没学乖啊。不过他不要我也没有硬逼着他收钱的道理,我家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随便你。”
我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时不时就可以看到柳修远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早上起床的时候,这家伙捧着一铜盆温水和沾了食盐的柳枝条在我门外候着;我吃饭的时候他在旁边服侍我布筷;我练字的时候他帮我研墨;我乏了他就主动提出帮我捶腿。如此周到的伺奉,让我开始怀疑,我府上的下人是不是只有一个。
我叫来管家王叔,委婉地向他提出一点意见。没想到王叔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九爷,您吩咐过我们洗漱,布筷这些琐事都不必做的。您说您喜清净,不愿旁人在您身边碍眼。”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反思起来。
我这辈子投了个好胎,成为了万恶的封建阶级大少爷,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但毕竟接受了二十来年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理念灌输,人人平等的意识已经刻在我骨子里,之前在现代时不显,到了这个处处讲究尊卑有序的古代,才发现自己的思想有多格格不入。我没有改变这个社会的雄心壮志,也不想被别人当做异端,所以借口喜静,避开了下人太过殷勤的贴身服侍。
那为什么我就能如此坦然地接受柳修远的五星级服务?我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主要是柳修远的问题。
那家伙把一切都做得太自然了,不带一丝讨好或惶恐,整个人的神态和动作都很自然,让我也跟着觉得接受他的服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这家伙看着是个挺英俊的小伙子,但内在和他亲娘一样善于玩弄人心啊!
我感觉我好像一只傻鸟,一边啄着小孩撒下的米粒一边主动跳进了人家捕好的陷阱里。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让王叔结了柳修远这个月的工资,把他赶出府了。
那家伙不知羞,赶他他也不走,我把门合上了,他就跪在大门外的青石板上,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他留在王府他就起。
格老子的!我什么时候要为一个小毛孩子退让了!我心里也火大,这种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关心他的人就范的手段一向是我最讨厌的,我吩咐了下人别理他,就回书房做自己的事去了。
我顶多被街坊议论两句,又不掉一块肉,跪在石板上的膝盖可是他自己的,他都不珍惜还指望我帮他珍惜吗?
抱着这个心态,我没理他。但他比我更犟,硬是跪了三天三夜,中途除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王叔偷偷给他送去的一点窝窝头和清水没吃过别的东西。
我有点后悔,这事的因说穿了就件小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柳修远真的不用为此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是让我去道歉,我又有点说不出口。
这事一直僵持到了第四日,我的亲哥来看我了,顺带把昏迷在门前的柳修远给带进来了。
我哥一进门就说,“外面跪运了的那孩子是你的私生子?”
我悚然一惊,脱口而出,“他跟你说了?”然后抬头看到我哥似笑非笑的表情,才意识到我不打自招了。
我哥吩咐王叔带那小子到客房休息,再请大夫去看看——鉴于我这个一家之主还要听我哥的,我哥使唤我府上的下人比我还顺溜,然后悠然地坐下,“说吧,你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
我磨磨蹭蹭不肯说。“哥你怎么猜到的?”
“你小子是我带大的,我还能不清楚你小时候什么模样?外面那孩子跟你年轻时一个印子刻出来似的,叫我怎么不往那方面想。”我哥弹了弹我脑门,略疼。
“我现在也很年轻啊。”我不服。
我哥嗤笑。“是挺年轻的,毕竟光长岁数不长脑子。”
“话说哥你真觉得我和那傻孩子长得像?我怎么没看出来。”那傻愣子只有我当年三分之一的颜值……好吧,捂着良心讲,他比我帅多了,我算个能打六十分的路人脸,而他就是能上电视的小鲜肉,还是顶级流量那种。我哥说我俩长得一样我都不敢相信,我哥有那么爱我吗?他看我滤镜那么厚?
“怎么不像了。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活脱脱一个你。”我哥失笑,“瞎子才看不出来你们俩的相像。”
哥你涉嫌人参攻击!
“好了别跟我扯嘴皮子。先跟我说说你的私生子是怎么回事。”我哥摆摆手,将话题扯回来了。
我哥就是当年把我从失恋漩涡中拯救出来的人,对这件事前因后果也很清楚。听我说完那孩子的亲娘是柳滟滟后,他的眉毛就皱了起来,那表情怎么说呢,就像一个挑剔的老丈人千挑万选终于看中了一个各方面都没得挑的女婿,结果查户口时发现对方家庭是地主成分。
“那么说柳滟滟死了。”
“应该吧,如果她信里说的是真的话。”
我哥叩着茶桌思考了很久,才看向我,“柳滟滟恐怕不是病死的。”
哦?有故事。我竖起耳朵表示愿闻其详。
“三个月前,辛鼎天的独子辛鸿云发动了叛乱,登上了教主宝座,辛鼎天被囚禁,忠于老教主的人悉数被诛。”我哥告诉我。
这还真是大新闻。我真是离开江湖太久了,消息堵塞,这么大的事都没人通知我。
“那孩子……”
“他叫柳修远。”我好心提醒。
我哥改口道,“柳修远斩清所有跟魔教的关系了吗?”
“他见我的第一面就说他跟魔教断绝往来了。但我没去查证。”
我哥听完吩咐道,“去查。只有他真的身家清白,才能入我居家族谱。”
“哥,我没想认他!”我立刻抗议。
我哥当场翻脸。“飞禽走兽尚且知道爱护自己的子女。自己亲儿都不认,简直**不如。我们居家没有这样的子孙!”
“可以请合血法。他是不是验一下就知道了。”我哥一脸看你还有什么话说的表情。
我当然不肯。万一那倒霉孩子是AB型血呢?
我哥打完大棒,又开始给甜枣了。他摸摸我的头,开始用柔情攻势。“大哥也不是非要逼你。你今年都而立了,还未娶妻,你活着的时候可以痛痛快快,但百年之后,连个替你立牌位的人都没有。”
我脸上认真点头,内心不屑一顾。危言耸听。我跟我侄子可是铁打的交情,我要去世了,让他帮我立个牌位这个面子还是有的。而且居家人都入居家祠堂,后代子孙还能把我从居家祠堂里赶出来,逢年过节不祭我不成?退一万步说了,就算没人给我立牌位,烧纸钱我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不信鬼神,不信轮回,肉体死亡的时候就是真的死亡。他人在我死后做的事,和我有什么所谓呢?
我知道我哥肯定是接受不了我这么“前卫”的思想的,所以我只能听话,点头,然后坚定自我。
“本来爹和我策划的是给你在旁支过继一个,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个各方面合适的。现在你要认了柳修远就正好,过继的总不够亲生的好。”我哥柔声劝我,又抛出了一个诱饵,“要是你认下这个儿子,爹娘和我以后就再也不催你娶妻生子,如何?”
我心动了。认一个儿子,换以后远离被逼婚的幸福生活?
柳修远都十六了,半个成年人,也不用我怎么管,更不用我喂奶换尿布,就屋檐下多了个人,添双筷子的事而已。
“考虑好了吗?”我哥看着我,笑得很笃定。
哪怕我知道这是他布好的坑,也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小弟一切听哥哥的。”
。。。。。。
既然打算认这个儿子,态度肯定要做出一点改变。我打定主意,就往柳修远所在处走。
我推门而入时正听见厢房内传来“要”“真的不要”“要”的声音,乍一听以为是琼瑶剧现场。我定睛一看,柳修远躺在床上,脸色微红,看起来有点为难的样子。一旁,丫鬟小红端着碗汤,打算逼他喝下去。
“父……九爷!”柳修远看到我,眼神发亮,“您来看我吗?”
“嗯。你的身体怎么样?还好吗?”我问。
“多谢九爷关心。修远身体已无大碍。”柳修远表现得非常恭敬。
小红这时插话了,半怒半嗔:“老爷,您帮我劝一下这位公子吧。我给他端了鸡汤,让他补补身子,可他却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
“我没有。”柳修远看起来更急了,“我只是……只是不想糟蹋了好汤。”
“这种事有什么好吵的。”我懒得听,从小红手里接过碗,强硬地放到柳修远唇边,“喝了它!”
“在下身份卑微,不敢……”
“你喝完它我就同意让你在这里再住两天。”我说。
柳修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不用我催,自觉地端起碗咕噜咕噜地把整碗汤喝完了。“如果我再喝一碗可以再多加两天吗?”他拿着空碗,抬头看着我对我说。
喝太多你也不怕半夜尿急。“一天顶多一碗。”
“是!”柳修远一口应承下来。
小红翻了个白眼,拿着碗出去了。
没多久,府上的小厮带着请来的大夫来了。
大夫姓张,和医生同宗,今年高龄六十四,医术深受镇上人好评。
可惜,我是个中医黑。
我现在同意给自己和家人看中医只有两个理由:一,在一个有着轻功水上漂,隔山打牛法的武侠世界里,说不定也有平一指,胡青牛这种牛X神医的存在呢?换句话说,这个世界已经气死牛顿了,应该也不在乎多一个现代医学。
二,这个世界没有西医。
但这个世界的土著人和我的想法大不相同。他们对这位德高望重的张大夫都是毕恭毕敬的。
张大夫鹤发鸡皮,双目混浊,我总觉得很不靠谱。但张大夫接下来做的事情看着还是挺靠谱的。
他先询问了柳修远是哪里伤了,然后看到红肿的膝盖,开始施针,一边施针还会问柳修远有没有感觉,疼不疼,手一直很稳。
“公子可是习武之人?”张大夫施完针,就来了这么一句。
“正是。张大夫慧眼如炬。”
“老朽从医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让公子见笑了。”张大夫摸了摸自己的一把白胡子,“常人若跪了三天,必定伤筋动骨,留下病根,然而公子内力深厚,公子静养几天就好了。”
“谢老先生关心。这对我来说只是皮毛,一……”柳修远看到我,突然中途改了口,“大夫说我要静养,可能不适合远行。不知九爷……”
我心里好笑。“留下吧,我还少你一间房不成?”
“谢谢九爷!”
我又和他随便聊了几句闲话,这才起身离开。等我走到我自己住的院子,这才想起来,我没有跟他提认祖归宗的事情。
真是老来多健忘。
想了想,我暂时罢了跟他提的心思。
等到大哥查清了他的来历,这事没了问题,再跟他提也不迟。左右他在我府上养伤又不会跑。
我保证我绝对不是为了看他暗中焦急又不敢跟我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