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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冬天阴沉沉的，满天都是低厚的浊云。高楼大厦消没在浊雾里，百米外的人影皆是模糊的，路旁的梧桐树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毫无色彩，一阵西北风吹来，经霜的树叶猝然脱离树枝，像一群残蝶，在空中飞舞，树枝，在呜呜地哀鸣着。
而江城警察局，比其他地方更加萧条与肃冷。
警局门口稀零地停着几辆警车，在那个光秃似骷髅的树下，站着一位身型修长却异常瘦弱的男子，男子身着黑色大衣，戴着一顶黑色的复古洋帽，围着一条同色系的围巾，围巾把他半张脸给遮住了，仅露出的眼睛部位也被黑色的墨镜给遮住。
那人站在那，就像是一堵黑色的墙，没有活力，可随时倒下，只是脚下那只黄色的狗，给他增了点色彩。
大约半个钟过后，男子牵着他的狗走了。
真是个怪人。
唐不古放下左手，有些磨痕的的卡西欧机械表转地他有些心烦意躁，摸摸口袋，想抽根烟，又想起此时是在警局，工作时间抽烟影响不好，便干咳两声，忍下了烟瘾。
“唐队。”李小敏打开审讯室的门，喊了他一声。
唐不古连忙转身，看到李小敏面容疲倦，无奈地朝了他摇了摇头，他眯起眼，沉下声音：“她还是不肯招？”
“不仅如此，她这半个小时内都没开过口，现在只能等交通局那边的路段监控了。”李小敏扶着额，略显疲惫地回着他。
唐不古把右手里一直拎着的笔记本包递给李小敏，一面整理着藏蓝色的警服，一面道：“我来试试。”说完，拿过笔记本包，打开门，走进了审讯室。
负责记笔录的实习警员小满一见着他，立马站了起来，直着身子喊了声“唐队”。
唐不古朝她点点头，拉开椅子，直径坐下，打开了笔记本包。
小满见要进入询问程序了，连忙也坐下，按下录音笔，打开档案本，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女孩。
林可轻，十六岁，江城一中高一年级的学生。
“林可轻，昨天晚上七点到八点，你在哪？”问话的时间里，笔记本已开机，桌面是江城警局的警徽。
林可轻木然抬起脸，看了唐不古一眼，不回话，又低起头玩起手指来。
她如此反应，唐不古倒是不恼，入行十几年来，他什么样的嫌疑人没见过。
“好，既然你记不起，那我来帮你说。昨天晚上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你在中心游乐园。”
唐不古一面说着，一面把电脑屏幕转向林可轻，两根手指敲着桌子，警示她看过来。
林可轻抬头扫了屏幕一眼，那是一张摄像头的截图。一个身着红色毛衣的女生，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淋的东西，时间和地点都没看，她就摇起了头：“那不是我。”神态淡然，极其认真地说着：“我最讨厌红色了，从来没有买过红色的东西，更不会穿红色的衣服。”
“我不介意给你提供一面镜子，让你好好看看自己的脸，与照片里的那张脸有何不同。”
唐不古没好气地说着，他见过太多嘴硬的嫌疑犯，都在证据面前低了头。可是这个未成年的少女骨头都没长硬，嘴巴倒是挺硬的，照片里的人分明是她，照片上她嘴角那颗红痣还清晰可见。
“不是的，那个人不是我。”林可轻依然摇头否认，语气认真又诚恳。
“那是你的双胞胎姐妹？”唐不古调侃道，他当然知道林可轻是独生女。
“说吧，你的杀人动机。”
“我没有杀人。”
“那昨天晚上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你在哪？可有人证？”
“我不知道。”
“不知道？说不出行动轨迹跟你直接承认犯法有什么区别，你跟被害人周灵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杀害她？”
一听周灵这个名字，林可轻抖了一下，露出了今日第二种表情。
恐惧的表情。
审讯室印有江城警徽的圆形大钟，滴答滴答地转动着，唐不古靠在椅子上，抱着手，看着林可轻惊恐地睁大眸子，陷入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