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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啊!年轻人得注意身体,这碗面……”
“他不吃我吃,我正觉得没吃饱呢!”
我抢在老爷爷收碗前捧来那碗未动的面,呲溜的喝下一口汤。
笑颜如花的老爷爷瞧着我的吃香连连赞叹,“能吃是福,能吃是福啊!哈哈……”
等老爷爷走开后,赵医生马上伸手按住暴饮暴食的我,小声呵斥道,“你疯啦!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容不得再糟蹋了。”
他愤怒的起身,隐藏情绪走到老爷爷的厨房口付完面钱便拉起我往外走去。
临着冷风,他拉着我走在湿漉漉的道路上,我拖着对抗不住的脚步,溅起星星点点的坑洼,皱眉唤道,“别走了,我还要回医院陪外婆!”
他霸道的固执前行,把我的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
“赵凌宇!你再不停下,以后休想在见到我”,我无可奈何的低声威胁着。
顿然,他停下行走的步子,僵在原地,使劲捏住我的手腕,咯的我生疼,而肩上的风衣也经不住折腾落在满是污水的水洼里。
闪烁不明的路灯下,湿漉漉的地面拽的极长影子,凉风里吹动他单薄的衬衣,他用疲惫中泛着哽咽的嗓音,说:“小青,你活着是我最后的底线!”
“放开吧,外婆还等着我呢!”我放软语调,恳求的说。
半晌,被扯在半空中的手臂终于解脱的落回到裤缝边。
“我回医院了”,我弯腰捡起污渍满满的风衣,清冷的抖了抖,把它搭到他的手腕间才转身往医院方向走去。
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倒来一道高大的影子,它重叠在我的脚下,这是他的影子,吧嗒吧嗒的走路声跟以前一样,总是踏的格外重。
走进医院栅栏,身后的吧嗒声突然停止,我缓下脚步,微偏头,用余光注视那一抹单薄的俊冷,低吟道:“早些休息!”
他一声不吭的站那儿,执拗的看着我走进医院里。
凌晨,医院里的长廊里幽深寂静,倏忽,一缕细细的抽泣声回荡在空气中,像极了恐怖电影中的画面,无所畏惧的我,平静的迈步走向病房。
经过导诊台时,“小青姐~”一声抽泣的呼唤让我停下了脚步。
我扭过头看去,就见小护士顶着一双臃肿的核桃眼悲伤的望着我。
“吃饭吗?”我平和的问道。
她连着点头,抽来搁在问诊台里纸巾盒的纸巾,抹着眼泪慢慢站起,哽咽的问,“小青姐,赵医生是不是特别烦我啊?”
瞅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淡然的安抚道,“别想太多,他不过是太为病患忧心罢了,跟你没什么关系!”
“是奶奶吗?”小护士捂着擦完眼泪的纸巾,又擤了一把鼻涕的说。
我微微点头。
“赵医生最关注奶奶的病状了,每次都会在奶奶的病房里都会讲很久很久的话,他平时话很少的……”
小护士真挚的转述着他的日常。
“我能进病房吗?”我转问道。
“可以,你跟我去换套隔离服就可以进去!”小护士把纸巾丢进诊台下的垃圾桶里,又拿着消毒液往掌心喷了喷,才从诊台里绕了出来。
我掩着嗓子咳了咳,缓慢的跟在她身后。
“感冒了吗?”她侧身回头的柔和问道。
我笑着摇摇头,淡漠的说,“外面风大,吹的口鼻发干而已。”
小护士微笑的带我来到了更衣室,她从储物柜里拿出一袋密封的隔离衣具转身递给我,说,“把这个换上就可以进病房呢!”
“谢谢!”
小护士出去后,我按照医院规定换好了隔离的全套装备,刚打开更衣室的门就看见小护士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我。
她闻声回身,上下察视,看我穿的是否规范,睨了片刻才说“走吧!”
小护士蓦然向前走去,密不透风的我也从容的跟着。
“小青姐,赵医生他喜欢你,我看的出来”,前面的小身板忽然说。
这样的话限制我的语言屏障,顿了几秒,我抿了抿口罩下的唇,下意识摸着荷包里的保温杯,细细的解释:“你想多了,我们仅仅只是简单的医患关系,你不必担心。”
“小青姐,真的吗?你不喜欢赵医生是不是?”
小护士兴奋的跳过身来,眸子里蹭蹭发亮的望着我问。
我无奈的弯了弯眼,应付的零星点点头。
突然,长廊尽头响起几声熟悉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消失。
我迁起目光,落在长廊尽头的空处,轻轻暗叹了一口气。
……
外婆病房里呼吸机发出滴滴滴的声音,我坐在家属椅上,望着她稀疏的白发和极不舒适的氧气罩,宠溺的说,“看着你乖乖睡觉的份上,下次一定早些来看你啊!”
我握起病床边上满是褶皱的枯手,悄悄把它包裹在双手的掌心里,小声的恳求,“外婆,快了,你在撑撑好吗?”
怯懦的我倾身趴在外婆的腰间,继续说,“两个月后,你也要记得慢些走哦,我会带着冰糖葫芦快些寻你,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争个是非对错呢!”
“外婆要乖哦,要听话呢,青儿最最最喜欢你啦!”
眼角泪珠顺着鼻梁滑过另一只眼睛又低落在洁白的病床上,我抽了抽发酸的鼻子又说,“大伯他没来叨扰你吧,就算来了你也不要怕哦,青儿有办法,你别担心,嗯……”
一个人的诉说,两个人的话,慢慢的说,静静的听……
医院的清晨格外热闹,病房外流窜着不少来来往往的人,被吵醒的我迟缓的抬起僵硬的脖子。
“醒了!”咔嚓的开门声,冒进低沉的嗓音。
我回眸望去,赵医生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口罩和医用帽,手里还拿着问诊单走了进来。
他一如既往地以医生的身份,观察着各个仪器上的数据,又将数据一一填写在问诊单上。
我把外婆微凉的手搁进被子里,起身整了整褶皱的衣服,转身看着那埋头写字的背影,隔着口罩淡然的道别,“我走了,你保重!”
他颤抖着笔直的身躯,忍着不肯回头,我凝视了一会儿,毅然迈开步伐往外走去。
就在关门的一刹那,我隐约听到他饮泣吞声的呜咽。
……
狂风后迎来的是骤雨,医院门前的天盖上滴滴答答的落着绿豆大小雨滴。
我遥望乌云密布中的密集线条,刚踏脚走下台阶,就被熟悉的声音给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