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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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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按了按自动笔头,拧着眉盯着记事本上的记录问:“还有其他看法吗?”

    会上鸦雀无声,我目视一圈后,摊牌宣布:“总部已经撤掉了现在的代言,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言焱。”

    市场经理又说:“言焱没什么绯闻炒作,曝光率太低,引不了话题热度,成了形象代言人销售量很有可能会呈现下降趋势。”

    我沉默了几秒,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按紧笔头,冷静而坚毅的说:“我们卖的是产品质量,不是形象代言人,两者区分开,明星效应只能是锦上添花,产品的使用效果才是根本核心,若我们发挥言焱身上最有特质的点与产品完美融合,效果还是有逆转可能。”

    扭转的局势是唯一的办法就是产品,只有在产品上下功夫将特点放大凸出,稳住品牌的排名还是有可能的。

    噤若寒蝉的空间里大家都纷纷低着头,我的一番话显然没起到鼓舞气势的作用,可就算如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下拍板下定的结束掉会议。

    ……

    下班后,公司空空荡荡万籁俱寂,我习惯的站在那面玻璃墙前望着百家灯火,“灯火”是多么有暖意的一个词啊!可我却视它如洪水猛兽。

    独自站了近三个小时,脑子居然忘记了期间想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就这样淡淡的望着,看着,想着……

    短信声如掉进死谭中的一根针,刺破静态的画面激起动态的波浪。

    我回身到桌前,滑开手机屏幕,那串熟悉的号码发来了明日相亲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指甲又不由自主的剜着掌心,胸口的微痛慢慢隐起,我忍不住的咳了咳,指尖还是不得已的打上“好的”二字发送出去。

    为了平复心中的动荡不安,我连夜赶出了关于品牌形象的策划方案。

    当雨后的第一缕阳光打在我憔悴的面庞上,是那样伤感,那样灰暗,那样凄凉……

    我拖着疲累的空壳回到了家,才倒在沙发里,手机震动音就阻挡了沉重的眼皮,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应该是哪位客户吧,我收拾起倦意接起:“您好!哪位?”

    “你好!老子就是你滴伯伯介绍滴相亲对象,我们等哈就在那个摊儿那见个面,你晓得吧!”一口浓重的乡音说语气极不礼貌。

    我揉了揉眉头说:“好!”

    “对喽!你不要迟到哈,老子阔是很忙滴!一小时后就见哈!记得,我穿滴红衣服,带滴绿帽子。”

    我隐忍的说:“好!”

    挂完电话我呆滞的盯着天花板,有种被抽走灵魂的挫败感,能支撑活着就仅剩执着了。

    我吃力的卸完妆,来到杂物间翻出那个陈旧的大箱子,里面放着不少十多年前的衣服,我选了件褪成锈黄的长袖T恤,还有一条褶皱不堪的麻布裤,最后提了双补丁球鞋往外走去。

    这都是我刚来这里打工时在菜场边摊买的,现在穿起来更加宽松了,我从小就瘦,只不过现在更瘦。

    浴室镜子里的我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清洁工,一个仅仅为了活着的空壳,呆看了一会儿,我打开水龙头往头上抹了些水,瞄看上去油油的,又手机卡重新装在一台老人机的上,最后拿着一个黑色塑料带就出了门。

    我故意坐了一辆绕道最远的公交车来到工业区的一个小道上,道上停满了三轮车支起来的早点小摊,不少工人们排队购买着,我跟着一路向前,终于在前方拐角的树荫下找到了那身独特的红配绿,那点绿在通红里格外显眼。

    我走到跟前问蹲坐在地上男子:“吴大强是吗?”

    一个瘦如干猴的男子抬起头来,嘴里还叼着一根褶皱不堪的烟头,像是被水侵湿过又晒干后的样子,他不屑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一番说:“你就是青儿?”

    “嗯”我点点头应了声。

    他不耐烦的吐了口烟雾说:“你阔是迟到了半个小时咧!要不是我滴叔叔介绍滴,老子才懒得见你这婆子!”

    “不好意思,东家说我活没干完,不让走!所以就耽搁了……”我阴冷的盯着他说。

    “坐吧!”

    我利落的坐在离他不远的泥土堆上。

    “听说你都二十八了?”他讥讽问。

    “嗯”

    “年纪太老喽!”

    “嗯”

    “不过普通话说滴还阔以”

    “哦!东家让学的”,我小心敷衍着。

    “渍渍~你咧头发油滴~哎呦!我滴个叔叔真是~”他突来的气愤,使劲的拍拍双膝浮起了不少尘灰。

    他瞟了眼不堪入目的我,感觉被污了眼的转头看远处的大烟囱。

    也许形象还没完全湮灭他期望,又说:“听说你在大企业里上班,咋看样子不像啊!”

    “嗯,专门负责公司滴厕所。”我为了保证每个字他都能听清楚,故意放慢了语速。

    他惊叹:“啥子?原来是个扫厕所滴?”

    我故意抓了抓发油的头发,傻笑的用油手拿过塑料袋递给他:“一次见面,也没什么东西送给你,这偷拿个搋子送你。”

    他嫌恶心的跳站了起来,冲我嚷嚷:“么子?你拿个通马桶滴送我,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算了!我会跟叔叔说我们不合适滴。你……你赶紧回去喽。”

    我装着委屈巴巴的又抓了抓头,他一副快要吐出来的神情扬长而去,顿时消失在视线里。

    松了口气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把塑料袋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无力拖着脚步按原路返回到公交车站。

    初夏的日头照的让人有些发热,我刷起袖子蹲在路边,不时路过的私家车扬起阵阵风沙,不得不让我捂住口鼻轻轻的微咳着。

    还没等来公交车,那串熟悉的号码就打了进来,我冷漠的接起:“喂!”

    “你是个什么意思?小伙说你是个邋遢不讲卫生傻子!”大伯怒吼。

    我淡淡道:“嗯!他还说我太老!”

    “你说你,哎!算了!赶快把你爹滴钱打来。”随后就剩一阵忙音。

    掌心下的嘴唇勾起了一抹阴森的笑,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反派角色,好在这一幕没人看见。

    滴~明亮的鸣笛声响起,一辆深灰色的越野停在我面前,我抬头看着车窗玻璃缓缓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