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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掌门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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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桃听见弟子说的话,微微一愣,脸上又是不舍,又有些欣慰,与孟遥对视一眼,师徒二人不必多说什么,尽在不言中。

    孟桃没说什么默默起身,轻轻为孟遥掖好被子,“天冷了,你又重伤出愈,千万别着凉。”

    孟遥看着师父,眼中充满了依赖和信任,还有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坚强。

    秋水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温情的师徒二人,没有言语。

    孟桃转身之前,犹豫一会,叹息道:“师父还是那一句话,无论是什么情况,你都可以选择放弃,你是师父生命的延续,只要你能好好地活在世上,我就满足了。这也是我现在对你唯一的要求,一定要活着。”说这话的时候,孟桃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被孟遥注意到了。

    孟遥伸出手,握住师父的手,看着师父的眼睛,神色认真道:“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随即孟遥又大笑道:“师父你放心,我若不想死,这老天也带不走我,我若不想活,这老天也留不下我。我的命我自己做主,没人能阻碍我。”

    孟桃太了解自己的徒弟,他明白孟遥只是想安慰自己,但一番豪气干云的话也确实打动了他,“哈哈,好,就让我们师徒把天捅破,去他的老天爷。”孟桃也开怀,肆无忌惮的大笑。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放肆张扬了。

    此刻的师徒二人壮志凌云,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豪气。

    不远处的秋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打扰他们,她思绪穿梭,仿佛眼前又浮现一张无比熟悉脸庞,又想起无数年前的那个人,也是这样的一个豪情盖世的英杰。只有每当想起那个人才能让她的感情发生波动……

    孟桃又嘱咐徒弟几句,便转身离开,跟秋水擦肩而过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眼神,充满警告和威胁的一个眼神。

    秋水像是没看见,丝毫没有反应。

    孟桃冷哼一声,推门而去。

    房间里就剩下秋水和孟遥两个人,孟遥收齐轻松的神色,一改严肃,沉声道:“前辈,我不知道师父答应你什么,但我知道师父肯定有危险,恳请前辈告知晚辈。”

    秋水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孟遥身边,看着他的脸庞呆呆的出神,这是她第一次安安静静的近距离端详孟遥。

    这一瞬间,孟遥才忽然感觉她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冷酷无情的神明。

    “前辈?”孟遥试探的询问。

    秋水被打断了思绪,又恢复之前的冰冷无悲无喜,冷冷开口道:“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对你讲,现在的你还不具备承受这一切的能力。”

    孟遥刚想追问,秋水摆手打断了他,“和你师父的约定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其他的事情,比如你关心的,我要跟你师父去做一件事,明天一早就动身,所以你想问什么就只管问吧。”

    “才刚见面就又要分别了吗。”,孟遥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但人生不就是如此吗?即使分别占了主旋律,即使聚少离多,但总还是会再相遇。

    离别只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他暂时收起感伤,思考了一下,抬头问道:“我要达到怎样的实力才可以,刚才我听提起’那个人’,能给我讲讲吗?”

    秋水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孟遥如此敏锐,一下子抓住了要害,她沉默许久,“那个人的名号你日后便会知晓,你只需要知道我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为了天下苍生,所做的事情太大,需要后人助他一臂之力。”孟遥发现每当秋水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情绪便会不由自主的变化。

    孟遥冷静道:“我是那个人的后人吗?为何你看着我的脸庞情绪会变化?”

    秋水并没有什么触动,好像这个问题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嗯,你应该算是他的后人,我也沿着他的身后找了很多跟你一样的人。但只有你跟他长得是如此相像,所有我认定你定然与众不同,甚至你有可能就是那个最关键的人,那个人是第一代剑主,我是仙剑化灵,所以那个人也是我唯一的主人。”

    孟遥并没有继续追问,他端正坐姿,看着秋水问道:“前辈我该的都问完了,不知我们何时开始修行?”

    “我不是说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吗?”秋水眉头微皱,其实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声如其名,清冷澄澈。

    “无论从年龄还是修为,我都应该称一声前辈。”孟遥坚持道。

    “随你吧。”秋水继续道,“其实修行早就开始了,这三个月来,我重塑你的经脉,在你昏睡期间我让你体内的灵气自主运行,现在已经几近完全修复,而且你因祸得福,更胜往昔,你运行灵气一下试试。”

    孟遥点点头,收敛心神默默运功,运行一个周天后孟遥惊喜地睁开双眼,握紧拳头。虽然修为从半步筑基跌落到炼体五重,但他从没感到如此畅快,他发现自己不仅经脉完全恢复,而且变得更坚实。

    但是有一点很怪异,他发现自己运气一周天的速度快了不止三倍,而且灵力运行的路线也完全跟之前不同,若是说之前灵气运行的轨迹是个弧线的话,现在自己灵气运行的轨迹简直就是一条直线,自己经脉被彻彻底底改了形状。

    孟遥神情古怪的看向秋水,“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我按照最适合剑气运行的轨迹,为你重塑了经脉。”秋水顿了一下,继续道:“世人的剑法皆是配合自己灵气运行而创造的,我的第一代主人惊才绝艳,在踏足绝巅后自毁经脉然后重塑,硬生生在悬崖之上又迈出了一步,战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我按照他的方式为你重塑,这种运气方式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待会我把这种功法给你,你好好修行,配合你的剑法。希望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能给我惊喜。”

    孟遥挠了挠头,问道:“莫非我的剑法是出自前辈主人之手?”

    秋水瞟了他一眼,“你以为你真有这么好的运气,随便在山林中找到绝世剑法?那是我在你必经之路上,随便找了一具枯骨,放上的剑谱。”

    孟遥呆呆无言,他摇了摇头露出苦笑,他实在想不到真相居然这么令人哭笑不得。

    “这把剑内我留下三缕剑气,可以给你三次保命之需。”秋水冷道,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

    “前辈,我们何时再见。”孟遥连忙问道。

    “该见时候再见。”

    孟遥不禁哑然,只能苦笑。

    果然所有女人,哪怕是剑灵,若是不讲道理起来就真的很不讲道理。

    还没等孟遥再次开口,秋水一指点出,一道光影击中孟遥眉心。

    孟遥瞬间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秋水走出房门,轻轻的把门关好。孟桃原来一直站在门口,秋水冷声道:“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好像只要离开孟遥,秋水就会变成当初那个冰冷无情的剑灵。

    “现在。”

    “你不跟他打声招呼了?”秋水有些意外地问道。

    “不了,分别只会徒增苦恼,他最近伤心事已经够多了。”

    孟桃转过头去,静静看着竹屋,没有反驳,眼中充满了留恋,回忆,还有掩饰不住的自豪。

    孟桃闭上双眼,身体一点点地发生变化,容貌愈发的年轻,满头白发也渐渐变少,身形逐渐变得挺拔。

    片刻后,再回头,他虽然两鬓还是有些斑白,但哪还是一个老者。孟桃竟然变成一个风度翩翩,儒雅的中年文士。

    孟桃微笑,笑容醉人。

    若是孟遥现在看到,定然激动万分,因为此刻的孟桃与他儿时记忆中的师父一般无二。

    秋水还是毫无波动,一身灰袍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一步迈出,秋水逐渐透明,消散在这夜色之中。

    孟桃再度回头叹息,叹声未止,他也不见踪影。

    他们去哪了?他们还会回来吗?

    ———

    清晨,薄雾。

    翠云山地处西南,和中都的时节不同,这里四季如春,翠云山也终年翠绿。

    翠云山,高耸入云,每当清晨时分,总有薄雾聚拢,淡淡的青云围绕山尖,将山体分为两节,远远看去,仿佛置身仙境,伸手就能触碰到天界一般,清丽异常。

    青云宗也因此得名。

    孟遥醒来,推开房门,清晨的薄雾像是杨絮涌入房门。

    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艰难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昨晚秋水的那一指,实属不轻。孟遥现在头还痛的不行。

    倒也不光是因为那一指的力道而头痛,也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脑中突然多出不少东西。

    他强忍着打坐,静下心来,认真的探索秋水给他的记忆。忽然黑暗中出现一篇金色文字,仔细阅读后,他便知晓,这就是炼体境和筑基境的修行功法。

    他静静摸索,有些诧异,这功法跟其他修行功法似乎不太一样。

    世间任何功法都是助人如何更快修行,如何聚拢灵力,如何发挥更强的战力。

    而这片金色的文字,从头到尾都是一些奇思妙想,还有一些关于大道的阐释。开篇就是关于怎么改造经脉,“人之所以强于万物,是因天地眷顾,体内经脉天生而成。但凡是皆有利弊,先天而成实乃弱者助力,强者牢笼,吾不信命,绝巅之后苦思千年,探出一路,自废修为,先碎经脉,再碎道基,破金丹,斩元婴,重塑元神……,终于举世无敌,但还始终离完美还差半分,后人若得吾之传承,定要更进一步,不负吾愿……”

    孟遥心中震惊无比,不得不敬叹道:“这位前辈当真举世无双的武痴,居然敢舍弃一切自毁修为,从头再来。与其相比,我重塑经脉,从头再来算得了什么。”

    再往下看去,就是修行方法,赫然三个金色大字,’炼体篇’。孟遥仔细阅读后,若有所思,喃喃道:“将浑身经脉改造后,再将每一条分支都拓宽成与主脉一样宽……这种修炼方式真是前所未见”孟遥不禁苦笑。

    将修炼方法记下后,孟遥收敛心神。这是他第一次走出房门,看到这熟悉的风景。他和师父一直住在后山,这里位置很偏僻,鲜有人来。

    孟遥原本以为师父只是一个最普通的门中老人,不受重视才被人排挤到这里。但现在看来可能是师父身上的秘密太多,不想为外人知晓,才故意选择这里。

    竹屋四周,翠林环绕。

    风,是那么温柔,像是慈母的双手,拂过孟遥的脸颊,空气中还弥漫着草叶和泥土的芬芳。

    天地间只剩下晨风敲树叶稀稀疏疏的声响,更为这丛林增添了一丝静谧幽深。

    他静静坐在门口,看着地上的青石板上的青苔,低声嗫嚅道:“还是走了吗,为什么不跟我打个招呼。”

    孟遥拿出秋水剑,静静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抚摸剑身,看着这个与自己生死与共的老朋友,这些日子的情景,慢慢浮现在他脑海。

    有些事他不想想起,但就是压抑不住。每当他想起张笑笑,还有她笑起来是皱起的鼻子和眯起来像是弯月的双眼,孟遥总是痛苦不堪。

    他突然站起来发疯一般抽出宝剑,乱砍着树叶,砍到自己筋疲力尽,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台阶上。

    他恨她,但就是忍不住想她,孟遥怪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中用。

    其实人生中每个第一次总是给人无数遐想,会牢牢刻在心底的最深处,有时想起来你可能会无故发笑,有时也会在夜深人静时不自觉的潸然泪下。无论是痛苦,还是甜蜜的回忆,始终会伴人一生,永不消散。

    孟遥在最痛苦的时候,也会想起苏冷月,那个看起来清冷但却热心的姑娘,只有她的身影才能让他在痛苦的深渊中得到一丝慰藉。

    可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消了他的一切胡思乱想。

    “谁在那里?”孟遥警惕起来,紧紧地抓住宝剑,注视着前方。

    忽然一阵拍手的声音响起,“果然不愧是他的弟子,修为失去大半还能如此警觉。”话音刚落,一个身穿蓝衣,留着一把白胡子的老者缓缓从树丛后面走出来。

    孟遥收起秋水,吃惊的望着来者,声音掩饰不住的惊讶,“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