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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怎么就答应了。
事情过去许多年,他和她之间的交往是不能告人的秘密,时间短,中间又发生了很多事,有许多他都忘记了,然而现在想起来,他似乎明白了,明明极排斥那场和亲,却在第一次见到她时不觉得讨厌,反而对她的任性狡猾各种纵容,原因不过是因为那双波光潋滟的水眸在笑起来时让他感觉亲近。她的容貌和她的父亲完全不像,如此看来,她的相貌应该是随了她的母亲,那个在他童年时唯一一个不带目的善待了他的女人。
珠帘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沈润回过神来,晨光走进门,带进来一身温暖的水汽。
沈润转过身,眉眼带笑。
他不会对她提她的母亲,也不会去劝说她不要恨她的母亲,他不是她,没资格劝她宽恕,而对她的母亲来说,他想,只要她好好地活着,那就是最大的安慰,不管她恨不恨她。
“天下着雨,你不在嘉德殿呆着,过来做什么?”晨光问。
沈润靠近她,极自然地抬起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天下着雨,怎么想起来去泡温泉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晨光回答,倒是没拒绝他的亲近。
“我让付礼给你送去的,你怎么不收下?”他噙着笑问。
晨光知道他说的是名册上的人,那上面的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份势力:“我不收白送的,又不得趣,若是想要,我自会去抢。”
一张温纯无害的脸蛋,骨子里却是桀骜猖狂。
沈润弯起唇角,将她搂得更近些,微扬着头,笑吟吟地望着她:“那我不白送,我们交换好了。”
晨光微怔,顺着他的话问:“你要什么?”
沈润嘴角弯起的弧度愈深,幽邃的眸子变幻如一汪深潭,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晨光狐疑地看着他。
二人对视着,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晨光忍无可忍地蹙起眉尖:“你挠我的背做什么?怪痒的!”
沈润笑容微僵,哑然。
他停止了在她的背上打着圈滑动的手指,指尖掠过她的侧腰,擦过她垂在身旁的前臂,握在了她的手腕上。他将她的手拉起,皓腕上抬,衣袖下滑,露出一小段雪白的肌肤在昏黄的光线下极是耀目。他微微偏头,嘴唇落在侧腕下的软肉上,他上抬了双眸,含着笑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子剔透,如春光下的一池暖泉,秀丽旖旎。她的皮肤极薄,他只稍稍一吮,白嫩的皮肤便立刻出现了一块印记。
他笑意更深,在她愕然的眼光里,顺势向上,嘴唇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就在他要咬住她的手指头时,晨光的手掌糊在他的脸上,一把将他的脑袋推开,用嫌弃的语气说:“我刚洗过澡,你做什么呢?!”
沈润怒了:“你什么意思?嫌脏吗?”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很受伤。
晨光退后半步,歪着脑袋看着他,用凉凉的语气嘲笑他:“骨头还没长好呢,就想些有的没的,你也真有闲情!”
“我是因为谁才这样的,就算你不内疚,至少也心疼一下我。”沈润不悦地说,顿了顿,忽然醒过神,“原来你知道我是在跟你调情。”他微笑起来。
晨光不答,她不想理会他。
“晨儿……”他靠近,拉起她的双手,笑吟吟地唤她,唤了一遍又一遍,“晨儿……”
晨光看着他,诚实地评价说:“你调情的手段太烂了。”
她嘴巴真坏,不过这一回沈润倒是没有恼,他依旧眉眼带笑,望着她道:“那你教教我好了。”
晨光哑然,他这话反客为主,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口,把他的双手一甩,扭过头道:“你还不回嘉德殿去,奏章批完了吗?”
沈润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眼梢上挑竟勾起了一抹诱色:
“陛下,臣愿为陛下侍寝!”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自称“臣”,竟是在这种语境下,那一声“陛下”唤出了她一身鸡皮疙瘩,她甚至有点嫌弃,很想白他一眼,她斜睨着他问:
“你拿什么侍寝?”
沈润本是调戏之意,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愣,答得认真:“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该用的都能用。”
晨光:“……”顺着气氛就问了,她并不是在怀疑他不能用。
沈润:“……”顺势就答了,她那么问的确让他有点担心她会以为他不能用。
只是这之后寝殿内的气氛忽然就变得十分怪异。
太过直白,他们毕竟还没到那种可以直白相对的程度,直白过后才发现两个人都有点招架不住,此时就连空气都变得忸怩起来。
“批奏章吧!”晨光忽然说。
“好。”沈润答应了。
雨下了半宿,晨光也批了半宿的奏章,次日清晨,地面尚有砖石未干。
沈润披着衣服坐在榻上,成安正在给他的腿热敷。
晨光失眠,算时间只睡了小半个时辰,头也疼,此时心情恶劣,坐在桌前,托着额角,神色萎靡地盯着一本奏章瞧。
沈润看她这样子十分忧心。
火舞端进来一碗安神汤,放在桌上,晨光拿起来喝了小半碗。
司七快步走进来,通报道:“陛下,沐寒将军求见。”
晨光微怔,知道沐寒这个时候求见必是有事:“让她进来。”
片刻之后,沐寒身着软甲,目不斜视,快步走进来,见晨光正在喝安神汤,不由得慢下脚步。
“什么事?”晨光问。
沐寒轻声回答:“陛下,梦溪书院三十名学子跪在永安门外,请陛下为了凤冥国的苍生黎民撤回攻打苍丘国的军队,无论怎么驱赶都不走。”
沈润的心重重一沉。
晨光心情正差,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寝殿内的宫人心头一紧,下意识跪下,就连成安也膝盖一软,跪下了。沈润瞅了他一眼,暗骂他没出息,问沐寒:
“领头的是谁?”
沐寒见他问,半转过身,垂着头回答:“丰国公府的五公子。”
沈润一愣,随即了然,丰国公府的五公子廖林,年刚弱冠,就读梦溪书院,是丰国公最小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刚退了娃娃亲想进后宫的那一个,看来是老子有意思,儿子完全没那意思,居然瞒着他老子带人跑到永安门门口来抗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