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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汉一瘸一拐地走近了,伸手摸了摸马背的包裹,低声道:“宗门给你的干粮不要吃,可能不干净!另外记得,出了这里后,找到机会立刻离开郡主一行,自己另谋地方去,不要再回来了,走的越远越好,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最好让上清宗的人永远找不到你。千万记住,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你和掌门的夫妻关系,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明白吗?你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多说。”
牛有道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笑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你让我一个人走,我能走哪去?”
图汉勃然大怒,一把扯了他衣襟,那张本就狰狞的脸变得更加狰狞,连那络腮胡子似乎都在根根抖动,“我呸,你少来这套,借着我酒醉从我嘴里套了不少话去,其中就有修行上的疑惑请教,手无缚鸡之力?你当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偷偷修炼?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来历,既然东郭师叔能收你为徒,其他的我也不想知道的太多。”
“原来你一直在装醉!”牛有道笑了。
“不想死就照我的话去做。”图汉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牛有道喊道:“若是上清宗的人盯着我不放的话,我该如何自保?”
图汉脚步一顿,又转身回头,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若真出现这种情况,你想办法去妖魔岭找一个叫赵雄歌的人,他是你师傅的师弟,被上清宗视为耻辱,早年被逐出了上清宗,但实力非凡,你找到他后凭你身上的护身符自然能证明你的身份,他会庇护你,在他身边,上清宗不敢动你。”
“妖魔岭…赵雄歌…”牛有道默念几声记下了,旋即又奇怪道:“上清宗要对我不利,我一点都不意外,你让我离开郡主一行是什么意思,难道郡主请我出山就是为了害我吗?”
图汉冷笑一声,“你真以为那郡主身份地位崇高,去了就能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牛有道对此早有疑惑,表面却两手一摊道:“难道不是吗?宁王商建伯贵为当朝大司马,位列三公,乃是燕国一等一的权贵,跟着他们还能少得了荣华富贵?”
图汉哼哼道:“做你的美梦去吧,宁王五年前就死了,和东郭师叔还有上任掌门出事的时间应该差不离,宗门内部怀疑三人之间的死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但又不敢宣之于众。宁王除了这个女儿外,还有个儿子,名叫商朝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不知道的是,商建伯在世时的主张比较极端,侵犯了天下修士的利益,据说也惹得皇帝对他不满,商朝宗虽然继承了王爵,却听说犯了点事,被皇帝借机剥夺了官职,赶出了京城,此去苍庐县就是被赶回了封地。这么跟你说吧,因为商建伯的原因,其子商朝宗也受到了影响,怕是有人不想给他活路。”
“哦!”牛有道明白了,“我跟着他会被连累,是这个意思吧?”
“知道就好。”
“上清宗想让我送死是不是?”
“你觉得我会说自己宗门坏话吗?”图汉鄙视一声,扭头就走。
“这就完了?别走啊,我对好多事情都不清楚,咱们再聊聊。”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牛有道叹了声,笑道:“我知道你是看我师傅的面子,总之不管怎么说,老图,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关照。”
图汉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独眼,偏头一口唾沫,“我呸,走了!”
闪身往林中一蹿,脚在树干上一蹬,几个起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味了下刚才的话,牛有道回头看看来路,翻身上马,一溜烟驰骋而去。
出了山林,与外面等候的商淑清等人碰了头,一起纵马奔向远方……
瀑布飞流,横挂前川,激流成河,湍急处改道往深山,平缓处慢慢流淌向平原。
远处官道上,数百骑蹄声隆隆,一路飞驰而来,抵达浅水河滩时,纷纷停下,等候在了路边。
为首翘首以盼者正是商朝宗和蓝若亭。
经过途中的治疗和调养,虽一路奔波辛苦,但商朝宗的气色却是好了不少,至少穿戴有模有样不再破破烂烂,此时看来面容坚毅俊朗,精神抖擞,颇有男儿气概。
两人身后是近五百名劲装骑士,各携刀剑弓弩之类的武器,中间还夹杂着上百匹良驹,有的空着留待换乘,有的驼负着消耗物资。
一行停下后,绽露肃杀气势的五百骑迅速散开警戒四周,数骑驰骋到地势较高处瞭望,配合娴熟默契。
静候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商朝宗不无担忧道:“说好了天亮碰头的,清儿不会出事吧?”
蓝若亭道:“那倒不至于,上清宗再怎么样,好歹顶着个名门正派的牌子,不至于公然对郡主不利。”
商朝宗眺望上清宗方向,喟叹一声,“东郭先生仙逝,这上清宗怕是要和我皇室渐行渐远。”
蓝若亭捋须缄默一阵,他不好说是皇室先有负上清宗,当然,也不能全怪皇室,皇室也是迫于修行界势力的压迫不得已而为之,沉吟道:“某种程度上来说,上清宗的确是受了先王的连累,才遭至修行界各派的打压,以至于加剧了衰败,才落魄到这般地步。先王在世掌握兵马大权的时候尚难以对抗修行界的势力护他们周全,如今先王已故,上清宗连最后的有力屏障都没了,处境已是相当艰难,不肯派人协助王爷也能理解,倒也不能怨他们。”
商朝宗颔首:“我还不至于心胸如此狭隘因人家不肯帮自己而怨恨,若真如此,岂非成了小人!”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他,“先生,我有一事不明,你明知上清宗不会派法师给我做随扈,为何还答应让清儿跑这一趟?”
蓝若亭微笑道:“王爷难道真的认为小郡主是为了去求随扈?”
商朝宗诧异,“难道不是吗?”
蓝若亭轻叹一声,捻着下巴上的胡须摇头,“有件事情王爷不知,早年的时候,郡主刚出生,脸上并无那胎记,但是长哭不止,良医无策,恰好东郭先生来访,于是先王请东郭先生为郡主一看是否有什么隐疾。东郭先生为郡主检查后,说并无隐疾,只是生来命苦,因此而哭。”
商朝宗满脸不解,“出生王府,金枝玉叶,锦衣玉食,父母通情达理,何来命苦一说?”
蓝若亭摇头:“当时我也不懂,但东郭先生对气数命理之玄学颇有涉猎,说从郡主的根骨来看,乃是天生的红颜祸水,长大后必然芳华绝代,在这乱世以色娱人岂能不苦?先王当即恳请破解。东郭先生说郡主出生王府,就算苦,也必然是先甜后苦,欲破之则必须改命。先王问如何改之?东郭先生说,先甜后苦可改成先苦后甜。先王请他施为,于是东郭先生施法,在郡主脸上种下了丑陋胎记。奇怪的是,胎记种下后,郡主啼哭立止,竟咯咯笑了出来,先王大喜,自然也对东郭先生的话深信不疑,只是苦了郡主这些年。当时东郭先生曾有言在先,待机缘合适的时候,可让郡主来上清宗找他,他会还郡主真容。然而只怕连东郭先生自己也没算到他会等不到那个时候便已仙逝。”
听到这里,商朝宗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清儿是想持剑找上清宗的人还她真面目。”
蓝若亭颔首:“法出一门,既然东郭先生会的本事,想必上清宗也差不离吧。上清宗若不愿派修士协助,祛除郡主脸上的恶斑应该不会拒绝,人家正好可收了那剑以还人情,郡主也能得偿所愿。”
“嘘…”前方高坡上传来警卫的哨声,众人看去,那警卫朝上清宗方向打了个手势。
很快,有隐隐马蹄声传来,商朝宗放眼看去,暗暗松了口气,回来了。
只见六骑驰骋而来,一马当先者是那熟悉的纱笠装束,然多出一骑来不免让商朝宗和蓝若亭面面相觑,难道猜测有误,上清宗竟敢派人随扈?
六骑溅起阵阵水花,冲过浅水河滩上了坡,与这边会面而停。
商淑清勒住骏马,声音清脆道:“哥,蓝先生,幸不辱命,法师请来了。”
商朝宗面带狐疑之色,蓝若亭略蹙眉,都在审视牛有道,觉得这人未免太年轻了一点,能有什么法力修为?让这小年轻当法师随扈,简直是在开玩笑,还不知道谁保护谁。
两人第一直觉都认为这是上清宗在敷衍了事,随便派了个人来凑数打发。
牛有道也在默默观察他们,脸上始终挂着无害微笑。
“这是我三哥商朝宗,这是我家先生蓝若亭。”商淑清先为牛有道介绍了两人身份。
牛有道拱手笑道:“见过王爷,见过蓝先生。”
商淑清反过来又为两人介绍牛有道,“这位是东郭先生的关门弟子,牛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