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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寻点头,又挥手示意随从止步,不让跟随,似乎要单独和呼延无恨谈谈。
呼延无恨明白,也挥手示意侍卫止步了,然而管家查虎并未理会,依然跟上了。
步寻回头看了眼,知道哪怕是进宫,查虎也是要跟着呼延无恨的,乃呼延无恨绝对的心腹,也不用担心什么泄密。
从众人身边走开后,步寻叹了声,“大帅抗旨,陛下略有不满。”
呼延无恨:“不满总比灭国的好。之前诸般变故,明显是晋国诡计,我大军岂能让晋国牵着鼻子走。真要那样的话,等到平灭了叛乱,晋国怕是已经把卫国给收拾的差不多了。晋国摆明了是要迟滞我军援卫,我不信陛下看不出来。”
步寻:“大帅苦心,陛下自然是明白,可陛下苦心,大帅知否?”
呼延无恨:“还请总管明示。”
步寻:“大帅上书我在宫中见到了,五十万叛军在大帅眼中不过乌合之众。大帅上书给陛下之言甚是轻松,让陛下调集国内人马围剿便可。可人心如何,大帅心中应该有数,某些人出工不出力,都希望别人的人马出力,暗藏保存实力之心,否则十五万叛军何至于如此轻易便席卷至五十万?”
呼延无恨一声冷哼,“覆巢之下无完卵,都这个时候了还包藏私心,齐国完了,他们那点实力保存下来有什么用?我早就说过,那些人早就应该剿了!”
步寻苦笑,都让你给灭了,一家独大就好吗?摇了摇头,苦口婆心道:“道理,谁都懂!某些人不懂吗?一个个心里都明白着,都希望齐国好,没人希望齐国不好,可利益损害真要触及到他们头上时,立刻又是另一回事!”
“大帅,叛军已经席卷至五十万了,再让他们闹下去,会动摇齐国根基的。”
呼延无恨:“陛下什么意思?”
步寻:“陛下还是那句话,大帅用兵自有其道理,但希望大帅能抽调百万人马回去平叛!”
呼延无恨:“我若是不答应呢?”
步寻瞬间面色凝重道:“大帅,叛军攻城掠地,席卷之下触及了多少人的利益?你应该知道,不止是朝中官员的属地利益,那些官员的背后都是些什么人?是各门各派,是三大派,你想过得罪这些人的后果吗?大帅,陛下知道您的苦心,但是陛下的压力很大!现在不少人都在拿您抗旨的事说事!”
呼延无恨:“这就是陛下亲派总管前来的目的?”
步寻:“有些事情没办法,当设法两头顾全一些。陛下不易,仗要胜,还要周全其他,大帅应该知道三大派念陛下年纪大了,已有立储打算。大帅是陛下的亲家,当为陛下着想。”
呼延无恨停步,屏气凝神着,步寻眼巴巴看着他。
良久后,呼延无恨忽一字一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步寻一张脸沉了下来,“大帅抗旨,陛下顶着压力为您承受,倘若连陛下也扛不住了,你可想过后果?”
呼延无恨:“十天,再给我十天时间,最多再让陛下为我撑半个月,我定为陛下扫平叛军!”
步寻一愣,旋即大喜,“大帅此话当真?”
呼延无恨负手道:“军前无戏言,愿立军令状!”
“好!”步寻抚掌赞了声,继而无比谦恭的样子,拱手请示道:“还请大帅示下,何日抽调人马回去平叛,老奴也好带消息回去让陛下安心!”
呼延无恨绷着脸道:“人马?晋国战力彪悍,我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才有胜算。按原定作战计划,我一个人马都不会动,我不可能让敌军牵着我鼻子走,尽管让陛下等本帅捷报便可。”
“……”步寻有些傻眼,一个人马都不动,拿什么去平叛?他不禁问道:“大帅在跟老奴开玩笑吗?”
呼延无恨叹道:“军前无戏言,我愿立军令状,大总管还有什么不放心吗?总管当知,呼延无恨戎马一生,战场上从不拿将士性命做儿戏。”
步寻急了,两手一摊:“红口白牙,无凭无据,您让陛下如何顶住压力?您就让老奴带些虚不见影的话去回陛下不成?您这样的话,让陛下哪来的底气去面对上上下下的压力?”
呼延无恨沉默一阵,徐徐道:“大总管,本帅焉能不知叛军作乱后果,这分明是晋国蓄谋,有意掣肘我大军!”
“晋国大司马高品统揽指挥此战,我与高品交过手,此人颇有能力,能一路从一小兵爬到大司马的位置上,的确是个将帅之才,我对他颇为了解,想胜此人不宜,须使计谋方可!”
“秦军已动!西屏关,乃三国此战必争之地!我大军不受晋国奸谋干扰,继续向卫挺进,东部拦截尹除大军人马因受干扰耽误了一两天时间,直接拦截怕是来不及,太过急赶也会令大军疲惫不堪,就算拦上了也难以为战。我已下令改道,命东路拦截人马直扑西屏关!”
“西屏关有卫军驻守,有田正央人马赶赴,又有我东路人马赶赴,三军共攘尹除大军,尹除岂能轻易得逞。如此一来,大总管不妨猜猜高品下一步会怎么做?”
步寻凝神细听着,闻言愣了一下,满头雾水的摇了摇头,干笑道:“老奴哪懂这些,战场上运筹帷幄老奴是门外汉,只需听大帅高见便可,老奴听着,大帅请讲。”
呼延无恨:“为了解围,高品必令金王叛军放弃对齐国内部骚扰,五十万叛军必改道直扑西屏关,为尹除大军攻占西屏关助力!”
“金王叛乱一起,我便察觉到了不对,不能让敌军牵着鼻子走。叛乱一起,我立刻命三万骁骑军化整为零,悄悄出发,早已前往叛军通往西屏关的必经之地设伏。动手之早,当不在高品意料之中。”
“高品计划一变,料我定来不及出兵阻击,要动用东路拦截人马方可,如此可减轻尹除大军压力。却不知我动手之早,早已伏下杀招,区区叛军不足为虑!”
步寻哦了声,又迟疑道:“三万骁骑军能剿灭五十万叛军吗?”
呼延无恨:“这就是本帅抗旨不遵的原因,那些人出工不出力,只要出工便行,只要围剿人马追着咬便可,我手上人马不能妄动,必须调动他们参与。一旦叛军进入我骁骑军设伏之地,只要我骁骑军一动手,自有办法让那些人出工不出力之人不出力也不行。”
“我传讯陛下,点留京骁骑军参与围剿,已在为平叛做准备,此乃我预先准备之后手。”
“一旦高品下令,一旦叛军进入我圈套,我军必一举将其剿灭!”
“如此一来,不但可平叛军内乱之患,亦不影响我主力大军入卫作战,可一举兼顾!”
步寻顿露恍然大悟状,思索着连连点头。
正这时,一将飞奔来报,“报!大帅,叛军已改道东南方向,观企图,似欲挥军西屏关!”
“知道了。”呼延无恨听后挥手,来将当即退下。
步寻愕然,忽惊喜道:“果如大帅所料,高品果然上当。大帅运筹帷幄,用兵如神,有大帅在,齐国无忧,想那高品必败!”
呼延无恨摇头道:“战局千变万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不是陛下,大总管何须说这恭维话。”
步寻嗨了声,略带埋怨道:“大帅既早有平叛良策,何故私藏不漏,害陛下白白担心一场。”
呼延无恨:“前番军机通讯中枢被晋国攻破,此乃大总管校事台之过,我已成惊弓之鸟,多少将士的生死陷于其中,战事机密岂敢再轻易外泄?别说陛下,连化整为零的骁骑军将士至今都不知要干什么。既然要做局就要做像些,上上下下人的反应正好迷惑敌军。”
说到通讯中枢被攻破的事,步寻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一脸尴尬,这事他的确有责任。
“大总管记住,此军情机密除了陛下,决不能再告知第二人,哪怕是三大派掌门也不行,失密之后我已不再相信任何人,我不能拿将士的性命去冒险。让陛下顶住压力,继续演下去,待一场大捷之后,自然什么都不用再解释了。”
步寻连连拱手,“大帅放心,老奴铭记,绝不会误了战事!”
呼延无恨,“如今机密已告知大总管,大总管能让陛下安心否?”
“既有如此胜算,陛下焉能不安心?”步寻乐呵了一阵,继续恭维道:“大帅一席话,实在令老奴叹为观止。人言齐无恨,燕山鸣,今日老奴算是领教了。”
呼延无恨淡定道:“大总管谬赞了,我不是蒙山鸣的对手!”
“呃…”步寻摆手:“大帅用兵如神,何须如此自贬,我观蒙山鸣未必能如大帅!”
呼延无恨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许说不清的莫名情绪,叹了声,“我在如今的位置上,不是他的对手。他若在我现在的位置上,他则未必是我对手!”
步寻愕然,“大帅此话何解?”
呼延无恨不想多说,转身而去,挥了挥手,“陛下心急,大总管尽快回去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