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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齐宁一怔:“国公可有确实的证据?”
司马岚淡淡一笑,道:“如果真的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北堂幻夜已死,如今的局面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齐宁微微颔首,明白司马岚的话。
“北堂昭和北堂昊定然是水火不容。”司马岚肃然道:“北堂欢死的时候,这两人都在洛阳,不过相比而言,北堂昊在洛阳的实力远强过北堂昭,据可靠消息,北堂昊在北堂欢死后,立刻就得到不少人的支持,想要除掉对他有威胁的北堂风和北堂昭,然后稳稳当当地继承皇位。”
齐宁虽然与司马家已经针锋相对,但是面对北汉,至少还是处于同一阵线,道:“北堂风在东齐的时候,就担心被人追杀,此后似乎也确实遭人追杀。”他点到为止,具体细节却并不多言。
司马岚颔首道:“如果消息没有差错,追杀北堂风的人,应该就是北堂昊了。北堂昊派人刺杀北堂风,在洛阳那边,据说布下了陷阱要斩杀北堂昭,但北堂昭十分狡猾,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逃离了洛阳,此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前阵子才知道北堂昊去了北疆,争取了北疆边军的支持。”
齐宁之前从北堂风那边也确实窃听到了这两位皇子的一些讯息,据说北堂昭曾经在北疆边军历练过,甚至立下了战功,此人应该与边军保持了很好的关系,而北堂昊则擅长拉拢朝中大臣,一武一文,针锋相对。
“北堂昭逃过一劫,无论是为了私仇还是为了皇位,势必要与北堂昊一决雌雄。”齐宁若有所思:“国公可有北堂风的消息?”
他心里有些奇怪,按照时间来计算,北堂风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已经抵达了咸阳,有火神君和白羽鹤两大高手护卫,路上应该不至于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以北堂风的性情,一旦抵达咸阳,必然是立刻就要求屈元古领兵出阵,入关争夺皇位,但到目前为止,似乎并没有咸阳方面传过来的消息。
“北堂风唯一可以依仗的就只能是屈元古。”司马岚目光深邃,声音轻缓:“屈元古在北汉众将之中虽然算不得什么厉害角色,但也不是愚蠢之辈,坐山观虎斗的伎俩应该还是懂得的。”
齐宁道:“咸阳那边,是要等北堂昭和北堂昊分出胜负?”
“至少要等他们打起来。”司马岚轻笑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而已。”凝视着齐宁,问道:“锦衣候可知道老夫今日为何要与你谈这些?”
“还请国公赐教!”
“天下三分,齐国孱弱,但北汉却是我楚国强敌。”司马岚缓缓道:“太祖皇帝起兵开始,就是要一统四海,定鼎天下,所以我大楚与北汉总要分出胜负。”抚须道:“北堂欢突然离世,北汉陷入夺位之争,这对我大楚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无论如何,那也是不能错过。”
齐宁微微点头,他此时还摸不透这老狐狸的真正用意,知道这时候多听少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马车早已经开始往京城赶过去,速度并不快,城外修有官道,所以马车也并不颠簸,司马岚不疾不徐道:“和东齐联姻,就是为北伐汉国做准备,锦衣候不辱使命,顺利接回东齐公主,可说是为北伐汉国的准备立下了大大功劳。”
齐宁微微一笑,依然不言语。
“北汉即使陷入内乱,但国土辽阔,人才不少,而且兵强马壮,并不好对付。”司马岚神情严峻:“想要北伐成功,不但要掌握时机,最为重要的是我楚国有足够的实力给予北汉致命一击,否则一切也只能是纸上谈兵。”
“国公是否觉得我大楚眼下的实力还不足以北伐?”
司马岚抬起手,抚须含笑问道:“锦衣候以为呢?”
“在下不敢妄言。”齐宁笑道:“军国大事,非比寻常,国公是朝廷老臣,此等大事,也只能是请教国公这样的国之重器了。”
司马岚哈哈一笑,道:“锦衣候过谦了。”目光深邃,轻声道:“兵者,国之利器,胜败难料。当年太祖皇帝起兵,兵不满万,将不过百,却依然是横扫长江以南,建下我大楚帝国。如今我大楚拥有数十万精兵猛将,比起当年起兵,可说是天地之别了。若以当年的气势加上今日我大楚的兵锋,所向披靡不在话下。”
齐宁听出这老狐狸话中有话,“哦”了一声。
司马岚叹了口气,道:“只是今日大楚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了。老夫倒不是说如今我楚国国势衰弱,而是我楚国如今能征善战的名将不多了。令尊若是还活着,北汉出现如此变故,正是我楚国征伐北方的天赐良机,而且一定可以马到功成。”
齐宁问道:“老国公是说岳环山无法领兵北伐?”
“锦衣候,北汉对我们来说,就是一面将倒未倒的大门。”司马岚缓缓道:“虽然残破,但要想推倒也不容易。”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往前做了一个推送的动作:“只凭这一掌,无法推到那扇门!”
齐宁看着司马岚的手,见到司马岚将那只手慢慢拢起,握成了一个拳头:“可是如果能够攥成一个拳头,猛力击向那扇门,必能够瞬间击倒北汉。”顿了顿,才肃然道:“我楚国有无实力北伐成功,就看这只手能否握成拳头,当年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在世的时候,南征北战,靠的就是上下齐心,生死与共,才打下了大大的江山。”
齐宁笑道:“国公,莫非我大楚如今算不得一只拳头?朝中有国公辅政,政务清明,前方将士用命,骁勇善战,比之北汉只强不弱。”
司马岚唇边泛起一丝笑,反问道:“锦衣候当真以为我大楚如今是一只铁拳?”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齐宁,问道:“淮南王谋反,其余党未淸,朝中局势依然动荡,又如何算得上同心协力?”
齐宁“哦”了一声,含笑道:“淮南王已经伏诛,就算有几个余党,却也翻不起大浪来。”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司马岚叹道:“如果我楚国不能凝聚成拳,就万不能轻易对北汉开战。”看着齐宁眼睛,道:“令尊一生的夙愿,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将我楚国的旗帜插上洛阳城头,你继承令尊爵位,自然是要帮助令尊完成遗愿的。”
齐宁叹道:“这不单是家父的遗愿,而是楚国每一个人的愿望。”
“所以老夫今天找锦衣候说话,就是希望你我两家能够同心协力,共同辅佐圣上。”司马岚肃然道:“老夫当年跟随太宗皇帝征战天下,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天下一统,天下百姓都能免于战火,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齐宁衣服肃然起敬的模样道:“国公的愿望,也正是天下有志之士共同的愿望。”
“我知道朝中有些闲言闲语。”司马岚叹道:“有人说司马家权倾朝野,更有人暗地里说老夫有不臣之心,嘿嘿,锦衣候,你是否也这样看?”
齐宁倒没有想到这老狐狸问的如此直白,立刻笑道:“老国公忠心为国,又何必理会那些疯言疯语。身居高位,有人在背后流言蜚语,那也是难以避免,不过我如今主持着刑部,日后若是还有人造谣生事,肆意毁谤老国公,我定然是不容的。”
“锦衣候能够有此见识,体谅老夫,老夫也就心安了。”司马岚微笑道:“老夫年过七旬,身体每况愈下,平日里处事或许有些地方武断,但一切也都是为了在有生之年能够尽一份心力,帮助大楚平定北方,一统四海。”抚须笑道:“即使被人所误会,只要能够达成所愿,那也是值得的。”
齐宁微微颔首,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得好。”司马岚拍手笑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是如此了。锦衣候能够体谅老夫之心,让老夫十分欢喜。”竟是伸手握住齐宁手腕,语重心长道:“老夫年事已高,活不了多久,这大楚的未来,就要像锦衣候这样的青年才俊来支撑。只盼锦衣候能够协助老夫,维护朝纲,肃清奸佞,上下携手,齐心北伐!”
“自当与老国公一同效忠朝廷。”齐宁正色道。
“好,好。”司马岚开怀笑道:“有锦衣候这话,老夫更是心安。为了北伐的大业,老夫不计较个人的名声,只要与老夫同心协力,老夫必然以诚相待,可是如果朝中有人要阻挡北伐大业,老夫无论如何也不能任他胡作非为,便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完成我大楚历代先皇帝的宏图大业!”
齐宁不动声色抽回手,也是肃然道:“效忠朝廷,效忠皇上,那是身为臣子的本份,帮助皇上北伐,也是身为臣子该做的。我的心思与老国公一样,只要效忠皇上,真心北伐,便是同道中人,否则!”淡淡一笑,并不说下去。
司马岚盯着齐宁眼睛,忽然大笑起来,齐宁却也是跟着大笑起来,两人的笑声从马车之中传出去,跟随在马车附近的群臣都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