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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就是江承紫一时之间,也不能回答。【愛↑去△小↓說△網w qu 】
她抬头看在场之人。李恪蹙了眉,张嘉也是身子一凝,但依旧没说话。至于姚子秋还是安静得如一杯水,没有任何波澜。倒是杨清让面上似在思索。
杨舒越则是显出为难的样子,很不明所以地向柴绍请教:“这,在下不知陛下何意。若说从弘农杨氏出嫁,但先前老夫人让我上任这县丞一职时,曾说过,我杨氏六房算是分出去了。女儿出嫁,自是不敢劳烦祖宅。这么一说,自是该从杨氏六房出嫁。只是——”
杨舒越说到此处,就打住了,似乎在斟酌字句。
“可是什么?杨县丞但说无妨。”柴绍询问。
“我只是想到长女阿玉所嫁之人乃当今太子。若是从杨氏六房出嫁,未免太过寒酸。”杨舒越斟酌片刻,回答得犹犹豫豫。
杨王氏一听,立马就着急地喊:“老爷,你切勿这般说。不知之人,还以为阿玉还未出嫁,你就在求泼天富贵。”
“我,我没想这么多。”杨舒越脸色变得十分不安,有点语无伦次地解释,“柴将军,我,在下,不是此意。只是陛下这,这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二位不必多虑。陛下问此话,绝无他意。只想问二位想要从哪里出嫁,皇家好作安排。”柴绍马上接话,随后又安慰道,“就令郎与令嫒的才华,泼天的富贵也是实至名归,杨夫人莫要担忧。”
“不是担忧。实则是此事不知如何会啊。稍有不慎,总是要留下闲言碎语。”杨王氏叹息一声。
柴绍亦点点头,说:“我明了二位顾忌。然此事乃儿女亲事,实在不必顾忌太多。”
“其实也有两全之法啊。”江承紫不动声色良久,决定跳出来搅局,把这事揭过。
“阿芝莫要胡言。”杨清让立马斥责。
江承紫撇撇嘴,道:“我如何胡言了?是你们想得太复杂。不就长姐出嫁么?祖宗如何能忘?拜祖宗自是要做。但既是杨氏六房已分家,自然就要从我们六房出嫁呢。再说,就这格物院一建立,父兄担了功名。格物院各种能许天下百姓富足生活的科技为嫁妆,谁还能说我杨氏六房寒酸,配不得东宫?”
“胡扯。越发不成体统。”杨舒越呵斥,立马又对柴绍说,“阿芝聪颖,却就是说话这般不管不顾。唉,此事,实在是伤透脑筋。”
“无妨,无妨。阿芝所言极是。杨氏六房出自弘农杨氏,即便不从弘农杨氏祖宅出嫁,亦要先拜过弘农杨氏祖宗。尔后,再从杨氏六房出嫁,甚好,甚好。”柴绍一边赞赏,一边瞧了一眼眼前的女娃,却又瞧不出任何算计的成分,那一双真是世间罕见的干净清澈,简直是天真无邪。
原本刚才这句问话是要试探杨氏六房的立场。试探他们是否舍得跟一直在私底下蠢蠢欲动的弘农杨氏撇清关系,专心致志辅佐东宫。当然,他也知道舍弃家族庇护,独自混迹官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杨氏六房纵使有惊天之能,也未必敢舍弃家族庇护,尽管先前陛下调查结果显示杨氏六房在祖宅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多少人梦寐出自名门,即便不是出自名门,也想着法子与名门沾上亲故,证明地位不低,背后有人。
如今,陛下是将一道难题丢到了杨氏六房面前。
柴绍不相信出自名门的杨氏夫妇不懂李世民提出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他清楚这对夫妇定然也明了其中利害,因此说话才这般支支吾吾,犹犹豫豫。
这是棘手的问题。可是这女娃不知是童言无忌,还是颇有心机,竟然三言两语就将纠结棘手的问题解答了。
是呢,杨氏六房已经分家,照例嫁女不必回祖宅。但做人不能忘本,总是要回祖宅拜过祖先,让祖宅派人送嫁才可以。
柴绍忽然觉得这问题如此简单,他与李世民先前还可笑地认为此话定然能探出杨氏六房的立场。到底是自己太复杂,还是小孩子看事情比较简单?
他看着她那一双眼,阅人无数的他实在看不出丝毫的算计呀。
“这,我们六房自是听陛下安排——”杨舒越欲言又止。
柴绍亦点头,道:“既然杨县丞这般表态。那我就传达陛下之意。先前,陛下考虑再三,也建议如玉姑娘从杨氏六房出嫁。”
“可晋原县距离长安甚远,这一路上耽搁时日太久,且这一路上也未必太平,怕是不妥吧?”一直坐在一旁不语的姚子秋询问道。
柴绍笑道:“姚二公子莫要担心此事。儿女婚事,不急于一时一刻。再者,凭杨氏六房功绩,二公子难道觉得杨县丞还会在这边陲小镇继续上任?”
“呀,听柴将军此话,莫不是杨县丞要升迁?”姚子秋惊讶地询问。
柴绍没回答,却是拱手对杨舒越说:“恭喜杨县丞。陛下命在下带来圣旨,过完新年,新任晋原县县丞就会前来上任。杨县丞交接完毕后,务必于二月之前,赶到长安担任工部侍郎右侍郎一职,负责格物院筹建专事。”
“真是要升迁了!恭喜伯父。”张嘉起身拱手祝贺。
一时之间,屋内都是恭贺之声。
柴绍微微眯眼,不经意地又瞧了一旁喜笑颜开的小姑娘,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小姑娘。
这样的小姑娘被传得太神奇了吧?
柴绍略略蹙眉,想到启程之前,李世民亲自来府中神色凝重叮嘱。关于帝王的制衡,关于父子亲情,以及此女对大唐可能的影响。
或者是经历了玄武门之变的他,有点草木皆兵,还是自己的段位太低?
他自从踏入蜀中后,就时刻谨慎,处处试探,就连平时不拘小节潇洒行事的风格都改变了。可步步谨慎探查之下,他只觉得外界对此女的传说真正是言过其实。她不过就是聪颖天真有着不平凡奇遇的小姑娘而已。
若说她跟别的小姑娘有所不同,那该是那一份儿灵动与聪颖和不拘小节的自然灵秀吧。是一个让人一眼难忘的女娃,有三月江南烟雨的静谧美,又有满天繁星的璀璨,时而又觉得是阳春三月和煦的日光。
但说这样的女娃会危及大唐,未免危言耸听吧?
也许,陛下见到她后,就会改变从前的看法了。
柴绍如此想,便越发急切地想这一年快点过去,待来年杨氏六房到了长安,他定要亲自引了她见一见陛下。
柴绍思绪翻飞,全然忘了宣读圣旨这回事。等待李恪礼貌追问:“姑父,官员擢升一事,干系重大,不知圣旨何在?”
柴绍这才反应过来,哈哈一笑,说:“我鲜少当钦差,实在生疏,生疏。”
他一边自嘲,一边宣读了圣旨。
众人皆跪下,待杨舒越接了圣旨供奉到祖堂之后,才七嘴八舌询问其诸多事情。
比如,工部右侍郎的职位,从前可是没有的。在隋朝才在设置了这一职位,但工部也只有一位侍郎。而今怎的分了左右。
柴绍则是解释此乃陛下为格物院特设,认为格物院虽是独立机构,但格物院建立以及运营等诸多事情会牵扯到工部。因此,便为格物院增设工部侍郎一名,专门管理格物院建立一事。
又比如,格物院各项审批。
柴绍对此也知之甚少,只是说陛下重视,大臣亦支持,格物院绝对不会被建为草台班子。
众人皆放下心来,柴绍才又说如今大唐初定,各地还不太平,此番才将陇佑道上羌人老巢拔除,而突厥更是大患。也因此,怕格物院的建立,朝廷亦不能太铺张浪费。
江承紫暗自腹诽,这李世民果然是人精,临到头这算盘还是打得响当当,大约是尝到之前格物院所提议的筹集资金的甜头,如今是想要他们在建立格物院上自行解决一部分资金。
“此事,我们已有心理准备。但请柴将军转达陛下,只要朝廷支持建立,我们必定不为朝廷添麻烦。”杨舒越回答。
柴绍摇头,道:“杨县丞实在是误会了。陛下之意是说,格物院建立怕不如想象中那样快,毕竟朝廷经费紧张。如今在座皆非外人,都是有分寸的。我便与大家透个底。去年,突厥围困长安,虽是陛下机智定下渭水之盟,但到底是耻辱。突厥亦将粮仓府库洗劫个干净。”
“这!”众人一惊。
江承紫早就从历史里知晓渭水之盟并非平等盟约,实在是突厥颉利与突利二人谨慎胆小不敢侵吞长安,惧怕大唐,又加上突厥是部落组合,不能上下一心,导致突厥后续部队不足,才不得已退走,与李世民签订下渭水之盟。
这渭水之盟,表面上似乎是李世民智慧爆表,以少数的卫戍部队抵抗住突厥野狼,且利用阴谋阳谋与突厥签订和平条约。实际上,是李世民不得不暗地里赔款赔粮,支付所谓的突厥出兵经费。
屈辱的真相,只有朝廷重臣知晓。天下百姓只当是天子威严,勇猛智慧,丝毫不知大唐的太仓府库都已掏空。
不过,江承紫仍然在听闻此消息时,很配合地惊了一下。
“突厥趁我大军征战在外,长安哗变,突袭而来,实则是用心险恶。他们这一笔账,我们迟早要算,还要他们加倍还回来。”柴绍说到后来,话语越发掷地有声。
江承紫久在军队,听到柴绍所言,竟也忍不住热血沸腾,道:“对,加倍还回来。不仅是他们的财富、领土,还有他们的子民,甚至他们的心。此后,都会归顺于大唐。”
她说得也慷慨,杨舒越扫她一眼,不悦地说:“阿芝,你女儿家,莫论国事。如今,你不仅是我杨氏九姑娘,更是柴氏一族的嫡女。你义父义兄以及父兄族人,都在朝廷谋事,你得学会说话三思后行,考虑后果。”
江承紫嘟囔着嘴小声嘀咕说:“我义母也是女儿家,可巾帼不让须眉。再说,我这话可是大唐子民的心声,为何就说不得了?”
“你还顶嘴?”杨王氏低声斥责。
“阿娘,我实话实话。你想想嘛,就拿如今这盐矿来说,普天之下,就得我大唐才有。以后,我们格物院出品的东西,都得是稀罕物。大唐富足,万国来朝,他们求还求不得呢。”江承紫撇撇嘴,又说,“若我将来文不行,我还可以横刀跃马,驰骋疆场。”
“哈哈哈,阿芝,我的女儿就该这样。”柴绍一听,哈哈一笑,觉得若是秀宁还活着,生的女儿也该是这般。他倒是越来越喜欢这女娃,所以在杨氏夫妇开口呵斥之前,便先赞美一番。
“义父都夸我呢。”江承紫笑嘻嘻地说。心里想果然自己还是跟军人相处要自在得多。
“那是给你面子,还不知收敛?”杨舒越斥责。
江承紫对着自己父亲做了个鬼脸,惹得众人大笑。柴绍也是笑道,问:“阿芝,我听说你有习武?”
“是呢。习武可强身健体,可自我保护,亦可保护弱小。我认为我大唐子民,人人都该习武呢。”江承紫回答。
柴绍点点头,说:“你有此想法甚好。再者,我柴氏一族,无论男女也都是要习武的。我方才也瞧见你家后院木桩,与别处有些不同。不知阿芝习武可有章法?”
“我先前因魂魄弱,从师皆是打坐,餐风饮露,习武之事不曾学习。但有时也看师兄师姐们习武,招式却又偏于修身养性,学来也只是内里的功夫,强身健体而用。若是与敌对垒,反而不适合。因此,我这些日子打木桩,也是瞎琢磨,有时也跟着大兄的教习师父练习。”江承紫回答。
柴绍点点头,略有所思。江承紫料想这柴绍怕是要试探一下自己的功夫。
不过,他试探自己的功夫到底是何用意?
江承紫一时捉摸不透,于是就犹豫若是被他试探,是该藏还是该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