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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乔将手机放下，双手枕在脑后，没有回答，只说：“她大约快辞职了吧。”
向瑞瑞“哦”了一声，也没有深究。
安乔看着天花板，突然问：“瑞瑞，大学毕业后，你想做什么呢？”
向瑞瑞也躺下，皱眉说：“不知道呢，我都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等大四再想好了。你呢，你想过吗？”
从前想过，但那是为了跟安芸抢安家的集团，跟安素琴对抗抢安绣阁。
现在想来，似乎也并不是自己的梦想。
那她的梦想是什么呢？
安乔认真地想了想，徐徐地笑了：“嗯，和你一样，到大四再好好地想。”
……
周五放学，沈默正好临时有个会议不能来接安乔。
安乔在校门口才要上公交车，突然听到欧言深叫她的声音。
她回头，果然见欧言深穿过了人流过来。
安乔站住了脚步：“欧老师？”
安乔自从请假后就没有见过欧言深，本来这周美术课能见着，但他又请假，今天没有他的课他怎么倒是来了？
而且似乎还特意跟她打招呼？
安乔有些疑惑。
欧言深将她拉至一侧，神色严肃地问：“你表哥是你们家收养的？”
表哥？安清越么……
那件事后，已经很久没听人提及安清越了。
而她自己也尽力不去想，安清越大概是她生命中永远的一个痛了吧？
安乔深吸了口气，掩饰住悲伤，问：“您为什么问我家的事？”
欧言深急着说：“记得我曾说过我来滨市有点私事，其实我来找我弟弟，父母过世后我们兄弟被送去了福利院，后来我先被人领养走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我是得到了线索才答应来B大任教一学期，其实是为了找我弟弟。”
安乔震惊至极：“您的……弟弟？”
欧言深点头：“当初他为了找我偷偷跑出了福利院，那时候他还很小，所以后来就断了线索，可我最近得到消息，说我弟弟可能是被你们家收养了！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会是安清越吗？
可他都已经不在了！
安乔的眼眶一酸，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安乔还记得有一次，安清越来学校接她，正逢她和欧言深打完招呼。
安清越还问她和谁打招呼呢，他们终究擦肩而过了……
安乔微微咬着唇，深吸了口气说：“欧老师弄错了吧，我表哥没有哥哥的，我……很确定。”
“是吗？”欧言深的眼底流露出了失落。
安乔狠狠点头，作别转身。
安清越都已经不在了，还是给欧言深留一个念想吧。
有些事，实在不必说得太明白。
况且，安清越从未提过被安悠宁收养前的事，她也……不算撒谎吧？
……
盛世集团。
沈默从大厦出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李昶原早已经让人将沈默的车开过来。
沈默正要上车，一侧有一抹身影冲过来：“沈默！”
李昶原见是秦怀瑾，忙伸手拦住了她，皱眉说：“秦小姐，我们沈总不希望跟人接触的，你知道的。”
秦怀瑾完全不顾，推搡道：“你放开我！沈默！”
他在内蒙直接将她抛下回来，秦怀瑾却怎么也不相信，那时候他每晚去见她完全不掺假一点点私人感情！
李昶原还想说什么，却见沈默抬手示意他不必拦着。
他又说：“李秘书先下班吧。”
“沈总……”
沈默的眸华微敛，告诉李昶原没事。
李昶原迟疑了下，终于走了。
“沈默！”秦怀瑾的脸上有笑，她快步跑到他的面前。
她就知道沈默不可能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他收回触及车把手的手，侧身看着她，认真说：“别说我跟乔乔有误会的时候我也从没想过和你复合，现在，更不可能。”
秦怀瑾一愣，连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沈默快速拉开车门坐进去，直接将车子发了起来。
秦怀瑾这才回过神，她拍打着车窗，大声说：“是因为你的病吗？因为除了安乔你没办法碰别的女人吗？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的！不管是一天两天，一个月或者一年，我都等你，沈默！”
那辆银灰色的轿车“轰”的一声已经开出了很远。
秦怀瑾依旧愣愣站着，红着眼睛在心里发誓会等她。
就在这个时候，那辆轿车又重新倒了回来。
秦怀瑾一阵惊讶。
沈默推门下车，大步过来，伸手将秦怀瑾拥入怀中。
秦怀瑾一双漂亮的眼睛猛地撑大。
下一秒，她狠狠地伸手抱住了沈默。
太好了，太好了！
她就知道沈默心里是有她的！
男人的力气很大，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她的脸紧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
沈默的话音却带着丝丝的冷漠：“现在你知道了，我拒绝你并不是因为我不能碰你。”
秦怀瑾的心口猛地一颤，刚才那个瞬间，她竟突然忘了沈默之前不能碰别的女人的事！
可是，究竟什么时候……
她试图抬头去看他，他的力气很大，她的脸颊依旧只能贴在他的胸前。
他的话依旧继续着：“我的心跳，好好听一听，再感受一下你自己的心跳。”
他的心跳平和有力。
而她却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早就“砰砰”地剧烈跳动着。
沈默的手松了，他没有再看她，径直转身上车。
秦怀瑾的目光呆住。
她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声音还没有停止。
是吗？
他心里是真的完全没有她了吗？
否则，怎会连拥抱时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的心跳，从始至终都是那样均匀平缓，丝毫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秦怀瑾仿佛是这一刻才真正相信沈默再不是当年与她交往过的那个沈默了。
他现在是安乔一个人的沈默！
她抱住头，呜咽一声，蹲在地上突然就哭了起来。
不远处，宋临初的车安静停在路边。
他的车窗微微摇下三分之一，就这样隔空远远地望着。
三分钟后，路边静置的那辆车突然离去了。
……
银灰色的车厢内，收音机里缓缓流淌着音乐声。
从大厦出来，沈默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一手抚上胸口，徐徐吐了口气。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是内蒙回来后，有一次安沐跟沈易玩游戏，以为出来的是沈易，便冲上来一把抱住了他。
那时他才发现，从前那种对异性的抗拒似乎消失了。
他试着将安沐抱起来，安沐的小手捧住他的脸颊咯咯的笑。
他丝毫不觉得难受。
也许五年前的真相揭开，内心深处相随多年的罪恶与愧疚也随之消失了吧？
回到御泷弯公寓，家里空无一人。
安乔应该早就回家了才对！
沈默忙给她打电话：“乔乔，你去哪了？”
……
半小时后，檀宫的院子里，沈默远远就看见安乔坐在门口。
他从车上冲下去：“乔乔！”
不知道她在这里坐了多久，手脚都是冰凉的。
沈默将她揽入怀中，让她把小手贴在自己身上：“来这里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她乖巧伏在他怀里没有挣扎，只笑一笑说：“就是突然想来看一看。”
“那进去吧。”
他试图扶她起来。
她却摇头：“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里坐坐。”
沈默迟疑了一秒，没有说话，跟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安乔顺势靠在他肩膀上，目光一点点环顾着院子。
仿佛此刻还能看到当初安清越带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他是那样高兴，期待着这里能成为他们的家。
他的气息笑容分明还没有消散，人怎么就不在了呢？
安乔的鼻子一算，眼泪不自觉就留了下来。
她哪里是不想进去？
她是不敢！
里面，哪里都有安清越的影子，她觉得太愧疚了。
这么多年安清越都疼爱错了人，她直到最后却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说过。
她还想告诉安清越，无论怎么样，她都是爱他的！
很爱很爱！
沈默低头看着她，她有心事，他看得出。
但只要她不想说，他不会问她。
明显感觉到男人有力的臂膀收紧了些，安乔偷偷擦了把眼泪抬眸看着他，突然说：“秦教授到处挑拨离间这算不算有失师德？你让爷爷开了她！”
沈默“唔”了声，这才说：“恐怕不用爷爷出手，她自己会走的。”
“真的？”
见沈默认真点头，安乔这才松了口气。
夜里的风有些凉。
沈默脱了外套披在安乔身上：“周末我带你去安家看看吧，你好久没有回家了。”
安乔却说：“周末不回家，我买了两张去香港的机票。”
沈默吃了一惊：“香港？”
安乔的眼睛撑得大大的，他们在香港的事原本是想等沈默自己想起来，结果一天天过去他真的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安乔是急性子，不愿等了。
她也不是那种扭捏的小女人，他想不起来，她就提醒他。
“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边的离婚手续还办什么，当然是要去中止啊！”安乔说的时候有点生气，面对沈默，有点小脾气。
沈默微愣，仿佛这才想起来是什么事。
他的长眉轻蹙，却是说：“我不想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