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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亚把我送出门,电梯前,他叫住我。
他双手环在胸前,高大的身躯微微倾斜,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谢蓉,刚才我对你说过的话,我不后悔。”他盯着我,黑沉沉的眼眸荡漾着不可琢磨的光彩,”也许你会讨厌我,也许你会……”
他骤然停住,语气带着几分落寞。
我怎么会讨厌他?
眼前的男人义无反顾地帮我,他一次又一次地帮我解围,一次又一次地帮我疏解心里的苦闷,就在不久前,他还亲手救了我的命。
他像一缕和煦的春风,又像一道灿烂的阳光,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尽可能地安慰着我、温暖着我。
”邵亚,我不讨厌你,我只是……”
我只是不爱你——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可是爱情不是一厢情愿、不是感恩回报、不是等价交换,爱情是两颗心的融汇、两个灵魂的碰撞、两情相悦的倾慕。
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和许君延在一起,我感觉到的从来不是简单的”他爱我”或者”我爱他”,我的感觉从来都是“我们是相爱的”。
然而,相爱的人,也有跨越不过去的屏障,所以我只能选择结束。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邵亚挤出一丝笑意,刚想继续说下去,他突然打断了我,”我大概猜到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不想听,帮我个忙,别说出口!”
他的眉眼间浮起毫不掩饰的痛色,我不忍地低下头,耳畔却再次响起他坚定的声音,”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我惊讶地抬起头,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邵亚毅然决然的脸庞映入我的眼帘。
出了小区门,我心里乱糟糟的,想平息一下心情,索性一个人沿着路边慢悠悠地走。
给何榛榛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今天的收获,何榛榛气馁地嚷嚷着重新找一个律师,我忙止住了她,最后我说我今晚回去就跟许君延正式摊牌,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搬出去。
何榛榛叹了口气,也不多说,只是让我明天给她打电话,她过来接我。
挂了电话,天已经快黑了,突然觉得又饿又累,于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然后打车回世外桃源。
下车的时候,瞄了一眼计价器旁的表,竟然已经九点多了,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许君延回来没有。
开了门,客厅里亮着灯,餐厅里的饭桌上还摆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只是不见一个人影。
我猜家政阿姨大概已经回去了,至于许君延——也许在休息,也许在工作,我好像也没必要特意去跟他报到说我回来了,反正等会儿也要去找他谈的。
我拎着包上楼,刚推开卧室的门,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你回来了,正好,我想通知你一下,明天我就搬出去。”我转过身,语气平静地说着,随手把装着脏外套的餐厅纸袋扔到一边。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许君延站在门口,一手插在裤兜里,冷峻的眼神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他质问的口吻让我心里顿时就蹿起了一把火,明明是他半强迫地让我回到世外桃源,我几次三番的好话说尽,他又不同意协议离婚,现在又摆出问责的姿态,简直是霸道蛮横。
我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瞪着他,”时间是我的,想怎么支配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脸色阴沉沉的,语气也变得冰冷,他一字一句地问我,”你去了哪里?见了谁?”
我怔了几秒钟,突然反应过来,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我摘了围巾,又脱了外套,身上的衣服也和早上出门时穿的不一样,他这么细致入微的人,大概刚才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开始怀疑了吧!
要不要跟他解释?
我心里犹豫了一下,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什么可解释的,已经走到离婚这一步的两个人,即便是误会也不重要了,何况这样的误会如果能让许君延早点死心早点放手,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盯着他,语气变得更加冷漠,”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你,可以马上签离婚协议。”
话音未落,眼前暗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突然捏住了我的下巴,他强迫我跟他对视着,他的眼眸深沉若海又似卷起漫无边际的风浪,他的声音夹杂着沉痛和愤怒,”谢蓉,我再一次提醒你,我们还没离婚,哪怕婚姻存续一天,你都是我的妻子,你都不能……”
”不能怎么样?”我冷笑着抬起头,无所畏惧地迎上他的眼神,”不能去找别的男人?不能给你戴绿帽子,是不是?”
久久淤积的怒火在胸口叫嚣着,仿若有一头黑暗的兽在心头咆哮,连日来的委屈、挫败、无助和压抑统统破开闸门倾斜而出。
心里仿若有个声音在说,不能再犹豫,该到了断的时候了。
”许君延,你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你把我伤的体无完肤,你让我痛的撕心裂肺,你击碎了我最美好最期盼的梦想!”我低吼着,宣泄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我没你那么坚强,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还能那么坦然自若那么若无其事,也对,你怎么会在乎?你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许总,你每天处理着上亿的生意,一个小生命对你来说算的了什么?你早就忘了小诺诺,关于她的一切,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闸门一开,再也不可阻挡,语言变得尖酸刻薄,有些话明明不想说,可是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不管不顾地甩出去。
像是捏着刀尖去刺人,刺向别人的同时,自己的手上同样是鲜血淋漓,钻心的疼痛。
”我没忘,我从来都没忘!”他的脸上浮起沉重的痛楚,他扭过脸避开我,再转过来时,眼眶已是赤红,”你失去了小诺诺,可我失去的不仅仅是她,你觉得痛,我的痛不会比你少半分;可是我只能压下去,把所有的情绪压下去,我是个男人,我不能倒下,因为还有你,还有爷爷、还有正清,我只能咬着牙坚持住。可是你凭什么质疑我对孩子的爱?小诺诺不是你一个人的宝贝,她也是我的宝贝,我对她的爱,不会比你少半分!”
”可你还是没能保护好她!”我盯着他,毫不客气地在他心头捅上一把软刀子。
他脸色瞬间凝滞,片刻之后,他缓慢而又艰难地开口,眼里似有一丝丝祈求,”就算你再怎么恨我,别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
”恨?”我勾唇,对着他无所谓地摇头,”许君延,你想多了,我根本就不恨你,你只是想挽救一条生命,你只是想实现你的道德准则,你的伟大情操让我钦佩都来不及,我怎么会恨你呢?我只是不爱你了!”
话一出口的瞬间,我突然觉得眼睛刺痛了一下,本以为自己会觉得畅快淋漓,可是心头像是利器又快又狠地划过,喉咙仿若被一双手狠狠掐住,快要喘不过气来。
许君延高大的身躯猛地颤了一下,他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某种绝望悲恸的气息在我和他之间蔓延。
我凝视着他,他的唇哆嗦着,他的眼眸里仿若有深不见底的哀伤在静静地流淌,他的脸色煞白甚至褪去了血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开我,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直到耳畔响起轻微的关门声,我才回过神来,倒在床上,我疲惫地闭上双眼,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争,激烈厮杀之后,自己亦是伤痕累累。
第二天起来,我突然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想想大概是昨晚忘在客厅了,于是赶紧下楼去找。
许君延正坐在窗前,他西装笔挺,表情严肃,一手搭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我对他这样的动作和表情并不陌生,每当他遇到棘手的事情陷入沉思的时候,他都会这样。
我站住脚步,视线停留在他的肩上,”离婚协议书我留了两份在床头柜上,如果你想通了,随时给我打电话,另外分居期间,如果没什么特殊原因,我们最好不要见面,我不想影响法官的判断!”
他站起身朝我走来,目光平静如水,”你昨天把手机忘在楼下了!”
”谢谢!”他的反应让我始料未及,我接过手机,不自觉地怔了一下。
他盯着我,语气淡淡地说,”我先去公司,午饭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会早点回来!”
”不必了,”我摇了摇头,”何榛榛一会儿就过来!”
他挑了挑眉,表情有些莫测,然后他勾唇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紧接着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我回到卧室开始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简单地整理了一个行李箱,不过是几件衣服和几本书,还有从前我带过来的几个相框。
突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难道是许君延又回来了?
想开门,门把手却纹丝不动。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门被锁住了。
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我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然后大脑陷入空白——手机卡被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