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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到至今为止有两个王朝在这里作为都城,第一个王朝是孙吴,第二个王朝是东晋小朝廷,此后还有南北朝时期的宋、齐、梁、陈,再然后是五代十国的南唐,朱元璋时期的大明,太平天国也是,最后是党国。
要是认真算起来,建康(南1京)是十朝古都,其中不乏一些很短命的王朝,或者应该说以建康来作为首都的王朝命都不长,最长的是东晋小朝廷的一百零三年。(明朝迁都了,所以只当了一代首都)
现如今而言,长江以南也就荆州和扬州算是有经过开发,其中荆州的开发历史比较早,扬州是“衣冠南渡”之后才得到长足发展,其余各州郡并没有经过多少开发,又以交趾、宁州、广1州最为蛮荒,倒是江州在东吴时期和东晋小朝廷时期有过开发。
建康曾经有过将近两百万的人口,想要容下这么多的人自然是占地要广,整座城池的城墙也就不存在严格的四四方方,城墙其实是一种不规则的线条。
建康除了夯土城墙之外,还有一道呈现椭圆形围绕城池的篱笆墙,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自然水道和人工开掘的长提。会建设成为这样的多壁垒防御带,主要是东晋小朝廷选择在这里建城离胡虏的地盘并不远,还是怕胡虏真的渡过长江兵临城下。
要是建康守军意志足够坚定,凭借地形进行抵抗,任何入侵的敌军都很难大步推进,再来是建康有接近两百万的人口,真要动员怎么也能动员出数十万的人帮忙守城,想要攻克建康绝对要付出大代价。
汉军南下攻击建康只是折损了不到万人,那是作为傀儡的司马一家子不玩了,世家也并不是一条心,才导致建康轻易被汉军夺取。
此时此刻,刘彦是在建康西面的石头城,他站在女墙边上观看滔滔江水。
长江真的很长,源头是在高原,整条水道的长度超过一万两千里,奔流东抵东海。不过现在并不是整条长江都能作为运输水道,相反是很多河段根本无法航行。
荆州、豫州、扬州区域的长江河段大多可以航行,站在石头城向长江看去,江面之上船只往来穿梭,显示的是一幕繁忙景象。
石头城只是一个地名,并不是说真的就是一座城池。这边地形非常复杂,最大的山体之上只是建立起一座不大的要塞,其余地方并没有多少建筑物,亦是没有田亩。
古时候去地名很讲究,该是山多的地方就会有跟山有关的地名,该是什么土质的地方也会有相应的特色,石头城就是一个满是怪石的地方,又该怎么来开垦农田?
东晋小朝廷灭亡之后,徐州那边的江都战略地位就一落千丈,仅是保留作为舰队停靠基地,长江水道最大的军事用途军港改到了建康,站在石头城俯视就能看到西州城一侧的军港,那里停靠着许多战船,看去就是一排又一排。
西州城可以视为建康其中之一的城中之城,类似的城区相当之多,每个还有自己的夯土城墙。这里有着长江的支流贯通建康,肆列淮边的乌衣巷曾经是王氏和谢氏两个家族的住宅区,从石头城看去还能看到那里满是大宅。
“王上。”荀羡是站在刘彦身后的五步远,微微躬身行礼:“东林园已经做好妥当准备,众士子大多抵达。”
长江吹来的风有些大,因为是从江面方向而来,风带着凉意,刘彦身上的披风亦是在随风“呼呼”狂舞。
荀氏一族在南方是大族,他们这个氏族的历史还非常的久远,追述起来可是要从远古的黄帝时期算起,春秋时期是作为国号,秦横扫八荒六合之后逐渐演变成为姓氏。
华夏的姓氏很不简单,通常都有其值得述说的历史,更是一部民族的开拓史,只不过一些姓氏是帝王赐予,一些则是某个家族占领了某块地的地名。由于上古先秦时期的习俗,比如某个家族的封地是哪,那块地就成了该家族的姓氏,换封地之后姓氏也就改变,那么一个家族的姓氏就不固定。
荀羡所在的家族出过相当多的名人,尤其是在三国并立时期最多,当时豫州的荀氏和陈氏其实是拥有同一个祖先,另外一个同祖先的还有司马氏,那么多不同名字的家族是同一个祖先,其实就是春秋时期封地变更的原因。其中的颍川陈氏追述起来是田氏,就是那个干“大斗出小斗进”买下整个国家的田氏。
当代的荀氏一族不算是门阀级别的家族,强大的底蕴支撑起来的是一流世家,只不过家族里面不像是东汉末年拥有那么多的能人。
刘彦已经决定将荀羡外放,这次南巡之后荀羡会前往江夏当一名县令,荀羡作为君王贴身秘书郎的历史进入到倒计时。
江夏之前有什么郡望的世家或是豪强不为人知,随着“改朝换代”进行时,又因为吕氏一族及早投资正确的对象,吕议所在的家族成为江夏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刘彦将荀羡安排去江夏,事实上也有让吕氏一族多多帮衬的意思在内。
说白了吧,贴身秘书郎其实就是干现代秘书的活,天朝很多领导将自己的秘书下放,不管是作为嫡系还是派系的原因,都会尽可能地照顾,是自身权力的触手,亦是“开枝散叶”的一种。
荀羡作为刘彦贴身秘书郎那么久的时间,算得上是天子近臣,南方杀戮那么严重,绝对有人会找荀羡的麻烦。而因为荀羡曾经履历的关系,丢脸丢的绝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脸。
东林园是在建康的宫城之内,东晋小朝廷灭亡之后,建康的宫城已经不叫宫城,规格是刘彦众多行宫之一。
刘彦的行宫并不多,临淄一处,邺城一处,襄国一处,反正现在就没有确定到底哪里才是都城,也就没有正规的宫城。他南巡之后去襄国,待在襄国的时间不会太长,秋季就会前往关中,需得看看都城的选址。
很多人以为先汉的都城只有两处,也就是长安(今陕1西1省1西1安1市)和洛阳(今河1南1省1洛1阳1市),实际上还有一处是雒阳(今河1南1省1洛1阳1市)。
前赵(既匈奴汉国)定都长安,是在原有的旧城,南北朝结束之后的杨坚代周,建立大兴都城并不是在先汉长安城旧址,大兴城的位置是要靠近秦岭一些,到了李唐实际上也有挪动。
现如今关中的长安城无比破败,刘彦没想在旧有城池进行修缮,想要的是从无到有建立一座新的都城,肯定是要亲自过去查看地理位置。
“下去罢。”
刘彦说着转身迈步。
石头城上的要塞内通道很是较窄,阴暗处的墙壁两边还有火把,空气里面有着很浓的油脂味道。
穿过狭窄的通道,会有一处室内的大厅。这里是要塞集结士兵的地方,原本四边是有许多可以摆放兵器的架子,现在却是堆积着众多的粮包。
大厅有着四通八达的通道,出要塞的那一个门显得最大。走出大门是一处露天的广场,不过广场也仅是现代篮球场的大小,穿过广场就是显得很陡的下坡阶梯。
在行走阶梯的时候,向前看去就能看到一条无边无际的篱笆墙,下方是一处叫作石头津的地方,看去到处都有形状各异的石头,穿过这个地方会抵达篱笆墙的西篱门。
西篱门离宫城有一段距离,中间却是一片旷野,走这一条有两个城门可以进入,刘彦选的是西明门。
建康外围城墙建立的时候并没有开挖护城河,椭圆形的篱笆墙也不存在护城河,倒是有四四方方城墙的宫城挖掘了护城河,河水是从淮水引,而淮水实际上是长江的支流。
刘彦靠近西明门听到了一阵阵喧哗声,一问才知道不远处的西州城区正在办什么水陆法事。
“主持水陆法事的僧人是释道安,此人原为精通儒学的士子,后面前往中原拜师佛图澄。”荀羡这个秘书郎要懂的事情非常多,至少是君王有问需要能答得出来,可见秘书郎也不是那么好干。他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近些日建康聚集了相当多的沙门中人,水陆法师是沙门自己出资,说是超度建康之战的将士,却无有晋军。”
刘彦听懂了,沙门专门用水陆法事超度战死汉军将士,肯定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问题是,汉国官方有自己处理阵亡将士的方式,战死的将士会先运往长广郡的烈士园,那边的道士举行宗1教仪式再进行入殓。
“谁同意他们举办水陆法事?”刘彦得到答案,皱着眉头说道:“桑虞是不是太闲了?”
事关当朝三公之一的御使大夫,荀羡只能是装作没有听到。
汉国并没有国1教,但刘彦实际上是比较偏向本土的道教。而道教实际上现在并不是这个称呼,反正称呼有许多种,起源是东汉末年张道陵在四1川鹤鸣山创办,当时是称呼五斗米教。
现在的道教没有总坛,亦是没有进行信仰传播,是以术士的面目传达于世,也就给世人一种道士其实就是炼丹师的印象。
从西明门进入,去宫城就是走太仓的的路线。之所以叫太仓,正如其名就是一个屯粮的地方,随处可见的就是圆滚滚的粮仓,一些陈粮也会趁着阳光充足搬出来铺在地上晒一晒。
因为刘彦并不重视建康的宫城,还是过来之前才搞一下脸面工程,该打扫的地方当然是打扫,可却依然能够看出显示破败的痕迹,比如一些地方的破损处就是拿什么玩意先挡着。
江南的风格和北方不一样,其中之一就是林园的花草种类众多,再来就是因为不缺水也搞众多的湖泊。
东林园就是一处到处皆是珍奇异草的地方,可惜的是现在并不流行假山,顶多就是开挖池塘养一些色彩奇异的鱼。
刘彦不是在南方征召有名的人吗?那些先来的人就是三三两两待在东林园,尤其是以每处的亭榭人最多,不是在吟诗就是在挥洒笔墨,相对有特色的就莫过于吃上五石散然后做奇怪的行为散发药力。
“这就是所谓的晋魏风度?”徐正是站在一处阁楼的窗户边,用一脸恶心的表情说:“五石散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之后的行为很像是在发疯。”
吃五石散之后的散发药力的确很像是在发疯,脱衣果奔不是什么特色,骑跨在树干上耸动则就显得很丢人了。
蔡优好奇地走到窗户边一看,一阵“哈哈”大笑之后,说道:“那个家伙会不会把自己的‘鸡儿’给顶坏了?”
他们这群三公九卿级别的人老早就待在这处阁楼,为的是观察那些被邀请来的名人会有什么举动。至于现在为什么会有五石散,是桑虞以士子喜欢特地让人准备。众人大概清楚桑虞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要看嗑1药的人出丑,乐得看一场热闹也就没有阻止。
刘彦是轻装简便来到阁楼,对着行礼的众人摆了摆手,站到徐正和蔡优让开的窗口,恰好就看见供树干的那一幕。
“已经顶了快一刻钟。”蔡优笑吟吟地说完,才问:“可要卫士驱除出城?”
刘彦知道五石散,理解的是一种能够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物,不去问怎么会准备五石散,对蔡优的话也没有给予回应。
“王上,南方文风鼎盛不假,却是荒唐之辈众多。”桑虞抬手指着那个还在继续对树干进攻的士子:“如此辈者,不知凡几。”
好像、似乎、估计……东晋小朝廷的文人少有没嗑药的存在?但凡能够被称呼为名士的人,基本上都有嗑五石散的习惯。
刘彦依然不出声,是将目光转到另一处亭榭,那里聚拢着一大群人,一名中年人正在挥洒笔墨,旁边是孙绰正在帮忙拿住纸轴。
“那人便是王羲之。”吕议为刘彦详解:“听闻是以修禊,谱写山阴兰亭旧事。”
“兰亭?”刘彦其实不清楚修禊是什么,突然间瞪大眼睛:“你是说,王羲之是在写兰亭?”
修禊(xiū xì),源于周代的一种古老习俗,即农历三月上旬“巳日”这一天,(魏以后始固定为三月三日),到水边嬉游,以消除不祥,叫做“修褉”。
至于王羲之写兰亭,除了《兰亭序》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