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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查剌不得不感叹,杨怀仁的雕工技艺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好似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杨怀仁的作品无论构图的层次,还是雕刻的技法,以及对萝卜上残缺黑点的巧妙处理,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相当完美,这才是绝世的雕工!
耶律查剌呆住了,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雕工?!杨怀仁,简直就不是人!
看上去本也不足为奇的一根萝卜,可当它变成了一件完美的作品展现在人眼前时,耶律查剌感到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
那碧绿的青草,那神秘的远山,那成群的黑羊,那快乐的少女,在杨怀仁传神的刀下似乎都活了过来,让人看一眼,仿佛就身临其境了一般。
再看看自己的那个狼头,生硬又死板,回过头来再看杨怀仁的草原少女牧羊图,流畅而鲜活,让他都恨不得置身画中。
杨怀仁把瓷盘给耶律查剌看过了以后,便走到擂台边,交给了一个前排的看客,微笑着示意然他传递下去,让每个人都能看清楚。
每一个看清了萝卜上那如诗画卷的那一刻,无比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心中也无不感叹杨怀仁每一丝一毫的刻画,都太奇妙了,可谓下刀如有神。
那青草简直栩栩如生,好像夏季里清晨的微风拂过,那些青草都跟着摇曳舞动,少女手中的长鞭扬起来正飞在空中,天上的白云都仿佛随着风在变幻着各种姿态一般,整个画面便活灵活现的动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在草原上放牧,是许多在场的各族百姓曾经拥有过的生活画面,让他们看到了作品好像很快就融入了这幅画卷之中。
那草原和远山,仿佛就是他们无比眷恋的家乡,那少女,仿佛就是他们心中曾经暗恋过的某个女孩,一时间里无数思绪涌上心头,竟不知觉落下了泪来。
擂台下的百姓竞相传递着那个装了杨怀仁作品的瓷盘,虽然恋恋不舍,可这一刻里,每个人似乎都无法容忍自己一个人自私的把一件美好的事物独自占有,心底里忽而就浮现了一份难得的豁达,分享给同伴,才能让他们感到更多的快乐。
耶律查剌彻底心服口服,他就是再不服气,也明白美不光是看在眼里的,让人内心里的美表现出来,这样的作品,也超出了单纯雕工的范畴。
再回头去看他那个暗粉红色的狼头,耶律查剌忍不住自嘲的一笑,心道看来那个狼头就是个笑话,他今天这趟自信满满的来挑战一位真正的厨神,更是天大的笑话。
杨怀仁没空去理耶律查剌是否已经输的心服口服,胜负其实早已经分出来了,他根本不用去多说什么,看看所有围观的人表现,就已经说明了结果。
至于耶律查剌如今实在自嘲还是生气,服气或者不服气,他就更不关心了,这样的结局,也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
他的关注点,在于那些楼上的契丹贵族们,他发现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似乎对他雕刻的萝卜画卷非常感兴趣,好奇心也促使他们拍了各自的随从下楼,准备把那件作品端到他们面前去,让他们一看究竟。
而耶律淳这边,似乎不太感兴趣,而他的关注点和杨怀仁竟然差不多,看到了同样的事情之后,他只是阴着脸微微的一笑。
也许是耶律淳年长一些,更有定力,可在杨怀仁的判断里,是耶律淳这次来观看擂台厨艺比试,擂台根本就不是他关注的焦点,焦点是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
杨怀仁轻笑了一下,心道看来这个耶律淳有点深藏不漏,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表演的是鹬蚌相争,而耶律淳悠然自得的再扮渔翁。
杨怀仁也许能猜出一些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的心思,却对这个耶律淳,感觉有点看不穿,猜不透,正如先前他感叹的一样,总是那个最安静最不起眼的人,往往才是那个内心最狂野的人。
萧达布合的随从更粗鲁了些,下楼出门,一边强硬的呵斥着“滚开”,一边用自己强壮的身体野蛮地挤开了人群,等挤到端着瓷盘正在欣赏的一个人面前,不由分说便把瓷盘粗暴的抢了过去。
那个被抢的人忽然从梦中被惊醒了一般,下意识的骂道,“这是谁这么不讲理,我还没看完呢!”
萧达布合的随从理都不理他,直接转身就走,而另一个随从则恶狠狠地盯着说话之人,刀鞘顶在那人胸口上喝道,“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那人见是眼前的汉子是契丹禁军的装扮,便知道这是哪个契丹贵族的亲兵,心中虽然骂他们都是一帮狗奴子,可表面上却只能求饶似的含胸点了点头表示歉意。
杨怀仁其实很喜欢这一幕,如此看来这帮契丹贵族,在普通的契丹百姓心里,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让他更欢喜的另一幕,也很快如约而至。
萧达布合的亲兵刚要端着瓷盘进门上楼,却被另一伙同样穿着契丹禁军军服的汉子给拦了下来。
也许是契丹禁军特别喜欢用刀鞘,耶律延禧的手下直接用刀鞘戳了戳端着瓷盘的汉子的肩膀,冷笑道,“要看,也应该是我家主人先看。”
这么一来,围观的众人从看厨艺擂台的热闹,忽然变成了看两位契丹朝堂上两位位高权重的贵族子弟鹬蚌相争的热闹。
这热闹同样不是天天能看到的,平时听说的闲谈故事多,真正亲眼能见到的机会,那是少之又少,如今竟然就在他们眼前发生了,大家伙可都憋着劲,恨不得能看到两家的家奴们能大打出手才好。
萧达布合的亲兵手里端着盘子,心说这下尴尬了,面前来抢夺萝卜的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耶律延禧身边的侍卫。
论官职和爵位,耶律延禧肯定比萧达布合高,但两个人实际上不存在从属关系,实际的地位上,北院大王的儿子,似乎并不比一位太子府并没有被正式册封太孙的小子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