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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人,冯一平不完美,冯振昌和梅秋萍也不完美,冯一平不是完美的儿子,冯振昌和梅秋萍也不是完美的爸妈。
但爸妈和其它人不同的是,你说服其它人,可能要千万条理由,还不一定能达成目的,说服你爸妈,一条就够:我很累,我很辛苦。
这不一定是必杀技,但这应该是最有力的一条,如果这一条也没有效果,那这就可能会是一份温度很低的很有“特色”的父母和子女的关系。
冯振昌和梅秋萍不是这样。
冯一平有些无可抑制的在爸妈面前说出我压力很大,我有些辛苦之后,他们除了忙不迭的表态,不会再在他们之前很介意的问题上,额外给儿子压力之余,又不由得想起多年之前那个晚上的谈话来。
那应该是在他们到省城卖糖炒板栗之后不久,夫妻俩在谈及儿子为什么会关心这方面的事时,所推断的结论,多半是因为他们做爸妈的这些年没有让家里的条件有所起色,才迫使儿子不得不在小小的年纪,就操心这些事。
自那以后,顺风顺水的发展到现在,从原本的默默无闻,到现在的万人景仰,从一开始的惊喜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我们是不是也有些不踏实起来,希望儿子能在方方面,都成全我们的要求,达成我们的如意,却不考虑他是不是辛苦,是不是如意?
这些年,要不是儿子,这个家,这些荣光……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出了眼里的愧疚,换做其它爸妈,这会可能会想着道歉,但无论是冯振昌和梅秋萍,对儿子道歉,那真是,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会道歉的。
也不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那些封建思想的残余,只是他们为人就是如此,不是如此封建,而是带着老式的委婉。
梅秋萍说完那句话后,顺口就想来一句,“儿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从小时候起,如果有错怪了儿子的事,他们的方法就是这样,不会道歉,只是问,“你饿不饿?”
其实也不会要你的答案,问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尽家里最大的可能,给孩子做一顿好吃的。
但现在,在这样的地方,梅秋萍真是连做饭的机会都找不到,厨房里,大厨就四五个。
不过,她马上想,既然是准备过年,厨房里一定会备着自己熟悉的那些菜,她还是说出那句话来,“中午我看你吃得不多,饿了吗?我去给你煮碗面?”
冯一平一时也真还没觉察出来这就是爸妈的套路,他只是感觉很亲切。
回想以前,过年回家的时候,老妈也是这样——至少一开始的那几天,还没有嫌弃你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那几天是这样,恨不得一天让你吃六顿。
“真不饿,”他笑着说,“你们也别多想,我其实挺轻松的,你们看,大部分的工作,都是下面的人在做,我只要动动嘴就行,真的挺轻松的,”
这也是惯有的套路了,在我们不小心说出心里话,觉得这些话,可能会让爸妈担忧之后,又一定会往回找补。
冯振昌和梅秋萍熟悉儿子这样的套路。
儿子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说,估计也是第一次在其它人面前说,他累了,他辛苦,那就是真累了,真辛苦。
他们又在心里责备自己。
“你过两年就退休,挺好,”冯振昌说。
算起来,儿子从十二岁那年就开始操心,到现在,已接近20年,从高中起后,操心的事,都是一般人很难处理好的大事,这其中的辛苦,想想就不一般。
做到儿子现在的局面,就是他原本继承了万贯家产也不容易,但儿子又哪里继承了什么?
我们这做父母的……
“要是没事,这两年,你也不要太辛苦,我觉着,不管是老马,还是珩珩妈妈,都挺能做事,”
搁以前,儿子退休这事,他们也不是没有意见,可以说,最乐意看见儿子风光的,就是他们俩。
儿子风光,就是他们风光。
冯一平点点头,“我有数,”
他决定35岁退休,除了辛苦,未尝没有其它的原因。
说起来,爸妈非常在意熟人的风评——这实际上是另一种虚荣,他,何尝不是如此?
虽然已经提前对未来做了各种可能的安排和铺垫,但他最是清楚,对14年后的把控,不可能像之前一样万无一失。
选择到时退休,其实也是一种爱惜羽毛的激流勇退。
当然,这并不完全是因为虚荣,他现在有信心迎接各种未知的挑战,并承担可能的不好的后果,但他迟早要退,他也觉得,自己已经从自己能想到的各个方面,都尽到了责任,所以,有权力去开始享受人生——他是真的没有想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也是因为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能把事做得更好,反而可能是更坏。
他相信,自己这么些年的努力,以及现在和接下来这两年的安排,完全可以保证自己创办的公司,接下来的发展,哪怕不会比自己亲手操盘更好,至少也不会更差。
而自己的退休,以及因此而建立的退休机制,反倒有可能成为基业长青的基石之一……
“你有数就好,”冯振昌想了一下,“今天既然话说到这,我和你妈,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别看平时,都是梅秋萍一发火,他就偃旗息鼓,但在这样的场合,依然是他为主。
所谓的一家之主,就是体现在这些时候。
“爸,你说,”既然都谈了,那就谈个通透,挺好。
“你现在,这么些孩子,”冯振昌说。
他现在都刻意避开,不说儿子现在有这么些女人。
“虽然现在说这些有些早,但将来,你总要给他们分些东西,这方面,你想好没有?”
梅秋萍也说,“是啊儿子,你看村里加起来没什么东西的人家,分个家也经常闹得兄弟成了仇人,你这要是做不好……”
“哈哈,”冯一平笑着摆手,“爸,妈,这些方面,你们真的不用操心……”
冯振昌他们怎么可能不操心?
“儿子,我们知道,这些姑娘,都是好姑娘,我们也知道,她们现在,都有自己的事做,不会为自己争什么,但是儿子,做娘的,就是不会为自己争,也一定会为自己的儿子争,”梅秋萍一个母亲的身份说。
这事,也是压在他们心里好久的一件事。
这也是他们对儿子有了这几个女人不满的主要原因之一。
“真不用担心,”冯一平非常轻松,“首先,将来他们原则上,不会涉足公司的管理,当然,如果他们有这个意愿,也有这个本事,我也不是不会给他们机会,但对他们的要求,一定会更高,”
“他们的任期,同样要严格遵守规定,”
“我这个位子,压力,会真的很大,我也不希望他们将来很辛苦,”
说实话,冯一平真没指望,自己有孩子将来能比自己更出色。
尤其是在自己同样的年龄,应该不可能。
如果有,他们就是真能在公司里做到高层,那至少也得在四十岁开外,到那个时候,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让他们死死的抓着权利不放手。
“至于在财产方面,所有人平等,”
平分?
冯振昌看了梅秋萍一眼,这倒是不能接受,只是,这样的事,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钱还好说,其它的,就真不好分。
就像是以前村里人家分家,哪怕是价值一样的东西,得到一条牛,还是一群羊,都能引出无数的麻烦来。
“成年后,除了给他们一套房子,每个人,给一亿,或者两亿美元,让他们自己去做,”
“做出点成绩来的,我们可以继续投资,都打了水漂的,以后就从信托基金里领生活费,”
这样?
冯振昌和梅秋萍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