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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上,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韩建业跟韩毅举着火把来到一个小树林,寻到一个破败的矮屋。两人进去等了小半天还没见人影,韩毅压低声音说道:“爷,舅老爷会来吗?”他们托人给舅老爷送了信,约好在今晚这个地方相见。可是这都半夜了,人还没来,让韩毅有些担心。
韩建业说道:“可能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来之前玉熙给韩建业透了底,说卢林准备投诚了。让他到了蜀地先找卢林,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找卢刚。
韩毅是怕出差错,蜀地现在盘查得很严,能抵达锦州城也是他们乔装打扮成商人,再得了暗处人的帮忙才进来的。
过了半响,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韩建业跟韩毅听到声音,立即藏了起来,进入戒备的状态。
确认来的是卢林,韩建业才带着韩毅从林中走了出来。韩建业望着卢林脸上常常的伤疤,叫了一声:“二哥。”既然参军,会受伤也很正常,所以对于卢林脸上的伤疤,韩建业并没有放在心上。
卢林望着空旷的地方,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最近蜀地风声很紧,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寻了个机会偷偷出来的。
两人走到一颗高耸的大树下,卢林这才开口问了韩建业,问道:“蜀地这般危险,为何平西王妃会派你来?”
韩建业说道:“不是玉熙派我来的,是我主动要求来的。”至于他想立功这事,就没必要再说了。
卢林对于五年前发生的事,也是一清二楚的。就算韩建业不说,他也知道韩建业这次主动要求过来,可能是想要将功折罪。卢林说道:“大哥是不可能投靠平西王的,要不然爹跟娘他们就会有危险。”
韩建业自然不会这般自私,要让卢刚不顾岳父岳母的生死。韩建业说道:“三哥,我有一个主意,你看可不可行?”韩建业的意思是想要得到蜀地的地图,这可不是玉熙的人自己绘制的地图,而是想要得到卢刚手中的军事地图。
军事地图,包含了地里位置,还有军事战略跟战术布置与兵力部署。若是能得了这东西,就算蜀地地形复杂,云擎攻打蜀地也能事半功倍。
卢林望着韩建业,压低声音说道:“你还真不客气,这都敢开口。”西北军原本就骁勇善战,再得了他们的军事地图,用不了多久蜀地就得落入云擎手中了。
韩建业说道:“就算没有军事地图,蜀地也守不住。我想,这点你比我还清楚。”不过若是那样的话,西北军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就是,而这,不是韩建业愿意看到的。
卢林苦笑一声,也是因为看到朝廷没有希望了,加上他爹的密信,他才会向云擎跟韩玉熙投诚的。卢林说道:“你这是强人所难。军事地图,我手中并没有。”
韩建业说道:“你没有,但大哥手中有。虽然大哥不愿意置岳父岳母于险地,但对岳父来说,家族的传承比他的性命更重要。”
卢林苦笑一声说道:“想要说服大哥拿出军事地图,难如登天。”
韩建业说道:“没试过,又怎么知道拿不到了。对了,来之前玉熙跟我说,若是大哥不愿意投诚,卢翰就不能再呆在西北了。至于来蜀地还是回京城,到时候看翰儿自己的选择。”说完,韩建业又道:“虽然玉熙主政,但她处境也很艰难。若是让人知道他护着仇敌的儿子,下面的人肯定会有非议的。”只看前段时间的风雨,就知道玉熙的处境有多艰难了。若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提出来蜀地了。
卢林沉默了半响,说道:“我再试一试。”
韩建业也不在强求,说了一件轻松的事:“阿秀又给你添了个小外甥。原本我跟阿秀都想要个女儿,没想到又是个小子。”儿子多了,就想要个白白嫩嫩的闺女。
卢林听到这话,神色缓和了不少:“之前的事就算了,以后再不能辜负阿秀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韩建业讪讪地说道:“之前是鬼迷心窍了,以后再不会了。”
闲话了两句,卢林跟韩建业说了一个地址:“三天后的这个时辰,你在那里等我。若是我成功了,就会给你送过来。若是没成功,你也不要一直在那等,天亮之前就离开那地方!”没成功,他也就不会出现了,省得露了痕迹。
韩建业点头。
三天以后,韩建业没等多久,就等来了卢林。卢林将一张厚厚的纸递给韩建业,说道:“这是我照着大哥书房的军事图临摹下来的。”想拿到原本,根本不可能,而且也会给他大哥到来危险。
韩建业听到这话,有些担心,问道:“大哥发现了怎么办?”他还以为卢林能说通大哥呢!没想到竟然会用这样的方法。
卢林说道:“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若是我跟大哥真有个万一,你一定要护住翰哥儿。”这是他们卢家最后的希望了。
韩建业点头道:“你放心,我会护住翰哥儿的。二哥,你也要保重好自己。”
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叙旧了,说了一会话,韩建业就离开了。
卢林折回军中,一进屋就看见他大哥挺拔的身影。卢林心里有些发虚,轻轻地叫了一声:“大哥。”
卢刚望了一眼卢林,说道:“地图给妹夫送过去了?”整个锦州都在他眼皮底下,什么事能瞒过他的眼睛。
卢林听到这话就醒悟过来,他就说为何他临摹地图时怎么那么顺利,原来是大哥故意的。卢林有些惭愧地说道:“已经交给妹夫了。大哥,对不起。”
卢刚说道:“不用说对不起,你也是为了卢家,为了翰儿。”卢刚也不是傻子,韩玉熙想要招揽他,若是他不识趣肯定会将翰儿当成人质的。
卢林问道:“大哥,朝廷已经没有希望了,周家更是……”
话被说完,就被卢刚打断了。卢刚说道:“我若是投靠了西北,爷爷跟爹娘他们就会没命。阿林,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前程而置爹娘与不顾。这样的话,于牲畜何异。”
卢林沉默了下说道:“大哥,我们可以想办法将爷爷跟爹娘接出来。”若是他们办不到,还可以求助平西王妃。
卢刚摇头说道:“不说爷爷不会离开京城,只说这一大家子,如何离开京城?”大房加上二房,合起来有三十多口人。这么多人想要安然离开京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卢林有些急眼,说道:“蜀地并不安全,若是到时候蜀地被攻占,我们当如何?”
卢刚想也不想说道:“回京城。”顿了一下,卢刚说道:“到时候,这次你献上了地图也是一大功劳,去了西北也能多一份筹码。”三弟已经没了,他若是再不回京城,二老以后就孤老无依了。
卢林心里有些乱:“大哥……”这次机会若是没把握住,以后再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可是他心里又万分愧疚。
卢刚见状说道:“你不用愧疚,这是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翰儿还小,卢家的将来就要靠你了。”若不是有卢二老爷的亲笔信,卢刚是决计不会做这样的事。卢二老爷在京城那么多年,他既然写了那封信就表示他不好看燕无双,反而看好云擎。既然如此,他就为卢家留一条后路。
这次卢林能顺利将军事图交给韩建业,不仅是卢刚特意放水,就是跟踪卢林的那两个人也被他处理了。而卢林,压根就不知道有人跟踪,这种情况,让他如何放心。
韩建业得了军事图,在回住的地方的路上,韩毅有些迟疑地说道:“爷,我总感觉不踏实?”
韩建业也有这样的感觉,事情进展得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他心头不安。韩建业想了下说道:“不回去了,去欢喜楼。”欢喜楼是一家青楼。玉熙跟韩建业说过,若是有危险就去欢喜楼找一个叫飘飘的姑娘。虽然现在没觉得危险,但军事地图那么重要的东西,韩建业觉得放在身上不安全。
韩毅有些犹豫地说道:“这大晚上的去欢喜楼,有些太显眼了?”这大半夜的,路上行人都没几个。他们去欢喜楼,很容易就被人注意到了。
韩建业笑了下说道:“喝两杯酒再去欢喜楼,就不会被人注意到了。”喝得醉醺醺得,再去找姑娘也不会太惹人注意。
韩毅还是觉得这样比较冒险,只是韩建业决定了他也不好反驳。
到了欢喜楼,费了一番周折,韩建业终于见到了名叫飘飘的姑娘。望着面前粉扑得有三层墙那么厚、搔首弄姿、嗲声嗲气的女子,韩建业觉得自己找错了人了。不过心里有疑惑,还是跟着姑娘进了屋。
门一关上,名叫飘飘的人仿若换了一个人,面无表情地望着韩建业。飘飘,也就是黑寡妇,她一直注意着韩建业,自然也就知道韩建业没有见卢刚了。至于卢林,份量太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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