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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见到了这阴桥渡煞阵的真面目,它的构成很古朴,在当代已经见不着了。
这一路上我已经把坟头土全部撒光了,我们是从东南方向上山的,长长一线坟头土朝着东南方向,也正是皋陶墓所在的地方。
我着手开始准备,用混了黄鳝血的墨汁在地上画阵,然后在阵内烧了一些纸钱。
皋陶已经位列鬼仙,加上生前是执法者,我相信他不会一上来就动武!
不同的阴物用不同的手段收降,要打架的奉陪,有怨气的我就化解掉。这次比较特殊,人家讲道理,我干脆也讲道理,以理服人。
我对李麻子说道:“待会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说呗,跟我还客气。”李麻子道。
“我叫你把书呈上来,你就到这个位置跪下来,捧着这本《刑法》一页页翻,不要翻太快,记住要朝那个方向。”我命令道。
李麻子脸色大变:“张家小哥,这也太那个了吧,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怎么能对一个鬼下跪呢?”
“人家是鬼仙,而且话又说回来,皋陶在唐朝时期被封为李姓皇帝的先祖,是你的祖先,跪自己的祖先有什么不对的吗?”我说道。
李麻子狐疑地说道:“你没骗我?”
“回去自己查,骗你我直播吃翔!”我没好气的骂道。
之所以只带李麻子来,也是为了给他留点面子,下跪的事情被其它人看见有点丢人,其实待会万一我把皋陶惹毛了,恐怕连我都得跪下来磕几个头。
不过人家是讲道理的鬼,应该不会为难我们,所以我画阵一律用阴气较重的东西,以免冲撞到对方。
我念起咒语,四周阴风大盛,连月光都黯淡下来了,土堆上面慢悠悠地出现一个白胡子老头,手上还拿着那只断罪神角。
“何人召唤本王!”
“晚辈张九麟,请老神仙出来商量点事。”我恭恭敬敬地说道。
“张九麟?”皋陶上下打量我,大概是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逃掉的罪人?”
“老神仙,那绝对是一场误会,我还活着呢,要不你拿那个角验验我,看我有没有犯罪?”我说道。
皋陶长袖一挥:“不必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李麻子看不见皋陶,不过周围气氛很阴森,他吓得脸色苍白,两腿不停发抖。
我说了声:“把书呈上来!”
李麻子打了个激灵,赶紧跪下,双手捧起书,他跪的位置正好对着皋陶。
皋陶微微一惊,问道:“这是何物?”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也就是当今的法律,您看看吧。”我恭恭敬敬的说道。
李麻子可能太紧张,忘了翻书,皋陶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指抚过《刑法》,并没有碰到书,书页竟然慢慢地自己翻了起来。
这本我买的是繁体版,但不确定现代文皋陶能不能看懂,他微微拧着眉头,好像理解起来也有点吃力。
我和李麻子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都不敢动,等皋陶看完。
看到最后一页之后,他摇头说道:“不好不好,当代的法律全然不及本王在世时颁布的《五刑》。”
“怎么不好?”我问道。
“刑罚太轻,要怎么震慑罪人?而且不孝、不敬、不义这些罪名都没有,仁义道德沦丧,天下岂不大乱!”皋陶吹胡子瞪眼的叫道。
看来是看懂了,我松了口气,我就怕他看不懂,或者不理我,那就糟糕了。
我就一条一条开始辩驳,辩着辩着,我都有点恍惚,这哪里是在收降阴物,完全是一场古今思想的大碰撞。
之前我也好好做了一番功课,什么法律体系,法律和道德的观念,也能说个大概。
我说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说得口干舌燥了,皋陶满脑子封建思想,顽固得跟块石头似的,我就开始心虚了,完蛋了,我恐怕辩不赢他,难道要采取暴力手段吗?可我单枪匹马恐怕未必能打得过他。
李麻子跪了太久,见我一直在跟‘空气’对话,大概知道我在干嘛,拼命地挤眉弄眼,低声说道:“你说那些云山雾罩的干嘛,人家乐意听吗?拍他马屁啊!”
对啊,我受到启发,我一直在否定他那一套上古《五刑》,人家当然不乐意了。
果然,皋陶有点动怒了,一振衣袖说道:“照你的说法,本王的法律全是害人的喽!”
“不不,老神仙,您是法律的祖师爷,您颁布的五刑是后世法律的基石,没有您颁布的五刑,就没有今天的繁荣昌盛和太平盛世……”
“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李麻子小声地给我提词。
我违心地说道:“您在当代被称为上古四圣,晚辈对您的敬仰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皋陶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心虚了,他突然仰天大笑:“看来本王倾尽一生心血,还是做了件好事,我心甚慰,甚慰啊。”
我松了口气,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影视剧里说滥的台词,对皋陶来说却很新鲜。
他突然飘了起来,长长的白胡子在阴风里飘动,就从我头顶上飞了过去:“后生,你说的有道理,本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们这个时代有你们的法律,本王不会再干涉这个时代了……”
然后他化作一道阴风,顺着坟头土画的线飘走了,周围的阴风也停歇下来。
我瞬间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似的,说服一个鬼,比斗一个鬼还要累。
李麻子问道:“搞定了?”
“搞定了!”我哈哈笑道。
“卧槽,张家小哥,你太能坑我了,我腿都跪麻了。”说着李麻子要站起来,却发现站不起来,腿真的麻了。
我扶李麻子去旁边休息一会,然后把袋子里的钉子、鸡血、精盐统统拿出来,着手布置,刚刚那个阵仅仅是召唤阴灵的,此刻这个阵才是对付阴物的。
弄完之后我打了个电话,叫尹新月那边开始喊吧!他们早就等着急了,我听见学校的方向传来一阵声音,几个男生的声音跟大合唱一样喊徐方方的名字。
然后我这边也念动咒语,发动法阵。
两阵合力,原本的阵开始崩溃,那些构成大阵的丝线一根根崩断,土堆上插的桃木桩一根根被拱了起来,然后土堆突然裂开,从里面嗖的飞出一样东西,插在我脚边的地上。
我一阵欣喜,这就是传说中的断罪角!
我拿在手里,这东西弯弯的像一根犀牛角,上面有一道道棱,似玉非玉,似角非角,感觉像是一根动物角化石。
李麻子兴奋地说道:“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他接过去,在手里反复打量,眉开眼笑地说道:“这玩意得值多少钱啊。”
我正想给它估个价,突然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连忙拍了拍李麻子:“喂,林子里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