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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恒下达的军令,张贴在雁门关各个路口。
当年曹铄在各地普及教育,许多军民年幼的时候也曾认过字。
只不过雁门关靠近边界,这里时常会遭到异族袭扰,认字的人相对的来说要比中原腹地更少一些。
军令张贴在墙壁上,总有认识字的人大声的念着,而旁边围着的不认识字的人,则默默的听着。
人们听说用羯人的头皮就能换到相应的奖赏,果然有不少眼睛发亮,目光里流露出了贪婪。
很多时候,人性总是贪婪的。
为了利益他们能做出不少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雁门关一带,猎户也有不少。
更多的则是懂得军械使用和战阵厮杀的军户。
这些人并不是柔弱到无力对付羯人,只不过以往羯人来到雁门关,许多人内心深处都会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毕竟羯人是成群结队,而他们则顶多是三五成群,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
尤其是头一回,羯人突破雁门关以后,许多本来有着抵抗能力的人,纷纷放弃了抵抗,带着家人四处逃散。
直到羯人离开,他们才返回了雁门关。
抵抗必死,而且没有任何好处,人们当然不会轻易选择那种看起来好像很愚蠢的做法。
然而眼前的军令,却让人们生起了诛杀羯人的念头。
杀死羯人可以得到丰厚的报偿,对于这些懂得杀人的人来说,无疑是让家庭生活过的更好的办法。
了解了军令的内容,不少人交头接耳,讨论着该怎样多杀羯人,以此换取更多的好处。
有些人甚至对军令后几条保护已经被融入中原的羯人女人相关条款感到不满。
要是杀死的羯人不分男女,根本不用出关,他们就能捞到好多好处。
毕竟先前有不少羯族女人被俘虏到中原。
这些女人被人买去,多半由外地人带走,也有少部分还留在雁门关一带。
把她们揪出来杀死,显然要比出关杀死羯人勇士更简单一些。
军令在雁门关内散布开,曹恒也在住处等着军民反应的回馈。
杨阜匆匆来到,进屋以后与曹恒见了礼。
曹恒问道:“怎样?军令有没有散布下去?”
“回长公子,已经散布下去,很多人也在自发组织小股人马,打算等到大军出征,他们跟在后面捞取好处。”杨阜回道:“长公子下达的军令,看来真是足以让羯人亡族灭种。”
“捞取好处?”曹恒摇头:“军中将士击破羯人,肯定是要把他们的头皮给割下来,没有哪个是蠢到明明好处就在眼前,却要丢给其他人来捡的。他们组织起来的队伍,顶多只能在将士们的背后捡一些被打散了的羯人。其实我要的就是这样,将士们出征,不可能为了追击逃散的羯人而四处散开。有了专门猎捕羯人的队伍跟在后面,被打散的羯人就不用将士们追赶。我们要付出的,不过是钱而已。”
“长公子说的没错,可这样一来,地方官府耗费的钱财可就多了。”杨阜说道:“每个羯人的头皮可以换取一吊钱。羯人数十万,换来换去岂不是……”
“换来换去,钱还不是仍然在中原?”曹恒说道:“只要钱还在中原,我们就有办法把它们再给弄回来。别说数十万吊钱,就算是百万吊钱,父亲也一定愿意承担。”
他随后又向杨阜问道:“早先派出去的斥候,有多少回来了?”
“回禀长公子。”杨阜回道:“早先派出去的斥候,现在多半都已经回来了。他们带回的消息,把各个羯人部族坐落的地方都标注了清楚。其中还有人探查到了羯人王庭……”
说到这里,杨阜顿了一顿,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这个人带回来的消息,我不知道究竟可信还是不可信。”
“怎么回事?”曹恒问道:“哪里不可信?”
“先前姜将军和陆将军曾怀疑他和羯人有些勾连。”杨阜回道:“我最近也是想了想,这个人的举动确实让人感到奇怪。他带回来的消息,是不是值得相信还很难说……”
“我要攻打的就是匈奴王庭。”曹恒说道:“你再把斥候都给派出去,最终确定一下他们探查到的情况是不是可信。而且你要明确的告诉他们,大军一旦出关,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把石邪弈于的王庭给击破。只要羯人没了王庭,他们就是一群无头苍蝇,我们想给他们灭了,并没有多难。”
“把长公子的意图直接告诉斥候?”杨阜错愕的说道:“万一真的有内奸……”
“我最近几天也在琢磨这件事情,内奸是肯定不会有的,要是有,我们这里的情况早就被羯人摸了个通透。”曹恒说道:“早先我离开雁门关的消息,很可能是羯人自己试探出来的。”
杨阜不是很明白的向他问道:“敢问长公子,羯人怎样才能试探出雁门关是我在镇守?”
“很简单。”曹恒回道:“每个人的作战方式不同,我的作战方式与杨刺史也不会一样。如果我是石邪弈于,不用太多试探,只要一次,也就能把是我在关口指挥将士还是杨刺史替换了我,摸个清清楚楚。”
“我明白了。”杨阜点头:“我这就去把长公子的话转告给斥候,要他们务必再确定一下早先探查的情况是不是属实。”
“尤其是羯人王庭。”曹恒加重语气说道:“那里的方位有没有错,直接决定着我们能不能一战克敌,可千万要把讯息确认清楚。”
“长公子放心。”杨阜躬身领命:“我一定会转告斥候们,让负责探查王庭的人给消息再摸的通透一些。”
“别忘记,把他们的任务从新分派一下。”杨阜将要告退,曹恒又吩咐道:“不同的人探查不同的地方,任何地方都不要让同一个人前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消息把握的更加精准。”
“长公子的意思我都明白。”杨阜说道:“我先告退,晚些时候再来向长公子复命。”
杨阜离去,曹恒招呼门外的卫士进屋。
卫士进屋后,他向卫士吩咐:“去把姜伯约和陆伯言请来,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情和他俩商议。”
领了命令,卫士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得到命令的姜维和陆逊来到。
俩人刚进屋,曹恒就问:“要你们探查的内奸,现在有没有查明白?”
“回禀长公子。”姜维回道:“已经派人去探查了,那人家境殷实甚至殷实到了让人觉得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曹恒问道。
“他家原本只是当地的平常人家,最近一年以来,不知为什么,他的家境居然有了很大改善。
“会不会是把握住了父亲的政令,让他们成了一批最先富起来的人?”只是凭着家境的改善,曹恒还不能确定那个人就是内奸,又向俩人追问了一句。
陆逊回道:“我和伯约每人派出一队人前去探查,得到的结果是出奇的一致。他的家人只是守着十几亩农田,并没有从事经营货卖等应声,按道理说,不应该殷实到这种程度才是。”
微微皱起眉头,曹恒问道:“也就是说,他的家庭本来应该和附近的其他人家想差不多,可如今看起来,却是想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长公子说的已是十分明白。”姜维回道:“我俩派出去的人,得到的回报确实就是这样。”
俩人的回复,让曹恒大概明白了其中原委。
那人人显然是从某些地方获取到了不少好处。
而他获取好处的途径,很可能就是出卖了雁门关内的情报给羯人。
“元昶。”姜维问道:“要不要派人再跟着他,看他都在做些什么?”
“不用。”曹恒回道:“我已经暗中告知了火舞,要他们派人跟着。”
姜维和陆逊相互看了一眼,曹恒既然已经告知火舞跟踪那个人,此人的行踪也就不可能再有任何的隐匿。
火舞是曹铄早年驯养出来专门从事暗杀和探查情报的人机构。
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擅长潜伏的高手。
由他们跟踪某个人,远比另外派出其他人更加合适。
“请你俩来,不仅仅是为了内奸的事情。”曹恒岔开了话题:“刚才杨阜来了,我也问了他有关军令下达以后的反馈。他告诉我,雁门关内有不少军民组建起小股队伍,打算跟随大军到关外猎杀羯人。”
“小股军民跟着大军出关,我别的倒是没什么担心,就怕他们不是羯人的对手。”陆逊说道:“不要等到时候没能猎杀羯人,反倒还把许多人的性命给填到了关外。”
“伯言担心的,正是我也寻思过的。”曹恒说道:“他们跟着出关,肯定会是袭杀逃散了的羯人。那些羯人早就士气全无,厮杀的信念也早已崩溃,不可能再有反抗的信念。敢于跟着出关的小股军民,说的直白一些,都是敢于冒险和有着杀人技巧与经验的。至少他们懂得怎样猎捕野兽,否则也不敢轻易做出这样的主张。而且凡是战争,总会有人死在战场上。我们的将士战死者不知将有多少,为了得到好处而跟着出关的人,当然也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明白自己将要面临着什么,所以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无非是为了利益。获取利益,总要付出些什么,我们明白,他们当然也会明白。”
“长公子说的没错。”姜维问道:“敢问长公子,大军什么时候出征?”
“我已经让杨阜再把斥候给派出去,而且明确告诉他,我们出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一举击破羯人的王庭,让他们彻底的成为眉头的苍蝇。”曹恒说道:“我还要他务必把这个消息转告给所有斥候,让斥候们务必用心探查,尤其是羯人王庭的方位。”
“杨阜会不会发觉其中有什么说法?”姜维说道:“毕竟我和伯言先前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应该能够看出一些什么才是。”
“他当然能听出其中有些过节。”曹恒说道:“他也应该知道,我能把这些话和他说,目的就是让他一字不落的转告给斥候。”
“万一他没有这么做……”陆逊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曹恒对陆逊和姜维说道:“杨阜看出我在其中埋下了隐线,他要是完全纯粹,就会毫不犹豫的把我说的话转告给那些斥候。然而他要是没有那么做,我就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和羯人之间也暗中有了联络。”
曹恒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望着外面,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我当然不希望这种猜测成为现实。可大战将要来临,是我们被羯人给灭掉,还是我们最终灭掉羯人可就在这次羯人能不能得到真实的讯息。”
“长公子这么做,我总觉得有些冒险。”姜维回道:“也怪我和伯言,先前说话没有想好,以至于如今陷入这种窘境。”
“你俩说话确实没有想的太周全。”曹恒转过身,面朝他俩微微一笑:“有些时候,在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是不能妄下判断的。很多人看似不可能存在的问题,往往到最后会让我们大失所望。我确实是相信杨阜,然而在大军将要出关的要紧时候,即便再怎样相信,我也会想要把事情弄的更明白清楚。以后到了别处,以后到了别处,再有类似的事情,你们可不要再凭着主观赏的判断做出过于冒失的决定。”
“长公子教训的是。”姜维和陆逊齐声应道:“我俩记下了。”
“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俩先去吧。”曹恒摆了摆手:“有些事情还不是特别明朗,需要你俩用心去看,用心去想。父亲要你俩跟着我,为的就是能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一层面,对我有所帮助。”
“长公子放心,我俩必定竭尽所能。”姜维和陆逊先是应了,随后告退离去。
等到俩人离开,曹恒再次面朝窗外。
天气越来越凉了,窗外已经显现出了一些萧条。
再过一些日子,冬天就要来临,恰恰是最不适宜出征的时候。
选择这种时候,出征,曹恒很清楚他是在冒险。
一旦落下大雪,将士们将会被困在关外寸步难行。
可曹恒同时也明白,这个时候出征,恰恰是最好的时机。
大雪落下,他们确实是寸步难行,羯人同样也不会好过。
雪会把羯人困死在他们的部族,而曹恒率领的将士们,则是无端的被增加了行军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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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恒下达了《屠羯令》。
就在屠羯令下达后没有多久,远在洛阳的曹铄已经是得到了消息。
而且他面前摆着的,恰是一张被揭下来的军令文书。
“他是把这道军令张贴在了雁门关各处街口?”曹铄向报讯的火舞问了一句。
火舞回道:“回禀主公,长公子确实是让人把这道军令张贴在了雁门关各处紧要的地方,凡是来往雁门关的人,都看到了军令。”
“他这次动作还真是做的不小。”曹铄微微一笑,先示意火舞退下,随后对在坐的众人说道:“有了这道军令,我们和羯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不死不休。”
曹铄此时是坐在洛阳皇宫的大殿上,环坐在大殿上的,正是曹铄手下的幕僚和将军们。
他正在召开廷议,居然收到了从雁门关送来的这条消息。
消息对坐在大殿上的众人,无疑是个极大的震撼。
没人能想到,曹恒居然会在到了雁门关以后下达一条这样的军令。
要知道,这条军令,无疑是一条对羯人的屠杀令。
好在军令的末尾,严禁出现以其他种族假冒羯人的律条。
最重要的是,曹恒也没忘记那些已经来到中原,嫁给了中原人,正在被融合着的羯族女人!
“其实我们与羯人之间的关系,早就是不死不休。”庞统对曹铄说道:“长公子这道军令,我觉得并没有任何不妥。如果非找出什么不妥,那就是下达的太晚。倘若能早一些下达,羯人也不至于屡次进犯中原,给雁门关附近的军民带去那么多的困扰。”
“你们认为怎样?”曹恒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我和士元看法没什么差别。”吕布也跟着说了一句:“倘若长公子早些下达这条军令,雁门关军民为了得到更多好处,说不准已经有人出关,暗中猎杀羯人。羯人受到袭扰,只顾着搜寻猎杀他们的人,哪还会有心思去雁门关捣乱?要是主公允许,我愿意前往雁门关,助长公子一臂之力。”
“你们谁都不用去。”曹恒回道:“我已经给他分派了几位小将军。倘若带着姜伯约等人,还是不能击破羯人,我只能说他是不适合带兵。以后还要不要他出征可就得好好斟酌了。”
“我听说长公子如今在雁门关很得军心民心。”徐庶捋着胡须对曹铄说道:“雁门关一带有长公子坐镇,羯人应该也支撑不了太久。只是如今天气渐渐寒冷,长公子选择这个时候出征,怕是会有很多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自从投效曹铄,一直都没怎么献过计策的诸葛亮说道:“冬天来临,虽然我军前进有着很多困难险阻,羯人面对的局势难道会比我们更好一些?我不仅没觉得长公子选择这个时候出关有什么不妥,反倒认为他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只是主公是不是应该考虑,多给长公子分拨一些粮草和御寒的衣物?毕竟大魏将士对于羯人来说都是生活在南方,南方人抵御寒冷确实不如常年生活在关外的羯人。”
诸葛亮的提议让曹铄不由的点了点头。
他对司马懿说道:“仲达,给他调拨军粮和御寒衣物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置。尤其是御寒的衣物,一定要记得发放那些厚实足以抵御寒风的。将士们出征在外,而且又是选择在寒冬出关讨伐羯人,万一有个疏漏,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非战斗减员。”
司马懿还没回应,曹铄就接着说道:“行军打仗,往往给大军带来致命一击的并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我们根本没有考虑到的一些境况。非战斗减员一旦出现,将士的死伤将是战斗无法比拟的。”
“主公放心,我这就去敦促府库准备调拨军粮和衣物。”司马懿回道:“必定会在长公子领兵出关之前,把所有军粮和衣物全都送到他的军中。”
军中所需的粮草和军械衣物,如今都是归司马懿分派。
他答应尽快把粮草和衣服送出,曹铄却还是叮嘱了一句:“不要等到他出关之前,你现在可以先退出廷议去做准备,明天一早之前,我要知道粮草和军械、衣物已经送出洛阳。”
“我这就去。”司马懿起身领命。
他离开以后,曹铄又看向了陈宫:“公台,要我筹措的东西,最近有没有筹措齐全?”
“回禀主公,多半已经筹措齐全。”陈宫回道:“主公要的棉花也已从身毒等地运到中原。种子已经下了,明年应该可以大获丰收。”
“棉花要比丝麻更加廉价,造出来的衣物也更加柔软保暖。”曹铄说道:“以后丝麻可以适当减少,改为增加棉花的种植和普及。一年不行,我们就用两年三年,但绝对不能超过三年,一定要让整个中原的人,都接受棉花制衣。”
“主公放心,这件事我会加紧去办。”陈宫回道:“还有一些主公提起的必须物资,凌云阁的商船也都从周边各地调拨了过来。很多中原原先没有的产物,如今都已投入耕种。”
“中原没有的东西很多。”曹铄叮嘱道:“还有先前曹恒离开之后,我曾吩咐过的,要选择优良的家禽用以成批养殖,在各地办起养殖基地,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把鸡蛋、鸭蛋这些蛋类的价格减到最低。也要让家禽成为百姓餐桌上最常见的食物之一。军民体质决定着在战场上我们是出于优势还是只能处于劣势。而饮食又是决定着体质的重要因素。今天我要宣布一个重要的政令,以往耕牛是严禁屠宰,可我今天却要告诉你们,牛可以分为几种。奶牛用来挤奶,耕牛用来耕种,另外还要养殖专门用来屠宰的肉牛。”
曹铄下达这道政令,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由于以往物资匮乏,耕牛往往都是由官府保护着的,民间严禁屠宰,只有一些士族贵胄才能在获得准许的情况下,屠宰耕牛作为餐桌上的美食。
如今曹铄却要放开屠宰耕牛的禁令,民间会不会因此而出现耕牛大批被屠杀,也是很难说的事情。
“主公。”陈宫说道:“耕牛如今虽然不少,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可要是把牛当成肉食的牲畜……”
“耕牛仍然是要保护。”曹铄说道:“我说的可以屠宰的是肉牛。北方异族为什么体质比我们中原人好的多?他们从小就吃牛羊肉,他们的牛不是用来耕种,就是用来屠宰了当成食物的。我要的是圈出土地,把牛羊圈养起来。虽然圈养的牛羊不会像异族放牧的那样肉质鲜美,至少中原百姓以后也不会缺少肉食,也可以提升体质,让每个人都更加健壮。”
“敢问主公,怎么个圈养的法子?”陈宫问道。
“当然是划出土地,用围栏给围住。”曹铄说道:“在围栏内种植牛羊爱吃的草,围栏不用造的太高,只要能让牛羊无法跳出来也就够了。”
曹铄这么一说,陈宫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公的意思是要在中原像异族放牧牛羊一样,划出地域用来养殖牛羊。可我听说异族放牧牛羊,根本不会处理粪便,只是等到牛羊快要把这片地方的草给吃到干净,就迁移离开。等到第二年他们再去的时候,那里又会长出许多嫩草,而粪便也已经融入到了泥土。”
“异族有异族的法子,我们当然要用我们的方式。”曹铄说道:“牛羊粪便对于异族来说很容易处理,他们只要不加理会,就可以在风吹雨淋之后成为泥土的一部分。可我们既然是要选择圈养,就不能用那种法子,粪便一定要处理。”
“圈养牛羊,粪便肯定不少,敢问主公怎么处理?”陈宫说道:“每天都有那么多,要是堆积起来,必定是堆积成山……”
“养牛羊的地方,附近要有水渠,而这些水渠则通往周边的农田。”曹铄说道:“所有的粪便都填充到水渠源头,通过水流把它们带到田地里去,农田不用再施肥,又处理了牛羊粪便,难道还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陈宫点头,在坐众人也都觉得十分合理。
出生士族的幕僚和将军们,当然不懂耕种稼穑。
可曹铄手下的幕僚和将军们,也不是完全不懂得这些。
诸葛亮当年没有出山前,就曾在南阳躬耕山林。
不过他那时候耕种的,只是几亩薄田。
与其说凭着那几亩田养家,还不如说他是在用几亩薄田找些耕种的意境,让世人都以为他真的心静如水,根本无心仕途。
目光落在诸葛亮的脸上,曹铄问道:“孔明,你觉着我的法子有没有效果?”
“肯定是有效果。”诸葛亮回道:“当年我曾耕种过土地,也知道粪便放进田地,需要风吹雨淋才可以融入到泥土。如果主公想要把它们通过水渠散到田地,一边灌溉,一边为作物施肥,我觉得至少还得建个化粪池。”
曹铄点头:“还是孔明了解稼穑,通过化粪池把牛羊粪便都给化开,然后在通过水渠送往农田。时日长远,农田的土壤必定十分肥沃,庄稼也可以长的很好。我正是要通过这样的法子,改造各地农田,还望公台尽早把政令传播下去,在各地兴建。”
“在各地兴建之前,是不是还要先建出一块田地,以此作为例子,然后推行到各地?”陈宫说道:“主公的法子听着确实是很好,可我们没有实际操演过,也就不可能知道究竟效果怎样。只有法子推行起来,有人得到了好处,我才好在各地推进。”
“公台说的也是没错。”曹铄点头:“既然你提起了,那我就亲自操持建造第一片牧场和农田通联的田地。”
“有主公亲自监督操办,我也没什么需要说的了。”陈宫回道:“我这就安排下去,让人选择一片田地,用来建造新式的农田和牧场。”
曹铄点了点头,随后向众人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郭嘉站了起来:“主公先前说过,要去长安看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成行?”
“长安还没有修造完成,也不急于一天两天。”曹铄回道:“称帝这种事情,总得找个最适宜的时机,也得有个固定的都城。我们先把农田稼穑给解决的明白了,然后再去处置长安的事情不迟。”
曹铄没有立刻前往长安的意思,郭嘉也就不好多提。
“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环顾众人,曹铄又问了一句。
众人没有吭声,曹铄说道:“既然没事,那就先散了。公台留下,我俩还得商议一下该怎样去建造新式农田,提升作物产量。”
陈宫先领命应了,其他人则纷纷站起来,向曹铄告了个退,离开大殿。
等到众人离开以后,曹铄招呼了一声陈宫,要他陪着自己走出大殿。
出大殿以后,他向陈宫问道:“公台认为我先前说的那些有几分可行?”
“回禀主公。”陈宫回道:“我觉着是十分可行,然而耕种田地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主公说的法子我们有必要尝试,却不便于立刻在整个大魏推行。无论什么政令,只有百姓真的得到了好处,他们才会全心全意的去办。尤其重要的还不是百姓信与不信,而是各地官府。他们在推行政令的时候会不会全部执行,或者是执行的到不到位,都决定着最终的效果。倘若我们尝试了可行,而且还能让百姓得到更多的好处,地方官府要是推行不利,就快要名正言顺的处置他们。”
“果然还是公台想的周到。”曹铄点了点头:“就依着公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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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当年被董卓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人口也被大批迁往长安。
长安离洛阳虽然不是很远,可董卓的手下沿途压榨欺凌百姓,再加上匈奴、羯人等等那时也趁机来到中原,以扶助汉室为名四处袭扰,百姓死伤众多。
人口锐减,洛阳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从洛阳迁移到长安的人们还没消停几年,董卓被杀,随后李傕、郭汜反叛,战乱再次濒临长安。
几经折腾,中原一带人口十去其九,洛阳、长安等地周边,有着许多鬼村。
所谓的鬼村,就是曾经有人居住,到后来村子里的人全都被迁移离开或者是由于其他原因而导致村子空无一人。
虽然曹铄这么些年采取各种政策鼓励生养,极力扩充人口。
可人口锐减的速度很快,增长起来却相对比较缓慢,以至于到如今,洛阳城外还到处可无人居住的村子。
决定要在洛阳兴建新型农田,曹铄也不耽搁,吩咐陈宫尽快划分土地,迁移一批人口到那里去。
要被迁移到新型村子的百姓,都得到了官府特意给予的批文。
如果他们的收获没有超出以往,官府将会给予同等价值的补偿。
除此之外,补偿的数额还会多提升一半,以弥补来到新型村庄的损失。
耕种田地的百姓能得到这些补偿,分派到牧场的百姓,补偿将会更多。
他们的牛羊不用购置,全都是官府提供幼崽,只是与官府签订了提供幼崽的协议。
倘若养殖没有成功,所有损失都由官府来承担。
要是圈养牛羊和家禽成功,他们只要在第二年给予官府两倍的幼崽就算是偿清了债务。
至于将来缴纳多少税赋,则在以后根据具体的利益核算。
官府给出了诚意,百姓当然不好毫无表示,凡是被选中的,也都纷纷表示,愿意前往新型村庄从事农耕。
百姓所以愿意这么做,无非是大魏朝廷从没做过让他们失望的事情。
一诺千金是曹铄一直以来对各地官府的要求。
他要求各地官府,凡是下达政令,一定要仔细斟酌,确定是长久之计再传达给百姓。
倘若不是长久之计,或者是三五年之内就会做出改变的,各地官府在下达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曹铄绝对不会给他们擦屁股。
也曾有人与曹铄说过,人口太多,会造成死人与活人争夺耕地、住宅用地,或者是造成粮食不够分派,早晚出现饥荒。
曹铄当时就言辞斥责,大骂说出这种话的人是脑子被屎给灌满了。
他认为死人根本不可能争夺活人的耕地,泱泱华夏数千年沧桑,已不知死了多少人。
要是死人能与活人争夺耕地、住宅,将是遍地都是坟墓,根本没有活人的容身之处。
中原人的习性是扫墓只有三代,三代人以后,更加古老的坟墓将渐渐被后人遗忘,最终在风吹雨淋中成为一片平地,恢复土地原有的样子。
所谓死人和活人争地,不仅是杞人忧天甚至还是屁话连篇。
争夺粮食、资源更是无中生有。
粮食年年有,只要扩大生产规模,改善粮食品种,这些都能够改变。
唯一难以解决的就是资源,然而从两千年后过来的曹铄很清楚,资源分为不可再生和可再生。
只要适度开发不可再生,加速可再生资源利用的研究,也是早晚能够解决的问题。
人口,本来就是要控制在一个适度的范围。
自然有自然的选择,而不是人类自己去增加或者减少人口的数量。
过多的人口,必定会在自然选择中被淘汰掉一批。倘若人口太少,自然选择也会促进增长。
曹铄如今采取的政策,只是在人口过少的阶段加以推动发展,到了一定时期,他将会取消这些本就不该出现的政策,把人口的增长速度交还给自然来抉择。
如今曹铄所做的政令决策,无非是为了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再也不用因为吃穿用度而发愁。
人只有在吃穿不愁的时候,才会生成新的渴望,
心中有了渴望,就会想要去改变,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创造。
曹铄其实很明白,他需要做的并不凭着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来改变整个天下。
天下只需要一个引子。
一旦这个引子被人们所接受,它就会打开人们的世界的认知。
人的生活进入新的层面以后,往前发展的速度将会快上许多。
曹铄曾经生活的时代就是那样。
科技在以往的数千年里始终都是发展缓慢,直到有一天蒸汽大工业出现,从而引发了后来的电子工业和信息产业革命。
直到曹铄曾经生活的时代,科技已经达到了一年一更新、五年一换代。
有着这些认知,曹铄很清楚,他一旦打开了局面,科技研究就会被这个时代的人们所接管。
就像如今的蓬莱,他根本不用再做出任何指示,只是给工匠们一个大的方向,工匠们就懂得该怎样去研制新型兵器。
虽然研制的进度缓慢了一些,始终没有造出曹铄真正满意的热兵器,可匠作坊的工匠在研发上耗费的心思却是让曹铄说不出什么不妥。
依照如今的研发速度,再有几十年,应该可以造出让他基本上可以满意的热兵器。
既然蓬莱那边可以暂时放手,关乎民生的事情曹铄就要先把持一些,等到引上了正途,他也就可以像是蓬莱那边一样,多半时候放手,只是在必要的情况下稍做指点。
受受命负责建造新型复合型农田,陈宫在洛阳城外规划了一片天地,令人前去建造了村落。
村落建造不过耗费了十多天,之后村民陆续搬迁,原本没人居住和开荒的地方,很快就有了一座住满村民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