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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后钱所部朝着东武而来,第二日一早探得消息的张飞立即升帐,对接下来的作战进行部署。说是升帐,其实就是在东武城的县令府议事厅里,县是小县,议事厅也不算大,本来一人一张跪垫换成了两人坐的木枰。
大小将领三十余员满满当当坐满了议事厅,虽然不少人在低声交流,但议论声几乎听不到,毕竟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用打听,所以更多的还是表情严肃的盘算着接下来的作战事宜,或是目光里充满了期待,等着待会儿能够被张将军当众点将。
张萍与宗寇分别在左右首位落座,如果比资历的话,二人并不算最高的,最少比起随张飞一同投军的燕将十八骑那可差了太远,而且就职位来说,也都不过是偏将裨将,按照徐州的规矩,其实是分不出高低的,可要按张飞的规矩,那就简单了,虽然燕将十八骑是张飞的心腹,但下首这两人却是他最为依赖的左膀右臂,很多事情,他需要和二人相商,所以此时的二人也是唯一使用跪垫的将领,没有去和其他将领合用木枰,就这一点就看得出二人在张飞帐下的地位。
当然这还不说张萍和宗寇本就出刘澜的近卫营,从刘澜身边来的人,还都当过亲兵与副统领,这就如同是皇差,当然最关键的是二人也没有眼高于顶那个劲,平易近人不说,有时候还在张飞动怒时保全几人,所以也很少有人和他二人去争这个宠。
“各位将军都来了。”随着一道在熟悉不过的大笑声过后,传来了张飞的声音,从侧门进入议事厅的一刻,众人一同起身施礼。张飞还带着几许酒气,看样子像是刚睡醒不就,晕晕乎乎坐下之后示意大家免礼落座道:“刚才斥候来报,后钱部朝东武而来,预计三天之后抵达。”
昨天饮酒之时,张萍可是亲耳从张飞口中听到了他的一些判断,尤其是对敌军抵达的时间更是直言最快会在三天之后抵达,而现在看样子后钱匪军要比张将军预料的晚到一天,这会给他们更多的准备时间,当然更多的还是对于张飞饮酒的一次改观。
看样子准许张飞饮酒,也许正是主公知道他不会耽误事,不然的话,一般人还真不会像主公这样有这个胆量,不然一旦张将军出现偏差,那可真的要出大事故了。
张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收回心思,再看张飞,他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一直盯着众将。这样升帐对张飞已经不陌生,但还有诸多不足,或者说他正在通过自己的记忆去模仿以前刘澜在升帐时的表现。
说实话对张飞来说,升帐议事与作战比较的话,显然前者更为困难,最简单的道理,战场作战只要直接领兵厮杀就行,可升帐的时候,你需要开口说话,需要对作战进行布置,更要在战前进行动员。
如果是斗嘴说些玩笑话,那保准没几个人能比张飞更能说,可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下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可就远没那么容易了,好在他有现成的样板可以模仿,也许最初照猫画虎,但到了今天,那也是有模有样了。
在一早准备好的地图之上,张飞进行了一番部署,其实这些部署在抵达东武县时就已经把各自的职责都划分好了,可毕竟还有几天的时间,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谁会打头阵,对付这样的一支匪军,到了后备那就等于再没有任何机会。
大家都翘首以盼,都等着把握最后的机会,能够亲自击退敌军。
这时候没人再说话了,连喘息的声音都没有,都在等待着张飞下达最后的命令,张飞一直观察着众将的表现,许久之后,带着酒气,说:“这件事情,我还是交给宗将军来负责,具体如何部署,你给众将说说吧。”
这样的情况不陌生,在张飞帐前,很多时候宗寇更像是作战的制定者,当然他永远也不可能取代主心骨。宗寇站起身,不管是以前跟随刘澜的时候还是跟随张飞的时候,他都参与过刘澜的升帐议事,但受限于环境,这里不会有沙盘,也不会有几仗长的巨幅地图,所以这几天他做的一件事,就是查探周围地形,绘制东武的巨幅地图,但毕竟时间有限,虽然此刻地图只完成了一半,但在宗寇的要求下,大致的部署环境还是描绘的十分清晰。
而此刻当他拿出地图的一刻,才能够清楚的把他的部署准确的传递下去,这次在兵力的部署上,他们有一万人,并不多,毕竟是进入青州,不可能把部队都带过来,但一万人对付后钱匪兵也足够了。
最初这一仗本来是打算直接短兵相接和他们正面对决的,可最后这个决定被宗寇推翻了,要设下埋伏,打匪兵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胜算会更大,但是对于张飞来说,这样的作战方式确实有些不让他满意,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正规军,对付匪兵还用这样的小算计,那也太调士气了。
但最后还是在宗寇以稳为主的建议下,张飞被迫妥协,毕竟他们这也是在陌生之地进行战斗,就算是正规军作战可对地形并不是太过熟悉,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很可能无法进行补救,所以只能用这样求稳的办法来保证首先这一仗可以大获全胜。
而宗寇对于此次作战计划的十分明确,两军埋伏在官路两旁,张飞亲自带兵部下方阵阻截前路,到时候只要匪兵进入埋伏圈,那么必败无疑。
至于诸将担心的会不会预留后备的考虑,根本就没有,宗寇把所有部队都派上了场,这一仗就是要一战胜之。
各个将领的埋伏地点在地图之上已经分配的十分清晰了,在会议结束之后,他们被要求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自己的埋伏点去查探,虽然这些地点这几天宗寇都走了一遍,可以确保安全,但毕竟具体如何隐藏才合适,这些还需要这些将领实地查看,所以他们在离开县令府之后,纷纷前往埋伏点,对于周围的情况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因为已经是秋季,官道两旁想要埋伏,失去了密林的掩护,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只能另想一些办法来隐藏踪迹,而宗寇则会同张飞正面阻截后钱,所以他一早就准备好了鹿角等障碍物,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箭矢,如果可以的话,甚至他还想能够临时建造一些床弩,新式床弩并没有带过来,可找些工匠,做一些老式床弩,杀伤力也一定很大。
而对于他所处的正面防御,宗寇有着十足的信心,虽然没有设计几道防线,但他们想要突破,绝无可能,就算后钱有三头六臂也休想。
从宗寇的部署来看,他对这一次有着十足的把握,其实在诸将眼中,不过就是一帮匪兵,还真不在话下,这些人之中,有多少人讨伐过黄巾,又有多少人参加过与白波贼的战斗,所以对于匪兵的那点战斗力心中都有数,就算他们与这些匪兵不一样,可也强不了多少。
坦率的讲,没人会考虑后勤部队他们构成什么威胁,可越是这个时候,宗寇越清楚越是带有这样的情绪,就越需要冷静,骄兵必败,后钱能在东莱有今天的情况,绝不可能是易于之辈,小心驶得万年船,绝不能因为大意而导致功败垂成。
其实,在宗寇看来,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他一直不明白的一点,就是在现今的情况之下,为什么不拉拢后钱,把他变成自己人,如果有了他,那对付冀州军不是如虎添翼吗?
可这样的考虑,刘澜也不是没有过,最初刘澜认为后钱很快就会在牟平被消灭,所以他不会去想这样的事情,但随着后钱一直南下甚至想要引冀州军到徐州,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刘澜再想拉拢他,其实也没有了可能。
而且有过诏安后钱的经历,刘澜对此人有了一些了解,此人虽然目不识丁,但野心颇大,虽然这和传统意义上的匪寇一样,都有着称王称霸的梦,但是他却又有着一些不同,那就是他只是想在东莱做一个土皇帝。
至于之后会不会野心膨胀也去争夺天下那是后话,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能降而再判,就说明刘澜给他的这些官职是不可能留下他的心的,而他被诏安,也完全是因为穷途末路下的无奈选择,这与那些东胡、西羌、南蛮、东夷的情况十分相似,大兵到则降,大兵走则叛。
对于他刘澜还可能与他进行联盟吗,一旦他提出承认他东莱王的要求,刘澜是答应不答应?
他要是个县令郡守,答应也就答应了,到时候反悔就是了,可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有些承诺不可能轻易答应,传出去名声不好,到了他这个地位,其实爱惜羽毛比什么都重要,这可不仅仅是民间对他评价如何那么简单,更在于人才的投靠。
其实这个时代,名望比什么都重要,刘澜对此太清楚了,当年他当县令、郡守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就算现在名震天下了又是一个什么情况?
当年他就算有一些野心,可都不敢说出来,还得藏着掖着,而现在刘澜有了这个资格,他的野心和他的战略目标,对帐下直言不讳,这就是最大的不同,当然推翻汉室这些话可还不能说,也不敢乱讲,不然那就是自己找死。
诸将都相继离开了,酒虽然醒了,但还头疼的张飞也不愿多留,还得回去好好休息,宗寇虽然还想与他进行交流,但直接被他拒绝了,有什么话明天说。
其实该说的早就商量好了,对于宗寇张飞又放心,甩手掌柜自然要挡起来,对此宗寇也没有任何办法,谁让他的主将是张飞这样的人呢,但他也清楚,也在九江之战时见识过张飞的厉害,清楚这更多还是因为后钱匪军不值一提,不然的话以张飞对此战的渴望,早就自己规划和部署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便过去了三天,斥候偃旗息鼓也不敢在进行侦查了,而部队则在昨天夜里进入到各自的伏击点进行埋伏,现在就要耐心等待敌军抵达,到时候一万人马同时杀出,那浩大的气势,只怕直接就把匪兵吓傻了。
他们的部署很隐蔽,就算敌军派出斥候侦查,也只会查探到张飞那不过两千来人的正面部队,而他们则穿着郡国兵的衣衫,完全就是包围家园的样子,这样的消息后枋早就得知,对他们这样的情况,这一路而来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不过更多的都是望风而逃,就算有抵抗也是守城,在城楼之上进行抵抗,似东武县这些郡国兵的情况还真的少见,不过也不愿在乎,几千人,那还不是分分钟就消灭?
虽然他带来的主队也就两千人,可省下这八千人就算毫无战斗力,可人海战术一拥而上,东武的郡国兵还不是个死吗?
他想着回头对兵将说道:“兄弟们,东武县的县令和郡国兵既然这么不识相,那我们就给他们一点厉害,杀光他们,劫掠东武!在东武抢到的一切不管是财务还是女人,统统都归私人所有!”
“后枋将军万岁!”
上万名匪兵振臂高呼,对他们来说,这一路虽然也抢了些郡县,不过都是那些对他们进行了抵抗的郡县,凡是开城投降的,都是秋毫无犯,可抵抗的县城,那可就惨了,不仅大肆抢夺,更是杀人无数,血流成河。
可正因为尝过了甜头,他们这一路过来,都盼着这些郡县们进行抵御,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劫掠的借口,而东武县则给了他们劫掠的机会。
看着士兵们如此高昂的士气,后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从他们的呐喊声中,他确信,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们的步伐,在金钱与美女的诱惑之下,东武的郡国兵们很快就将变成一具具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