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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和张颌率军抵达了阳羡,但伊澹的如意算盘却落空了,他所谓的‘坚壁清野’对秣陵军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如此一来,他就必须要考虑后路了,毕竟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能守住城,坚壁清野也不过就是为了夺拖延那么几日,现在好了,计划落空,他就必须得为后路考虑,倒不是说他要跑,毕竟许贡拿他的家人危险着他,可他却能让副将伊然离去。
伊然和他,是叔伯兄弟,两人兄弟之情深厚,打小就是玩伴,后来更一同在吴郡出仕,便是二人的姓名,都是父辈引用前汉大儒杨雄‘海内澹然’的名句。
所以当伊澹被严令死守阳羡,并被许贡以家人要挟时,他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兄弟伊然留下做了副将,许贡心狠手辣,他不敢保证自己战死阳羡之后,家族是否能够得以保全,所以他把伊然留下来,也算是为伊家留后,别看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把伊然留下来,说白了一早就打算在与秣陵军交锋之初让他离开。
而且现在整个阳羡,他大权在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留下伊然是一早就计划好的,至于那些老弱病残的吴县军,他没有想过,毕竟他们被留下来,说直白点,许贡就是让他们去死的,所以他不会网开一面,毕竟除了自己的兄弟,他连自己的生死都没想过,更何况是这些吴县军,他们就算不在战场被杀,也会在城破之后被处斩,秣陵军绝不会手软,上一次的阳羡之战,太惨烈了,他们死了一万人,可秣陵军,同样死了快三千,这样的冤仇,太史慈怎么可能轻饶了他们?
更何况,就算能够绕过他们,可他呢,他的家人还在许贡手上,他没有选择,只能期望他死之后,许贡能够说话算话,如果他没有实现承诺,最少还有兄弟活在这世上,他伊家的根,也就算还在。
当伊澹把他的决定下达给兄弟的一刻,依然热泪不止,两人是兄弟,虽然是叔伯兄弟,可与亲兄弟没区别,伊澹对他比亲兄弟都亲,然而越是这样,反而越会让伊然感受压力,甚至因此而留下了一块心病,兄长的呵护,让他看起来一无是处,甚至在父辈看来,他连兄长万分之一都不如,如果不是兄长的庇护,他在吴县府衙之内,连立足之地都没有,这样的压力,尤其是在两任郡守全都重用兄长的前提之下被无限放大,他对大哥,心中除了嫉妒就是不服,可面对着深受郡守重视的大哥,被家族视为骄傲的伊澹,他毫无办法,而当他得知大哥在郡守留他守阳羡时主动把他留下当劳什子的狗屁副将之后,就更愤愤难平了,难道就连送死,他都要让自己以他的下手去死吗?
这些误会,让他恨透了伊澹,可时直到此时此刻,在这么一间独辟出的寂静花厅之内,当大哥对他一番促膝长谈之后,他发现,这么多年来,其实都是他自己在刻意将大哥描绘成心目中那个被他厌恶的形象,并将他描绘的栩栩如生。
对这一切,他脑海里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一个词,疑邻窃斧,对他这也的小吏来说,想一些太深的词是想不到了,但这些,其实现在已经变得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年他对大哥的误会。
这也的误会让他羞愧到无地自容,他拒绝了大哥的好意,要求自己留下来守城,让大哥伊澹离去,可对他的提议,虽然伊澹是有些心动的,可是他明白他不能这么干,他把自己不能离开的原因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城池是守不住了,可是如果让许贡知道他逃走了,那他们伊家,可能就要遭受灭顶之灾,可他离开,而他战死的意义却又不同,虽然他不敢保证许贡不会下杀手,但他最少可以确信,如果他们两兄弟非要死一个才能保全家族的话,那他的死,才是保全家族的关键。
最后伊然被他彻底说服,不管许贡是否说话算话,你,伊然首先要想尽办法保住自己,让自己活下去,可以说,此刻大哥的话,是他这辈子听的最认真的一回,虽然后悔当初的行为,但此刻他只能下定决心,与大哥道别,含泪离开了阳羡城。
他清楚,这一别,将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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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余汗县内,一场惨烈的战斗正在上演着,此刻面对率领着寿春军杀来的纪毣,岑宁不甘示弱,大刀向前舞动,对他们的敌人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
攻势如潮,两军在一霎那便攻向了对方。
双方在战场之上都没有体现出自己的优势,两军的冲锋反而一致处于胶着态势,反而是傲立战场之上的两员将领,如同神兵天将一般,持着各自的兵刃,在战场之上大杀四方。
两人的勇猛表现,都吸引到了对方的注意,然而杂乱的战场,根本就没有给两人以对决的可能,当其中一人甚至是两人想要向对方杀来时,他们很快就被杂乱的战场交锋的士兵所冲散,两人都没有任何办法,更像是随波逐流,只能在与敌将交锋之前,尽可能的多杀几名敌军,因为交战的经验一早告诉他们,只有如此,才有可能让二人最后碰面。
这一回的冲锋,双方都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喘息的时机,或者说,秣陵军不会再给敌军任何机会,一举要击败敌军。
而此时在战场的远方,一直观察打探着战场态势的纪灵,却始终保持着耐心,隐忍着,没有第一时间出击,他在考量着出击之后的胜算,虽然只有不过几千米的距离,但只要出击,他能够在既短暂的时间扭转态势,但是现在还不能,因为他还不能确定秣陵军的兵力又多少,不应该说,在一个时辰之前,他还无法判定,但是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对面阻击的敌军,只有五千人,不然的话,这样惨烈的交锋,以张飞的性格,是不可能不增兵甚至是亲率大军支援而来的。
所以现在他的按兵不动,依然不是在观察敌军的兵力,而是在等一个时机,可以一战定乾坤的时机。
但他越拖到最后,在交战场上的纪毣就有这覆没的可能。
他这是在赌,更确切的说他是对纪毣有这充分的信任,因为这一仗,打出了他们寿春军的韧性,这样的战斗,已经是他近几年所没有见过的了,这一切完全都是纪毣个人的原因,看着他在战场上的英姿,他由衷的称赞了自己这位小族弟一声好样的。
然而,这样的称赞更像是风凉话,因为战场之上的战斗,是真真切切的血战。
每时每刻都有人阵亡,无时无刻都响起的震天声,让人毛骨悚然,而如同血人的纪毣,更是如此,他的吼声,如同恶灵一般瘆人:就算无法正面冲破秣陵军,也要啃掉他们一块皮,一口肉!
让他们感受到恐怖,让他们以后与寿春军交锋时,就会想到今日的修罗场,这是曾经秣陵军留给寿春军的恐怖梦魇,而今日,他要让故事反转,要让秣陵军彻骨恐惧。
纪毣做到了,做到了黄巾军,曾经董卓的西凉军、袁绍冀州军甚至是曹操的青州军所没有做到的,从这一点来说,他表现的比当世第一猛将吕布都要好,也许你会说他遇到的并不是摄山营并不是龙骑军、近卫军,然而他们和张飞率领的部队,姑且称之为秣陵军的士卒其实并没有两样。
他们能与秣陵军杀成这样,和摄山营也能,因为这是冷兵器为王的时代,战场上的优势,其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大,所谓的兵精甲利,真正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想要以少胜多,几万战胜几十万,完全有可能。
曹操在官渡三万败十万,周瑜在赤壁同样能够复刻曹操的辉煌,这一句说明了一切,但兵精甲利却又有着巨大的作用,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刘澜无一败绩便因为他采用着精兵路线,这是他的强项,再加上超强的战斗意志,他的部队,才能做到无往不利。
可是现在,在激烈的战场之上,一切都被反转,岑宁发现,秣陵军一次次被敌军击退,敌军的顽强了,曾几何时只属于秣陵军,然而现在,最少是此刻却不同了,照这样再战下去,别说半个时辰之内解决战斗了,就算是熬到天亮能结束战斗都是奢望。
他必须要另寻他法,更要想办法改变现状。
可是对于这样一支部队,又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他不尽担心起来,或者说是庆幸起来纪灵始终没有出现,如果纪灵的部队都是他们所遇到的这个战斗力,他可不相信,能将他们拖在余汗三日。
不算现在还剩下的五百寿春军,纪灵那边最少还有着足足两万多人,想想每一个都是眼前的敌兵,那将是何种的苦战?
他们能拖三日?
就算能,也会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
而现在,他们以及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继续拖下去,如他所想那般,拖到天亮之后,还不知道他率领的这五千人能有几人活下来,他现在必须要出一个办法来,确切的说是要想出一个破敌之策来。
可这个破敌之策,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像出来,不然的话,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可能,这些年来,刘澜用兵,因为自身实力与他自己的原因,尤喜欢出奇,这就让他的帐下都养成了一个条件反射,没到对敌,都想着出奇制胜。
可这样的出奇,往往演变到后来就变了型,成了讨巧之法。
要知道,这几年来,刘澜其实一直在改变,倒不是不在用奇谋,而是用正出奇的相辅相成,这才是用兵之道,毕竟年代不同了,敌人也不同了,而他的情况也不同了,他的敌人,再也不是塞北胡人,跟不上衣衫褴褛,操着苍天已死不顾生死冲杀的黄巾军了。
这一点,从讨伐黄巾时刘澜就已经有了深刻的感悟,当他遇到徐荣第一次品尝失败滋味时就明白,从那时起,这个天下的战场交锋不同了,他们所遇到的敌人,再也不是不通兵法的老粗了,每一个人都深谙用兵之道,一味用奇,只会让他灰头土脸,溃不成军。
只有奇正结合,如同在荥阳遇到的徐荣那样,才是正道,这一切在冀州之战时他体会的最为深刻,袁绍将奇正运用的出神入化,若非是关键时刻得到徐庶,虽然当时的徐庶真正起到的作用不大,但他冷静的分析,以及对刘澜辅之以正的用兵建议,冀州之战还真不一定是他们笑道最后,就算是这样,最后若不是时间差有误,他们也不会是胜利的哪一方。
而自此之后,刘澜用兵,更或者说是他自己开始主动交出指挥权,全力分散到了几员大将手中,关羽的正,赵云的稳,张飞的猛,在加上他和徐庶总览全局,奇正结合,才有了后来的辉煌。
可现在,当岑宁用正发现没有任何收获之后,他首先想到的自然便是用奇,更确切的说是讨巧,虽然他从战争中学习战争的领悟速度相当快,但这毕竟只是学到了一个皮毛,对他来说,他还有很多要学,这个时候,其实根本不用去考虑那么多,只要下令部队一次甚至是再一次向寿春军发起猛攻就行。
虽然现在秣陵军经过苦战已经疲惫,可要知道,在秣陵军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下,寿春军的情况更为糟糕,就算他们现在还能挡住一波进攻,可第二波,第三波呢?
只要保持现在这个力度,不消三次甚至五次冲锋,寿春军一定回溃不成军,可是岑宁没有这样做,关键时刻,他的犹豫让他错失了取胜的关键,可真因为他的犹豫,却让他诱出了一条大鱼。
当真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