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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能够看得出纪灵是真的失望了,当他的眼神与袁耀再次相会的时候,后者的目光明显有些躲闪,甚至是飘忽,显然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
“怎么?是不是连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我如果在庐江的消息一直瞒着,你想张颌到了寿春,你说我在他们攻城的时候突然杀出来,那将会是什么情况?不仅寿春之围可解,我之前大败的过也将变成功,你自己说那时候这些事情还算是事情?甚至人们会忘记一切,好似什么也未曾发生。
但现在的情况变成了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现在逃到了庐江,就算是现在想再做些什么都成了妄想,甚至有可能先把张颌自信过来,你想过那时候的后果是什么吗?要么庐江被破,张颌趁势再打下寿春,要么张颌继续攻打寿春,但却是围城打援,到时你叫我如何处置?”
纪灵见袁耀有话要说,摇了摇头,道:“不要说了,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纪灵这一次亲自为袁耀斟满了酒,而这回袁耀终于喝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各的颇为郁闷,昂首满饮樽中酒后,才斟酌着对纪灵说出了一句抱歉。
这一声道歉意味深远,毕竟是他把纪灵的消息传回了寿春,然而纪灵却摆了摆手,对着袁耀微微一笑,道:“这件事不怪你,其实就算没有你,我的消息天子也早晚会知道,对我来说这没什么区别,甚至以我对他的了解,那时候的后果可能更糟糕。”
有些话他没法说,尤其人家还是父子,所以他点到即止,再说多了没意义,当然他真正看中袁耀的还是他的重情重义,就此一点才会让纪灵有些话愿意对他说,反观纪灵,不仅猜忌,而且优柔寡断,碰上这样的主公,你能想到的就是如何保命。
他们父子的差距是非常大的,在纪灵眼中,他更愿意在袁耀帐前效命,不会有太大的压力,可换个角度,袁耀这样的性格却是袁术非常不喜欢的,只是因为他是嫡长子,所以只能不断的教授他一些驭下之术。
而袁耀还记得父亲曾经对他的那番话,身为一方诸侯,要得到帐下的忠诚,首先要让他们害怕,但只让他们害怕还不成,恩威并济才是关键。
而这无疑是袁耀最为欠缺的,恩只是些小恩小惠,难收买人心,威则无威,做不到杀伐果断,所以现在他还很难肩负起重任,而最为关键的一点则是缺少了一方诸侯该有的雄心和野心,在这一点上,甚至连那刘焉之子刘璋都不如,也是最让他无奈的。
每每看着他居然和哪些老狐狸交心,也不知道他是耿直还是单纯,居然能和这些人掏出心来,那还不被人家耍的团团转?
从纪灵到杨弘再到阎象,这个情况特别严重,他们有交情没什么,但他们有没有利用他呢?在袁耀看来肯定没有,但是他却太清楚这些老狐狸了,他们都是那种把你卖了你都的说他们好,所以袁耀每一次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以为一件事情做的非常漂亮,就成你的死党,这又怎么可能,在他们眼里只有把利益最大化,并没有你是不是袁耀。
这是作为父亲必须要让孩子掌握的能力,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自己百年之后走的更远,不然,以他现在的心性和秉性,别说不可能在强手如云的天下脱颖而出,可能连寿春都保不住,虽然这话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生,反而在自己的身上出现,但也足以说明现在天下的大环境连他都自身难保,袁耀那就更无能为力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起码还有一线生机,而袁耀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可能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被人家先坑了你然后再把你出卖给曹操和刘澜。
没有人可以相信,只有自己,当然还有他,所谓虎毒不食子,袁术不管到了何时都不会去害他,这就是亲情!
但可惜,他的儿子并不能理解他,对他驭下的方式也不认同,他始终觉得他现在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可是真给你机会,你又做好了什么?徐州之战,那么信任的纪灵最后又怎么样了呢,还不是灰溜溜的逃了回来?
回来之后就把纪灵当做了肱骨之臣,这都是战败之后的事情,如果他胜了,那还得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纪灵用了极段的时间,让袁耀对他无比信任。
如果他最后大获全胜,这样的信任没问题,可最后却是大败而归,结果他还是这样强烈支持纪灵,这说明什么?
傻儿子唉!
袁术当时的一番话可能有些偏激,但却都是实话,对他们或者是对所有人,他的身份不该毫无保留,说话说一半,听话听三分,可以说袁术对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可能当父亲的说话时有些难听,但那都是殷切的希望和忠告。
父亲的愿望和忠告,虽然没能改变袁耀太多,但潜移默化也会有所不同,甚至是成长,就好像现在,他在与纪灵交流的时候,方才能得到真相,而这些如果没有袁术的话,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晓真相。
一切都晚了,所有的错都是自己的原因?偷换概念,这就是在这一瞬间袁耀心中冒出的想法,如果以前有人跟他说纪灵是狡猾的狐狸,他永远也不会相信。但是现在,他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纪灵,都觉得他是一头老狐狸,冷冷的说道:“事到如今,继续纠缠也不可能弥补他犯的过错了,但身为大将军的纪灵现在一味的抱怨甚至推脱到我的身上,合适吗?应该吗,现在不是应该想想其他方式来扭转不利的局势吗?
纪灵现在越这样,他就越发相信纪灵这是在推诿,正常的情况,是想办法去改变眼下不利的局面,而不是他这样的,哪里有半点大将军的样子?
“既然我过来了,不是来听你说这些话的,你说的那些我不管,也没法管,但是既然事情到了如此危机的情况,那么我们不是应该想想该如何挽回现在不利的局面?向前看才对吧?”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解决问题才是关键,似纪灵这样的反应让他失望,真的从未如此失望。
纪灵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既然太子都开口了,要想解决的办法,可是我先问太子一句,从第一次徐州之战到第三次徐州之战,我们与刘澜交战几次?胜率如何?”
袁耀愣在了场中,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这些他都知晓,也都清楚,甚至每一战战损都清楚,可是这些清楚的数字当纪灵问出来的那一刻,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这一切看在纪灵的眼中,他知道他现在和自己想到的一样,纪灵随即说道:“既然太子不知道,那我就为您具体说明一下,三次徐州之战加九江之战,我们与刘澜交手达二十次之多,而这还不算一些小规模的交锋,不然达四十甚至五十次,而在这些战斗之中,我们居然都败了,你能想象到这是一种什么情况吗?
五十次居然一场哪怕极其小的战斗我们都赢不了,哈哈,纪灵笑了起来,但确是自嘲一般喃喃自语,道:“乔蕤赢不了,张勋赢不了,我纪灵同样赢不了!”
这是令人奔溃的,更是惊人绝望的数字,他摇着头说道:“可是在九江之战,却出现的意外虽然我们没有战胜刘澜,但却让刘澜寸步难行,而这一仗是张勋守城,让关羽无功而返,我仔细研究过,我才恍然发现我们以前很少与刘澜进行这样的战斗,都是摆开阵势进行对决,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我们以失败告终,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与其交锋失利的关键原因就在于刘澜的部队更有战力!
所以只要我们与之决战,就势必失败,因为我们的士兵不足以战胜徐州的士兵,刘澜的部队从黄巾之乱时就开始四处平乱,可以说他的部队都是在此基础之上组成,反过来我们的部队最精锐的部队死在了匡亭,然后又被刘澜全歼,现在靠这些新招募的新兵,与刘澜决战,又怎么可能有胜算呢?
这番话说完,纪灵便盯着袁耀,他相信这足矣让他幡然醒悟,而他也不会再天真的去想什么其他办法了,在寿春实力最强大的时候都没能战胜过的敌人,更何况是现在?
这一次刘澜不是没来?听说就只有张颌与张辽,难道连这两人都对付不了?
“太子可能没听过两人的大名,但这两人的来头可一点都不小!”
“哦?”
当纪灵两两人的来历说出来之后,明显对于张辽袁耀并不觉得他有什么,相反却是从伯父那里投降刘澜的张颌,却引起了他的关注。
队伍这个人,他相信自己肯定在某个时候听说过他,只是时间久远,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他的消息也就淡忘了,此刻当这个熟悉的名字再一次被提起之后,他快速在脑海里翻找着关于他的一切记忆。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他即找到了纪灵口中河北四亭柱的回忆,而纪灵口中的张颌便是其中之一。
在冀州他能够与颜良文丑高览齐名,到了徐州又是仅次于关羽之后,这样的男人,可能是普通角色?
怪不得纪灵会如此悲观,毕竟他跑到庐江之前可不就是败在了张颌的手中?而这还是再没有关羽的前提下,他现在真的有些害怕了,没想到刘澜帐下有这么多的猛将!”
“原来是他,看来刘澜帐下让人头疼的绝色是越来越多了。”
纪灵笑了笑,说道:“据我所知,张勋将军唯一一次与徐州激战成和,便是因为张颌与张辽,正是在不敌二人之后,张勋才不得不被破守城!”
“什么?”袁耀难以置信。
“当时就是他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张勋现在的部队可以说是寿春最强,之所以如此,说白了就是九江之战没有太大的损失,反观其他将领,则在九江之战全军覆没。
袁耀倒吸了口冷气,要知道听纪灵的口气好像张勋能保住这五万人的部队压根就不是他有多强,而是他的对手没有去猛攻,让他抽了便宜,最后关羽抵达,又遇到了第三次徐州之战,正是如此多的巧合,才让张勋有了第一次与徐州军的平局。
“难道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袁耀确实有些绝望。
希望太难了,实力的差距如果还能弥补,但心理的阴影却会伴随一生,如果能取得一场大胜可能会好一些,但这些年下来,别说战胜徐州军了,屡战屡败,提到徐州军他都能感受到士兵骨子里的恐惧,你让他们又怎么可能去与徐州军作战又怎么能战胜他们!
纪灵随口的这番话,把这些年与刘澜作战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虽然这些袁耀也清楚,但是从纪灵口中说出来还是无比震撼,虽然他们由张勋取得了一场平局,但确实在特殊的环境,极端的条件下所取得,可当他认为自此之后,寿春终于不在害怕徐州,但又一次,他失败了,一场惨败,让他帐下活着的这一万多人听到徐州军三个字便闻风丧胆,这么大的冲击,你让他们还能如何与之作战,纪灵好像已经认命,他的言辞之中非常的平静,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一切,虽然这不是一名大将还有的怯懦,但是他不认为是自己害怕了,而且他知道,不管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两军实力上的差距。
他可不想再去体会期间的血流成河的感觉了,每一次与徐州军作战他几乎都会体验下次,同样他也不想再让这些士兵白白牺牲了,每一次他都眼睁睁看着他们年轻的生命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
或许百姓和他对徐州军心有余悸才是真正的关键。此刻这是袁耀唯一能够想到的问题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