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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晨说话的声音很是沉稳平和,却让刚刚开口的那几个年轻人顿时全都哑口无言,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还有,说我是吃白食的,何以见得?我来到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沾过,相反,几位手里的酒应该喝了不少了吧,那么,究竟谁是来吃白食的呢?喏喏,还有人的嘴角沾着点心的残渣呢。”
被薛晨目光扫过的几个端着红酒酒杯装逼的小青年,脸上都一阵难堪,想要把手里的酒杯放下,可环顾四周却发现没地方放,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而刚才有品尝过点心的人,更是齐刷刷的抬手擦了一下嘴角。
宁萱萱见薛晨如此轻松的就化解了一切,美眸闪过盈盈笑意,尤其是看到几个小青年的嘴角根本没有点心的残渣,却心虚的擦了一把,更是忍不住掩嘴,娇笑一声。
典当行最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每天都会接触到大量的形形色色的人,想要做成买卖,也要能说会道,区区几个没经历过世事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在言语上占到薛晨的便宜。
“呵呵,你们在谈什么,让萱萱笑的这么开心。”
这时,一位双鬓微白,面相颇具威严的五十多岁的男人面带一丝微笑,缓缓走了过来。
“大伯。”宁萱萱见到来人,立刻收敛了笑容,淡淡的说道。
“宁伯父。”许铭则欠了欠身,语气神态都十分恭敬。
其他的年轻人也都纷纷小心的打了声招呼,没有人再乱说话。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目光落在宁萱萱的身上:“萱萱,你性子孤僻,平日里总一个人住,趁这个机会多和这些年轻人热闹热闹,尤其是许铭,你们俩小时候可没少玩过家家。”
“老爷子一会儿就下来了,我上去看看,你们年轻人玩。”说完这些话,男人就转身走开了。
尽管这男人只是说了几句话,但薛晨已从这几句话里听出了一些东西,似乎宁家的人希望宁萱萱和许铭在一起。
“萱萱,你也听到大伯父他……”
许铭微笑着开口道。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宁萱萱就抓着薛晨的胳膊,朝宴会厅靠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薛晨,走,我们过去那边,清净。”
薛晨被拽走前,眼角余光扫到许铭的脸色已是阴沉下来,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加的冷厉,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无语,心中唾了一口:
“瞎子都看出来了,宁萱萱对你小子没意思,恨劳资有个鸟用?就算没有我薛晨,也许有张晨、王晨,你恨的过来吗?”
被宁萱萱拉到了宴会厅的一处靠墙沙发,两人挨着坐下,薛晨见宁萱萱紧紧的蹙着眉,他也就没有说话。
许久,宁萱萱舒了一口气,背靠着沙发,有些疲惫的伸出素手捏了捏眉心,同时对薛晨道:“如果你饿了,就自己过去吃点东西吧。”
薛晨晃了晃脑袋,一本正经说道:“不去,我可不是来吃白食的。”
宁萱萱被薛晨逗的展颜一笑,眸光如波,脸上笼罩的一层淡淡哀怨也瞬间当然消散,好似穿透乌云的第一缕明媚阳光,让人顿感畅快。
薛晨看的痴了一下,由内而外的感叹一声:“萱姐,你真漂亮。”
宁萱萱听到薛晨大胆的赞扬,也不羞涩,更没有丝毫脸红不好意思的迹象,反而微微的扬起下巴,露出白腻如玉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眼波流转,哼道:“我说你又不是瞎子,在我那里也住了大半年了,该不会是现在才看出姐姐我天生丽质来?”
被宁萱萱刺了一句,薛晨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自己就多嘴,话多。
“萱姐,刚才那个是你大伯?”薛晨问道。
“嗯,我大伯宁杰雄,我还有一个三叔宁杰德。”宁萱萱讲道。
“伯父、伯母今天也来了吧?”薛晨随口问道。
“都过世了。”
薛晨正目光扫过宴会厅,正搜寻着和宁萱萱有父女、母女像的人,突然听到宁萱萱用低靡的嗓音回他,惊的他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侧过去他,他就看到宁萱萱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像是被雨打湿了的蝴蝶的翅膀,轻微的颤动着,显得格外的柔弱。
“抱歉。”薛晨心中有些发堵,难受。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宁萱萱眸光坦然道。
这时,宴会厅骚动了一下,所有到场的嘉宾都纷纷转向二楼楼梯口的方向,脚步慢慢的挪移过去。
一位身穿绛红色唐装的银发老人,由宁萱萱的大伯宁杰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想来是宁杰德一起陪同着走了下来。
薛晨就算没有见过,也能意识到这一位就是宁氏集团开创人宁君山,海城市的传奇人物。
宁君山过的是八十大寿,可是薛晨这么看过去,感觉一点也不像是八十岁的老人,丝毫没有龙钟的老态,走下台阶的步履平稳,身板挺直,精神看起来也十分抖擞,面色红润,目光温和的扫过到场的宾客,笑着挥着手。
“我们也过去吧。”宁萱萱收拾好心情,起身对薛晨说了一声。
“好。”
两人来到近前,就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恭贺声。
“恭祝宁老先生八十大寿。”
“祝贺老董事长身体无恙。”
宁君山在楼梯口站定,听着一声声祝贺,不由得笑道:“谢谢,谢谢诸位,来参加我这个老头子的寿宴,老朽不胜感激啊。”
“爷爷,孙儿借这幅百寿图,祝您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一位三十左右岁的青年从来宾中迈步走出,哗的一声将手里的一卷画轴抖开,展出一张百寿图来,一个大大的寿字,由一百个小的寿字组成。
来宾中有识货的,点头称赞道:“这应该是一张清中期的百寿图真品,很稀有,很难得。”
“没有几十万可到不了手。”
看着十分应景的百寿图,宁君山笑容满面:“嗯,浩儿有心了。”
薛晨看了一眼这个青年,也不知道是宁萱萱大伯还是三叔家的孩子。
有了第一位献礼祝寿的,后面宁氏的子弟纷纷上前。
“爷爷,我祝您如同这幅徐扬画作中的雪梅一样,越活越精神,越活越抖擞。”刚刚见过的宁远手里捧着一幅清代宫廷画师徐扬最擅长的雪梅画,笑着上前祝寿。
“老三,你家这小子,嘴真是越来越会说了。”宁杰雄笑着对宁杰德说道。
随后,又有一位十八九岁,扎着马尾辫的清秀小姑娘,捧着一张明代书法家董其昌的一副楷书字卷上前,声音甜甜的道了一番寿词。
“还真是壕。”
薛晨心里暗道。三个人的寿礼都价值几十万,一般人可拿不出来。
就在薛晨感慨的时候,宁萱萱也脚步轻移的走入来宾的视线里,摊开了手上的画轴,卷上写着四个饱满的隶书大字:寿比南山。
“萱儿在这里,祝爷爷寿比南山!”
宁君山看到宁萱萱,脸上流露出慈爱的神色,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宁萱萱手里的寿比南山字卷,眼神波动了一下。
围着的来宾看着这幅寿比南山字,都指指点点,或沉思,或疑惑。
“这幅字怎么没落款啊,是哪个朝代的?”
“看纸张的氧化程度,应该是清中期的,至于谁的字,我还真没看出来。”
“应该是那个书法大家的吧,这字看起来很有精神啊。”
听着这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的来宾装作很懂的样子,品头论足的鉴赏宁萱萱手里的那幅字,薛晨都快憋不住笑了。
他扫了两眼就看出写字的纸是老物件,应该是清代保存下来的空白宣纸,至于上面的那四个字,只能说中规中矩,远远谈不上精神,也没有筋骨力道,和书法大家差的远着呢。
“萱妹,你这张字是哪位大家的啊?”最先出来祝寿的那名青年好奇的问道。
宁萱萱眸子波动了一下,唇角含笑道:“浩哥,我可担不起大家的名声,这幅字是我特意和咱们海城市书画协会的一位副会长学了半个月的隶书后,自己写的,写的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刚刚还一脸认真的推断这幅字是哪一位前代书法家大作的那些来宾,一听是宁萱萱只练了十几天字后自己写的,都尴尬不已。
宁君山看着寿比南山四个大字,看着宾客脸上的局促,忍不住开怀大笑一声:“字写的很好,爷爷很喜欢,萱儿有心了,回头裱起来,就挂在我的书房吧。”
来宾也都是心思玲珑的人,见前三幅价值几十万的名人字画都没有这幅字讨宁老爷子的欢心,不由得都深深的看了眼宁萱萱。
等宁萱萱祝寿后回来,薛晨暗暗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是不是很佩服我的字,写的很不错?”宁萱萱脸颊染着一抹得意,低声问道。
“不是,萱姐你会错意了,我竖大拇指是佩服你勇气可嘉,这么丑的字,也好意思拿出来当做寿礼,好在是你爷爷,换一个人非得把你当砸场子或者是吃白食的轰出去。”薛晨嘿嘿道。
“狗嘴吐不出象牙!”宁萱萱狠狠的白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