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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意识回拢,才发现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总觉得旁边有阴恻恻的风吹过,我赶紧掉头开向宋涛公司。
语无伦次地跟宋涛说完宋诗语对我说的话,我的冷汗还在不断冒出。
爸妈的死,到底是谁做的?
宋涛见我这副模样,把我搂住了,“姐,别怕,有我。”
我在他怀里流下眼泪,可还是很害怕,害怕接下来调查的过程,那只黑手会不会伸向宋涛。
“回去睡一觉,不用担心我。”宋涛拿起外套,从我手里抢了车钥匙,接我下楼后把我塞进车里,问我家的地址。
愣了愣我才告诉他,他是第一次去别墅。
“他对你好吗?”宋涛把我送进屋里,环视了一圈才问我。
“好。”虽然发生了江芸的事,但是厉兆衡对我真的没话说。
宋涛点点头,“你过得好我才能放心去查爸妈的事。”
“别只顾着爸妈的事,丹丹快要生了,你得看紧些。”我交代他,又上楼拿了一个大的待产包给他,“这放在你车上,我车上也放一个,说不准哪天她要生了,来不及准备。”
宋涛提着那个袋子,难得肉麻地说了句“姐,谢谢。如果不是你,我真的很好多事都处理不好。”
他走后,我给自己斟了酒,连喝了两杯才止住心里的恐惧。
爸妈过世九年了,如今沿西路又被纳到规划用地里,以后再查就很难了吧?可就是再难,都要查,不能让爸妈死得不明不白。
宋诗语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现在真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躺在床上我一点睡意也没有,突然很想厉兆衡,可他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我不能给他添乱。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终于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厉兆衡的电话不断,忙成这样也不知他有没有吃饭。
爬起来我披了件大衣就下楼,听到他在客厅讲电话,“继续去查,我不管董事会那帮老家伙怎么说,沿西的项目我一定要启动。”
沿西!我听得心里发怵,厉兆衡这势在必得的决心,连我一个外人都听出来了。
厉兆衡扔下电话,转身看到我,“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很久了。你吃饭了吗?”我决定不告诉他我爸妈的事。
“还没,我现在也不想吃,这帮老家伙气死人。”厉兆衡伸手拿起一个文件夹,“你说这么好的收益摆在面前,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坚持不同意的?”
不同意吗?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是不是风险太大了?还是投入太多影响到后面了?”
他抬眸看我一眼,揉揉我的头发,“我以为你不懂。”
“我是不懂。那你现在有把握去做这事吗?还是说他们不同意你就办不了?”我乖乖地躺在他怀里,就算不能帮他分忧,听听他发牢骚也是好的,这才像一个家。
厉兆衡低笑出声,“你倒说到点上了,把握我有七成,所以我能让他们一个个的闭嘴。”说着他在我鬓角亲了一下,“你对你老公很有信心嘛。”
我无声地笑了,“我去给你做吃的,吃完你就用力气对付他们了。”
“好。”他宠溺地看着我,很快又把视线移到文件上。
这就是做大事的厉兆衡,他明明就胸有成竹,他的自信和笃定,还有飞扬的神采,都让人着迷。
我站在厨房门口静静看他几眼,这才给他弄吃的。
很快,我端了两碗香喷喷的面条出来,他还在文件上做批注。他的字很好看,苍劲有力,就像他的人。
“快吃吧,”我从他手里抽走文件,顺便瞥了几眼。
“你有兴趣?”他挤眉弄眼看着我,眼里是浓浓的得意。
我放下文件,“兴趣什么啊,我都看不懂,就是看数字,貌似很可观啊。我老公真有钱。”
他噗哧一声笑出来,赶紧抽纸巾擦嘴,把筷子放下才慢条斯理跟我说,“没错,很可观。等这个项目确定下来,老公给你买好吃的。”
“切,我还是小孩子吗?”我用筷子敲他手背。
“对对,你不是小孩子,你一点也不小,”他说着说着就瞄向我胸前的柔软。
我大衣里面是睡衣,松垮垮的,这下被他看得我脸都热了,赶紧拢好大衣,“快吃,早点做完去休息。”
他腹黑地笑笑,噙着一抹精光,一下子把我扯到他怀里去,“吃完才用力气做,老婆你真体贴。不过真的能早点做完吗?”
我意识到他对我耍流氓后,把他的碗搬到一边去。“让你说,你别吃了。”
玩玩闹闹一阵子,他才捧过碗去,很快地把面条吃完,擦完嘴眼神还有一丝灼热“以后都要为我做面条。”
“嗯,这个……”我犹豫了。
他挑了挑眉,“不答应?”
“其实我不止会做面条的。”我很认真地回答,怕他宰了我,赶紧捧了碗去厨房。
出来见他又一头栽在文件夹里,不过已经没有疲惫的神色了,我稍稍放心下来,上楼洗澡。
凌修然给我发了微信,说他过几天就回海城,我很高兴,突然想到他在法国时那么忧郁,想也不想就问他事情是不是处理好了,他回答说快了,回来就能彻底解决。
我终于放下心来,不笑的他太严肃了,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他开开心心的。
洗完澡出来,宋涛给我发了点语音,说他决定从爸妈的朋友身上找找,当年有没有针对爸爸,他怀疑是公事上结了怨。
我让他小心些,然后把消息记录删掉。看着夜空,我呆呆地想,假如有来世,我还要做爸妈的女儿,这辈子没尽的孝,留到下辈子吧。
厉兆衡今晚肯定不早睡,我拿了张毯子下楼给他,这才上来睡。
可能白天睡多了,现在我彻底睡不着了,用手机查了沿西路还有周边的几条路,我又查当年的新闻,只是网络上很少提及当年的车祸,仅有两条,还是用快照才看到的。
想得入神时,房门被推开,我赶紧把手机塞到枕头下装睡。
厉兆衡轻手轻脚进来,坐在床边,我能感觉到凹下去床垫,不过他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看着我。
难道他知道我假睡?我作死就是不睁开眼睛。
可很快他就熄了床头灯,又走出去了。
就是进来看看我吗?应该是我错觉吧,总感觉他的目光有点意味不明。奇怪了。
不过我也没多想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天我开车去沿西路,走了一遭心情更郁闷了,想到当年的五车连环相撞,我更是戚戚然,没一会儿就开车去工作室。
张小环以为我病了,关切地问我身体状况,我说没事,很快就埋头处理工作,有一个小单我准备放手让张小环去干,她也很高兴。
还没到下班,厉兆衡就给我打电话说今晚不回,让我别等。
我回了个笑脸给他,看来今晚又要一个人吃饭了。可下班时,张小环还没走,她捏着本子不好意思地问我,能不能一块吃饭。
我才知道,她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问我,这个小妮子挺好学的,我二话不说就让她上车,把她带去食街。
整条街的灯笼还像以前那么多,只是比以前更亮了些,好些都是新的。我不由想,很多年前我挂的灯笼没有了是正常,可去年带凌修然来这里,我挂的灯笼应该还在吧。
那会儿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在灯笼上写了愿,不肯告诉我,我今天非把那个灯笼找出来不可。
想到这里,我给凌修然发了个贼笑的表情,他一头雾水,我偏不告诉他。
张小环买了几串羊肉串,“欢姐,你知道这条街的传说吧?”
“知道啊。”我边应她,边去买牛肉丸。
“你相信吗?走一圈许个愿,就能愿望实现?我怎么觉得这么玄?”张小环边啃串边说话。
玄吗?是挺玄的,可年轻时候的我们,不一样相信?也许我们相信的不是传说,而是那份独一无二的青春,关于青春里的点滴,日后都可能成为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悼念。
张小环还年轻,我就不跟她说这些了。
边说边吃,花了大半小时才走到街尾,我的眼一直往旁边的灯笼看,想找出当时凌修然挂上去的灯笼,我记得那灯笼不大,很别致,还吊着个可爱的装饰……
突然,那个灯笼就被我找到了,我让张小环去买吃的,自己绕到灯笼背后,可凌修然写的字太小了,我仰着脖子都看不清,旁边不知是哪个小摊档的小板凳,我一脚踩上去伸长了手,把那灯笼给扯下来。
这一次,我看清了。
可眼泪也同时出来。
“乍见之欢,久处不厌,愿君放下。”
我怎么这么眼浅了?凌修然懂我。那时候,他还说我写得普通,他写得更普通啊,可偏偏这几个字,让我难过得想放声哭。
我是放下了,事实上已经很久很久没再想起过叶明朗,偶尔想起时,也只想到了一些乐事。
凌修然,你到底在我背后帮了我多少?你又到底是谁?你不会不知道我和叶明朗的事,对吗?
张小环终于找到我,“欢姐,你”她指着我手上的灯笼。
我回过神来,又踩在板凳上,把灯笼挂了上去,并暗暗许了愿,希望凌修然得偿所愿。
张小环眼睛都快掉下来,我扯着她走远了,回头见那灯笼在风中飘了两下。
这时候的我,又怎么会知道,这心愿终于成真,凌修然终于要到了他想要的,可那会儿我却痛苦得想死。
不过这会儿我和张小环正吃得起劲,直到肚子都撑不下了,才离开。
张小环打了个饱嗝,突然怯怯说了句,“欢姐我刚才也去挂灯笼了,我许的愿是,希望你永远不讨厌我。”
我笑了,真是个孩子,“好吧,我永远不讨厌你。”
她笑了,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