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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春峰站在工业学校的空地上,望着34集团军老┴兵的尸体和气息微弱的伤员,气得浑身发抖,杀了徐恩增的心都有了。
这批老┴兵全是第1师的基层军士官,是构成部队战斗力的基干力量,每一个都是胡长官的宝贝、心头肉。
要不是他跟胡长官关系莫逆,还保证老┴兵们绝对安全,对方绝不舍得借调,这下死了一大半,他要如何跟好友交待。
想到自己辜负了胡长官,老戴慢步走到徐恩增面前,一把薅住其衣领,脸贴着脸一字一顿道。
“姓徐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这是我们军统的训练营,关系到委座交办下来的任务,老子一枪┴毙了你,王巴蛋!”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配枪,关闭保险扳动击锤抵住了徐恩增的脑门,手指搭在扳机上,大有一言不合随时准备开枪的意思。
感受着冰凉的枪口,徐恩增慌了,但当着这么多手下求饶是不可能求饶的,只能硬着头皮,脖子一梗开始狡辩。
“戴春峰,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老子是中统的副局长,不归你们军统管,你有什么权力处置徐某。
再说了,我怎么知道这是你的训练营,外面又没挂牌子,我收到线报歌乐山有地┴下党据点,带人过来查看。
谁晓得学校里的可疑人员突然开火,我们当然要还击,交火期间他们也未表露身份,这事怪不到我身┴上。”
他越说越来劲,轻描淡写地把责任推给了军统一方,最后还阴┴阳怪气的内涵起戴春峰。
“我倒想问问戴局长,你的训练营为什么有地┴下党的书籍和标志,莫非你就是异己份子安插在国府的内线。
有本事你放开我,把枪收回去,老子要跟你决一死战,咱们就在这么多人面前,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或许是觉得老戴不敢开枪,徐恩增当众耍起了无赖,主动用脑门靠近枪口,扮演了一回硬汉,就是腿抖得有点厉害。
戴春峰直接气笑了,杀这种人简直脏了自己的手,于是轻轻松开徐恩增的衣领,而后猛的抬起脚蹬向对方的肚子。
别看他坪时养尊处优,可到底是黄埔出身,一脚下去徐恩增顿时飞出去两三米远,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局长~!”
中统小特务们看到戴局长撒了气,他们安全了,这才一拥而上围住顶头上司,扶人的扶人,拍打灰尘的拍打灰尘,忙得不亦乐乎。
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副局长的没有担当,只会推卸责任、巧言令色,底下人自然也就有样学样。
戴春峰收回腿,望着这处闹剧心中不停冷笑,直到徐恩增面色惨白的站了起来,又继续问了两个问题。
“在这里训练潜伏西北的情报人员,是委座的决定,那些书籍和物件都是训练用具,此事除了参与人员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你说收到线报,线人呢,还是说你在秘密监视委座和戴某,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徐副局长,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还有,训练营里的那些学员去哪了,姓徐的,别怪我没有告诉你,这些人中有很多是国府重要人员的亲友,你想清楚了再说。”
他不是在吓唬徐恩增,而是实情,学员里确实有朱紫大员们的亲戚和晚辈,这跟任务的需要有关。
想要让潜伏人员尽快获得地┴下党的信任,提供假情报是一种办法,这就要求潜伏人员必须有一定的身份。
这事很好理解,一个普通学生和一个果党官员的亲友,显然是后者更加容易接触到情报,也更加可信。
比如选择邢汉良的理由,便是他与左重关系很好,可以借用跟军统有关的假情报用最短时间混进西北。
另一边,徐恩增听到老戴的话,心里是又急又怕,急的是原来此地真是军统训练营,而且还是潜伏西北情报人员的训练营。
怕的是那句“秘密监视委座”,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浪,甚至整个中统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该死的戴春峰!
想到此事的严重后果,徐恩增推开手下,指着老戴骂了起来:“姓戴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对委座的忠诚天地可鉴。
至于线人的身份,这是我们中统的最高机密,恕我不能相告,那些学员也全都跑了,你别想把黑锅扣在老子的头上。”
“跑了?”
戴春峰反问了一句,然后就略过了此事,今天这么大的动静,以国府的保密水坪,军统派人潜伏西北的消息肯定会泄露。
所以学员是死是活现在并不重要,反正罪魁祸首是徐恩增,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委座怪罪下来跟军统和他无关,
比起一个已经破产的计划,他更在意的是那个“线人”,那个背叛了他,背叛了军统的老朋友。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老戴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对身旁的秘书李卫点点头,李卫收到暗示立刻转身走回车队,从其中一辆车上带下来了一个人。
只见往日意气风发的主任秘书李齐五双手被反绑,嘴里塞着一只臭袜子,在归有光的推搡下,跌跌撞撞的走向人群。
“呜~~呜~~”
看到戴春峰后,李齐五挣扎着跑到对方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以头抢地不停叩首试图求饶,可惜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咽声。
戴春峰冷冷的看了看他,又抬起头盯着满头大汗的徐恩增,忽然露出笑容,语气淡然的说道。
“徐副局长,看看是谁来了,这就是你的线人吧,可真有你的,没本事对付地┴下党,对付自己人的本事倒是大得很。
连我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都能策反,不得不承认,以前是我小看了你啊,来吧,赶紧跟李主任打个招呼吧。”
徐恩增尴尬一笑,紧紧闭上嘴巴就是不接话,监视政┴治对手这种事不是他一个人在做,但做归做,绝对不能放到台面上来。
因此,哪怕很想把黑锅甩给李齐五,他也必须保持沉默,就连对方告诉他《神农本草经》一事同样不能透露,这是原则性问题。
面对一声不吭的徐恩增,老戴冷哼一声,迈过还在磕头的李齐五,再次走到老对手的面前,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怎么不说了,两位在那个小院子里聊的不是很好嘛,要不要我让人把监视记录拿出来,免得别人以为戴某人诬陷了你们。”
一旁的李齐五听到这句话,一下子瘫软在地,他知道自己完蛋了,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
绝望之余,他也有点愤恨,愤恨戴春峰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可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啊。
有一种人,遇到事情总是指责埋怨其他人,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更不愿意面对自己可能存在的错误,讲得便是李齐五了。
“归有光,摘掉。”
戴春峰将了徐恩增一军后,示意大光头把对李齐五口中的臭袜子拿掉,想听听对方会说什么,让其当个明白鬼。
袜子一拿掉,李齐五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连忙趴在地上蛄蛹到老戴的脚下,痛哭流涕的开始解释。
“局座,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都是姓徐的用左副局长被告发一事威胁我,虽然告发者不是我,可沪上区那件事一出,我不敢赌啊!
没有办法我只好答应他,前两天我听到左副局长打电话,说到地┴下党和歌乐山,由于不涉及到咱们内部情报,我才敢透露给徐恩增。
您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就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吧,我马上离开山城去各个战区查禁贪腐,此事要是再出差错,您直接毙了我。”
负责押送他的归有光乐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重新做人呢,做鬼去吧,谁不知道局座最痛恨的就是内鬼。
但奇怪的是,戴春峰听完皱了皱眉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似乎真的在考虑要不要放过李齐五。
军中反┴腐非常敏┴感,干得好得罪军方,干得不好得罪委座,总之左右不是人,所以老戴才准备让左重负责此事。
倒不是他想坑学生,只是军统众多高层之中,能够灵活掌握其中分寸的人只有左重和他自己,左重办不了,总不能他亲自上阵吧。
从这点考虑,让李齐五戴罪立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当是废┴物利用了,毕竟就算是一张手纸,也有着自己的用处。
何况对方还是有点能力的,就是爱耍小聪明,之间还搞出一个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计划,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作为“叛徒”,一面是自己的命,一面是别人的命,李齐五想要活命就必须拼尽全力反┴腐。
戴春峰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了决定,随即将目光移到了徐恩增的脸上,双腿又有抬起的趋势。
今天这事说到底,都是这个王巴蛋搞的鬼,不但破坏了委座交办的差事,还让军统出了内鬼,让自己丢了人。
必须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否则以后什么猫猫狗狗都敢算计军统了,老戴想完一招手,口中吐出三个字。
“给我打!”
局长大人一声令下,军统小特务们立刻将枪支放回枪套,拿着砖块、木棒,向着中统一方嗷嗷冲了上去。
归有光冲在最前头,奔着目瞪口呆的徐恩增就去了,只见他脚下一用力,高高跃起一个飞踹将徐副局长再次踹飞。
徐恩增飞在空中泪流满面,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让“好人”流泪,坏人猖狂~
就在中统上下接受军统“按┴摩”的时候,歌乐山的一个山洞里钻出来两人,正是从密道逃出生天的李崖和邢汉良。
狼狈不已的两人互相搀扶着爬到山道,准备下山,可还没来得喘口气,就听见树林里悠悠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怎么这么慢,太阳都快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