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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到了无欲无求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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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想到了西宁再换手机卡,但江临岸的一条空短信让她意识到这件事的急迫性,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去营业厅重新办了个号码。

    在换下旧号码之前还有个小插曲,已经一段时间不联系的陈遇突然给沈瓷打了电话,沈瓷当时还在营业厅,周围都是吵吵嚷嚷的人群。

    她拿着手机本想走到门口去接听,可脑子里突然恍了一下,最后还是默默把手机摁成静音,等着陈遇的电话响了一段时间后自动停止。

    她总是不断在离开,不断重新开始,可是始终没有勇气告别过去。

    号码办好之后她把之前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全部复制到新卡上,却只把新号码告知了两个人,一个是方灼,一个便是阿幸,至此好像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周五上午沈瓷开车回甬州,先去初芒办了离职。

    她要走的消息大概两天前就已经在社里传来了,所以大家见到她并没有太好奇,郭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脸,一言不发地把所有单子签完,最后一摞全扔给沈瓷。

    “祝你好运!”

    沈瓷点点头:“谢谢!”

    这种再简单不过的方式她其实挺适应,没有挽留,没有叮咛,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和寒暄,只是走到门口时郭越又把她叫住。

    “去给林主编打个招呼吧,毕竟你是因为他的关系才进了初芒。”

    沈瓷不觉愣了一下,没想到难得来一趟杂志社的林广宏那天居然正好在,于情于理她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只能硬着头皮去敲主编办公室的门。

    沈瓷说明来意,林广宏先是惊了一下,继而形式性地挽留,不过林广宏早就已经不具体过问社里的事物了,大家无非就是走个过场,随后沈瓷又去人事那边把所有手续都办完,最后才回到自己工位上,她想把东西理一理,可刚理了一会儿,感觉眼前有人影靠近。

    “你……真要走啊?”

    沈瓷抬头,见小宋傻愣愣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理东西。

    小宋又问:“为什么?”

    沈瓷无语,其实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人都要走了,感觉如此冷漠有些不近人情。

    “想换个环境!”

    她敷衍,岂料小宋竟不依不饶起来,追着问:“为什么要换个环境啊?是不是觉得我们这里氛围不好?还是说你介意其他人乱讲?……其实她们都没有恶意的,就是有时候嘴碎了一点,你要是觉得接受不了我可以去跟她们说,大家以后……”小宋再度发挥她的功力,沈瓷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宋大概被她的笑容吓到了,忽地闭嘴,揪紧手指。

    沈瓷意识到她紧张,不觉微微吐口气。

    “我走不是因为工作原因,当然跟你们也没关系,只是单纯的有点私事要处理,你不用想太多,好好努力吧,相信你会是个好记者!”

    小宋听完不知什么心情,只是不再说话了,但也没有走,干巴巴地站在那看沈瓷收拾东西。

    沈瓷把桌上和抽屉里的东西都挑了一遍,觉得肯定有什么需要带走,但最后竟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是把摘抄本和那支写稿的钢笔装进了包里,又抬头看了眼小宋。

    “走了!”算作道别,以至于小宋还呆呆站在原地,好像有些缓不过神来,直至沈瓷都走至门口了,小宋才追上去。

    “沈姐,一起吃个午饭吧?”

    沈瓷自然拒绝:“不用!”

    小宋:“可你还没见到杨姐呢,她上午去采稿子了,一会儿就回来,等她回来了我们就在楼下随便吃点。”小宋盛情很烈,沈瓷笑了笑。

    “真的不用了,我一会儿还有事,你跟杨蓓说一声吧,空了我会跟她联系。”

    沈瓷花了半小时把所有流程全部走完,离开这间工作了大半年的杂志社,说毫无感情肯定是假的,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告别,从杂志社出来之后沈瓷直接去了新租的房子,约了房东退钱。

    之前交六押一,因为临时决定要走,房东只肯退还五个月租金,押金不肯退了,沈瓷交涉无果,也只能作罢。

    她回到出租屋里把东西又大概理了理,能带走的先搬上车,不能带走的全部留在里面。

    沈瓷不知道这次要走多久,也不知道到了那边会遇到什么情况,所以打算轻装离开,弄完手头的事后沈瓷逼自己吃了点东西,坐在空荡荡的客厅给阿幸打电话。

    沈瓷:“我的事情都办完了,随时可以走,你什么时候过来接我?”

    阿幸:“大概四点吧,四点我开车过去,你在哪儿?”

    沈瓷想了想,之前阿幸并不知道她换了房子,于是说:“我一会儿发个地址到你手机上,你到这来接我。”

    “好。”

    因为钥匙已经交给房东,在阿幸来之前沈瓷也不能去哪儿,只能在屋子里等着,那会儿已经下午一点,离四点还有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之后她便要离开这座已经生活了快三年的城市,当无形的时间被量化并转成数字,有些感觉才真实地浮现出来,可是沈瓷什么都做不了,她把自己设在了一个真空状态,不能哭,不能吵,连诉说都不允许。

    她的愿想是让自己变成一朵云,安静又不留痕迹地在这座城市消散,眼看着还只剩下三小时,她的愿想就会实现,想想真的不难啊,可有时候命运就是不允许。

    大概三点左右沈瓷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对方是全然陌生的号码,沈瓷看到那串号码的时候心里就生出不详的预感,因为她换电话卡后只有方灼和阿幸知道,而谁会在这时候给她发短信?

    沈瓷摸过手机的时候指尖都不免有些颤。

    她其实要的不多,真的不多,这几年甚至到了无欲无求的地步,可是现在向上天祷告,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还有什么可以被掠夺?

    信息打开,不出意外,上面是两张照片,没有其他只言片语,沈瓷却需要用手捂住嘴才能令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房间里早就空了,冷得透骨,她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抓到一丝理智,不能乱,这时候不能乱。

    她重新拨了阿幸的号码,那边接得很快,她听到阿幸一贯凉凉的声音。

    “喂…”

    “……”

    “沈瓷?”

    “……”

    “怎么了?”

    沈瓷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慢慢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用背抵在墙上说:“他们绑了我母亲。”

    时间仿佛被压成一条窄窄的缝隙,人在里面有些喘不过气来,沈瓷等了很久,直到后背渗汗她才听到阿幸的回应。

    他说:“我知道了,你信不信我?”他似乎对这事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

    沈瓷点了点头:“信…”

    阿幸:“那好,我叫人接你先去机场,你在安检口等我,八点之前我会处理好所有事过去找你。”

    沈瓷膝盖似乎软了软,但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

    “好,我去机场等你!”

    ……

    温漪自那晚醉酒醒过来之后就开始后悔了,往后日子还长,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她怎么可以愚蠢到在最最开始的时候就把双方都往绝路上逼?绝对不行,所以第二天她就主动跟江临岸道歉了,只说自己喝多了胡言乱语,下不为例。

    江临岸还是平日里的模样,那晚没生气,自然也不会因为她的道歉而有任何情绪改变,温漪见他不动声色,窃以为他没放在心上,于是逼自己把这道坎儿跨过去了,跨过去之后就是两人之前约好的蜜月旅行,计划先去法国南部的酒庄呆几天,再辗转去英国,英国是温漪之前留学的地方,暂定在那边玩一周时间,然后直接从英国去爱尔兰,反正爱尔兰挨得近,而且用英国签证可以直接过去,不用另外再申根。

    算算时间这么一圈转下来起码得大半个月,到时候两人朝夕相处,异国他乡,温漪想想她和江临岸的关系肯定会有所改观,于是婚后所有的不愉快和委屈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把心思全部放到了蜜月旅行上。

    整理行李,制定攻略,再列采购和礼品清单,出去转大半个月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就算她不是购物狂,但亲朋好友那里总要带几样东西,特别是秦兰,温漪那两天便在出行的准备工作中度过,时间倒也快,一晃就到了周五。

    他们是晚上七点多的航班,在温漪的催促下两人四点多就到了机场,头等舱,有VIP通道,所以很快就办完手续坐在贵宾候机室里等。

    温漪似乎心情很好,给秦兰和梁文音分别打了电话,之后拿手机和朋友聊天,还不时发出一点轻笑,江临岸却没那么闲,他几乎争分夺秒,开了电脑坐在旁边处理工作,如此在候机室里耗了一个多小时,温漪收了手机过来扯了下江临岸的手臂。

    “能不能别到哪儿都抱着电脑?陪我聊聊天嘛!”她皱眉佯装撒娇。

    江临岸抬眼看了下腕表,离登机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工作基本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于是把电脑合上,轻轻错开温漪缠上来的手。

    周围人都在低头看手机或者吃东西,江临岸便问:“要不要吃点什么?”

    温漪立即扯开笑:“好啊,你要吃什么,我去拿。”

    江临岸环眼四周,全世界机场的VIP基本都是差不多形式。

    “咖啡吧。”

    “好,我去拿!”温漪兴致勃勃地起身往餐区那边去,江临岸抬手捏了下鼻梁,这阵子几乎日夜兼程,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体力和精神都到了严重透支的程度,正准备喝杯咖啡提提神再登机,此时桌上的手机却响了两声,是条短信,来自一串奇怪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