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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苑越听心越慌,不知骆程昊是何意,刚启口要拒绝,骆程昊似早料到她有此一举,淡然开口阻了她在嘴边的话,“你若是对朕的安排不满,只管拒绝,朕会安排到你满意为止。”
他这句话后,室内便静得只剩满屋子的尴尬。
苑苑心惊,骆程昊是非留她在宫中不可了,话如此满,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过了半晌才回神,硬着头皮谢过他:“如此,臣便谢过皇上。”
心中的不安,却是一圈一圈扩大,骆程昊把她留在宫中到底是何意?
傅舒云盯着苑苑,眸中的恨意都有些压不住,心中一直燃烧着的妒恨之火烧得愈发旺。这女人,不但夺了骆启霖的心,连皇帝的心都已被她牵住!自己已失了爱人,现在连皇帝假意的宠爱都要被她夺走吗?
屋内几人各有心思之时,福禄便领了人来将还坐在地上的李茹瑾主仆二人拉了出去。
李茹瑾一行人出挽云殿大门时,西门挽清刚好要进挽云殿,见到被驾着的满面呆滞的两个女子,步子缓了缓,目光在被驾着匆匆行过的李茹瑾脸上停了片刻,这女子有些面熟。
只当是哪个嫔妃又得罪了皇帝的爱妃傅舒云,也未多在意,反正与他无关,便又疾步向挽云殿偏殿行去。
到了偏殿门口,皇帝骆程昊正和傅舒云一同从偏殿出来,几人寒喧了几句,骆程昊便离开了挽云殿,傅舒云识趣的回了自己的正殿,把偏殿留给西门挽清和苑苑。
西门挽清跨进门后,一眼便看见了靠坐在床头的苑苑,疾步行了过去,苑苑见他进来,淡淡道了句:“你来了。”
西门挽清随意的往床边一坐,看着她笑着问了句:“好些没?”
苑苑点了点头。
西门挽清观她面色半晌,她哪有好些,还是苍白无神,甚至更加心事重重了。
苑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垂着眸说了句:“昨夜谢谢你救我。”经过昨夜,对他的戒心已消了些。救过她的人,她再无情,也懂得感恩。
她的这句“谢”倒让西门挽清不自在起来,昨夜之事,他因一时的私心,没有告诉她真像,心里虽有抱歉,但他不后悔。她若是知道救她的人是骆启霖,怕是只会对他用情更深,自己便更无机会了。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她,便扯了刚看见的事来搪塞:“是不是又哪个嫔妃得罪了傅舒云,被拉出去受板子了?”
苑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被拉出去的李茹瑾主仆,对他摇了摇头:“不是。她是与我昨夜落水之事有关的人。”
“与你落水之事有关?”西门挽清并不清楚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当时只在池边看见了骆启霖和苑苑。但他猜想事情没那么简单,更没想到这么迅速便查出了害朱颜的人,疑惑的问了句:“你认识她?”
苑苑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是如何找到她的?”
“我只是描述了她的穿着样貌,谁知她这么倒霉,昨日晚上被云贵妃娘娘碰见了,想起她的穿着与我描述的一样,皇帝便把她叫来了。”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西门挽清,他昨夜见到傅舒云和另一名嫔妃姐妹情深的一幕。
脑中突的一亮,他想起来了!刚刚那名被架出去的女子,就是昨夜他见到的与傅舒云姐妹情深的那个!
一种王族人的本能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眸色认真,对苑苑脱口而出:“你当心点傅舒云。”
苑苑不知他是何意,但以她对西门挽清的了解,他是断不会毫无根据说出这样一句话的。
敛眸看向他:“此话怎讲?”
西门挽清嗤笑:“后宫哪来那么多姐妹情深。表面功夫谁不会做?越是无懈可击,便越是证明她早有谋划。而且,你出事是在她跟那女人见面后没多久。”又想起昨夜骆程昊的突然出现,身边便有傅舒云,无缘无故,皇帝怎么会知道此事?
敛眸看向苑苑:“骆程昊昨夜突然与傅舒云一起出现在驭荷池边,定是有人告知他驭荷池发生的事,不然,他那阵正跟百官饮酒作乐,哪有空出来闲逛?”
苑苑听了他的话后,皱眉:“是云贵妃告知他的,说见有人落水,但并未瞧见发生了何事。”心底也疑惑起来,难道真的跟傅舒云有关?
西门挽清听完她的话,细眸一凛:“一切未免也太巧合。”
苑苑蹙了蹙眉:“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就不能断言此事,暂且不要再提。”她心中也有了疑惑,但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西门挽清知道她说的有理,现下无别的证据,若是打草惊蛇,小东西只会更被动。随意一笑,打趣了句:“我西门挽清在你眼里就是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莽夫?好歹我也是个王子,不会事事都不如他人。”他意有所指。
苑苑知道他说的“他人”是谁,一想到那个人,便觉得心下又是一片凄楚酸涩,淡淡回了西门挽清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便再无心思与他周旋。
她的失落和愁郁,西门挽清看在眼里,知道她不开心,开始东拉西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屋内时不时传来西门挽清开朗的笑声,苑苑只是淡淡敷衍的扯扯唇角。
屋内的欢声笑语,穿过紧闭的偏殿殿门,刺进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外的一个一身白袍的人耳里。
他静默的听着屋内传出的阵阵笑声,眸漆黑,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静如鬼魅,苍白的脸上只有一片骇人的清冷。
凉风时不时鼓动他冰凉的缎面白袍襟角,他静立了一阵,便转身往挽云殿外悄无声息的行去。
傅舒云站在主殿的门口,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静看着那抹冷淡的白影走远,眸中情绪复杂难明,唯一能让人看明白的是,那毫不隐藏的深深依恋。
她明明就感受到了他周身散发的愤怒,还有哀凉。他爱那个女人,恐怕已超乎她和他自己的想象……
西门挽清在苑苑房里待到近午时才离开,在房中一直是满面笑容更的他,出了门口后,笑容瞬间敛去,满面愁云,已不复那个意气风发的西门挽清。
他何尝不知道,小东西刚刚一直是在敷衍,她的心思早不知飘到哪去了。不管他如何努力,他在她心中也只能扮演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西门挽清走后,苑苑长舒了口气,他总算是走了,她不会不知他的意,只是,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他又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从枕下拿出那支白玉簪,看它静躺在她手心,明明还是跟在樊凉时一样,她却觉得它已失了最初的润泽,是人的心境变了,东西也会跟着变么?
她只道西门挽清痴傻,自己又何尝不是?明知那个人心里的人不是她,却还是舍不得这根簪子,舍不得放下那段感情。
在苑苑反复的自我煎熬中,夜幕缓缓笼罩羽梁城,催醒皇宫各宫的烛火。
苑苑静躺在床上,房门传来“吱呀”一声响,不知是谁来了?她从床上缓缓坐起,看到傅舒云一脸恬淡笑容款款行了过来。
她赶忙掀被下床对靠近的傅舒云福了福:“苑苑参见云贵妃娘娘。”
“免礼,快起来吧。”傅舒云走到她跟前将她扶到床上,与她一同坐下,浅笑看着苑苑。
苑苑被她柔软如水的目光看得有些拘谨,只好找了话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云贵妃娘娘该很忙才是,还抽空来看朱颜,朱颜都不知怎样谢娘娘。”
傅舒云一笑,“这皇帝后宫的妃子,哪那么多事可忙,无非就是些琐事,为了争宠,争地位,来回内斗罢了。你来了,本宫倒有了作陪的人。”
她的话让苑苑一惊,不想她竟对她说得如此明白,像是当了自己人。
傅舒云看出了她的惊异,又淡淡笑了笑,“你一定在想,本宫为何如此大胆,跟一个并不熟识的人,说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又佯装不知的事。”
苑苑只是看着她不语,就听她继续娓娓道:“本宫觉得跟你颇投缘,不然,这么多宫殿,你也不会住到本宫的殿里来。”
苑苑只是扯了扯唇角,她向来就没有能与人一见如故的本事,违心的话,她说不出口。
傅舒云对她的反应并不在意,仍是浅浅笑着,与她闲聊:“本宫在这宫中没几个体己能说贴心话的人,后宫的这些嫔妃,要不就是对我恨之入骨,要不就是别有所图。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皇帝过几日又要把你编排走,本宫再不跟你说说话,就怕没机会了。”
傅舒云的有意示弱,让苑苑心软,淡淡笑了笑,“娘娘在这后宫的日子怕是也不容易。”
“习惯了。”似是轻叹,傅舒云顿了顿,皓眸柔婉看向她,似有怜悯:“李茹瑾害得你孩子都没了,你就不恨她?”
提到孩子,苑苑心内又绞成一片,几乎已是血肉模糊,本就无光的脸色更显暗淡,眸中光彩尽失,“怨不得别人,都是朱颜这个不称职的母亲自己害死了孩子。”她不怪别人,怨的只有自己,如果不是她如此莽撞的跳进池里,孩子该还好好的在她腹中。
傅舒云叹了声:“你就是太善良了,她才如此欺你。”
又似关心的看她:“孩子的父亲知道了吗?”
“该是知道了吧。”心中嗤笑,傅舒云若是知道了孩子的父亲是骆启霖,该是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情景?
傅舒云早已隐隐猜到,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骆启霖,只不过想确认罢了。知道她小产的人除了皇帝和自己,就只有骆启霖和西门挽清,按昨夜的情形来看,朱颜只知道是西门挽清救了她,不知道骆启霖也在。
如果孩子的父亲是西门挽清,她不会回答得如此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