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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哥,还有多远?”
“罗嗦什么,跟着就行。”
“太累了,不如让我们骑一匹马吧,你们也不用陪着我们走得这么慢,看看,这天气越来越热了。”
“快走,你以为你们是皇亲国戚吗?还想骑马,骑你的春秋大梦。”
“快点,走快点,小心吃我的马鞭。”
押送回营房时,郑鹏一行三人虽说不用上枷锁,可也没有车马,只能陡步走路,提出的要求差不多都被驳回,还被吆喝畜生一样被人驱赶往营地的方向走。
阿军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郑鹏的身后,防止他被那些士兵的鞭子打到,库罗哪里受到这种对待,一路上几次想打人,都让郑鹏死死拉住。
很明显,这是洪镇他们折磨自己的第一步。
走了一个多时辰,不仅郑鹏走得一头大汗,那队负责押送的士兵也累了,在路边一个树林里歇脚。
库罗走得有些渴了,看到那些士兵在喝水,忍不住凑上去:“兄弟,我渴到不行,给点水润润喉咙。”
那名士兵犹豫一下,正想把自己的装水的皮囊递给郑鹏,被带队的队正发现,马上训斥:“黄三,谁让你给他们水的?”
“陈队正,他说渴了,所以....”
“收回!”陈队正大声地说:“不仅是你,所有人都听着,不要给他们任何水和食物,违者可不要怪老子不客气。”
在场的士兵看到队正发飚,也不敢说话。
等陈队正等人走到一边喝水吃东西时,郑鹏看到身边只有黄三时,有意无意拉近距离,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塞在黄三手里:“黄三兄弟,帮个忙,你把这玉佩交给你们队正,就说我孝敬他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郑鹏决定收买一下那名队正,因为他发现,陈队正不仅不给水和食物,押送的途中还故意绕路,变相折腾自己。
“郑监军,别”黄三一下子把玉佩塞回给他鹏,压低声音说:“陈队正是洪将军的心腹,这次是受人所托,就是给东西也不好使,给了就是肉包子打狗。”
说到这里,黄三小声地说:“小的对郑监军很仰慕,特别是郑监军出巨资反悬赏敌人的事,军中谁人不知、谁人不赞,这次的事...帮不上,真是抱歉。”
没想到京城一个小兵,也知道自己的事,郑鹏心中隐隐有些感动,闻言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这事与你无关,放心,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折腾不是折磨,他们越是折腾,说明对付自己越没有把握。
足足走了半天,回到左骁卫的营房时,郑鹏一行衣裳湿透,满头满脸都是汗水,还没有休息,很快被关押到牢房内。
还没到牢房,郑鹏的脸色就变了。
牢房的条件不差,相对来说,很不错,窗明几净,里面有桌有椅有茶水,还有一张胡床和被席,看起来不像牢房,而是像一个普通人家的房子,然而,现在弥漫着一股非常难闻的气味。
粪便的味道。
“快点,进去。”几个士兵把郑鹏等人强行塞了进去。
库罗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说:“好臭,这是哪里?”
“哪里?没眼睛看吗?这是关押人的牢房,可不是驿站客栈,还能让你们挑三拣四不成?”为首的小队长冷笑地说。
说到这里,小队长自顾说道:“你们知足吧,这是最好的牢房,什么都一应俱全,将军照顾你们,别的牢房,又挤又脏,还有老鼠蟑螂。”
郑鹏毫不犹豫地说:“好不还是不好,你们心里有数,现在只是怀疑我们有罪,不能证明我们有罪,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要求换牢房。”
给你好的设施,却给你坏的环境,比直接来狠的更让人恶心。
郑鹏想起一个故事,后世很多地方为了经济发展,牺牲了环境,工业废气废水没经处理就排放,为了应付上级,一些工作人员就动起了歪脑筋,刮完大风才测空气中有害物质,下大雨发完洪水后测河水的水质,就是有上级检查,也能振振有词地说是实地检测,把表面功夫做得足足的。
小队长看了郑鹏一眼,然后冷笑地说:“好,我会把你们的要求向将军转达,现在就是先等着呢。”
此时,与牢房只是一墙之隔的外面,有人大声地说:“知道大伙都吃撑了,东西能多吃,规矩不能乱,要上茅厕一个个来,想拉多久就拉多久。”
外面传来一阵哄笑声,然后就是一股臭味铺天盖地地袭来。
“砰”的一声,库罗一拳打在墙些壁上,一脸悲愤地说:“我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把脑袋系在裤头上去拼命,就是守护这些狼心狗肺的人?大唐就是如此对待有功之臣?”
战争有多残酷,现实有多无奈,库罗的内心就有多痛,此刻,他内心生出一丝对大唐的不信任。
征战受伤的战士,被人无故毒打,屡立奇功的将士,被人栽赃嫁祸、沦为罪人,这种巨大的反差,库罗非常不理解,也非常愤怒。
从小到大,就没人这般欺凌过。
郑鹏有些愤怒地说:“树大有枯枝,家大有败儿,国大也有佞臣,二哥,你放心,这个公道,我一定要讨回。”
阿军没说话,只是默默在上衣撕下三条布条,看到桌面有冷茶,把茶倒在布条上,自己先系一条放在鼻子上,然后把另外二条递给郑鹏和库罗。
这样可以减轻一下臭味,稍稍好受一些。
就在郑鹏等人莫名愤怒时,左骁卫的中军大营内,传来一阵肆无忌惮地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姚彝笑得前仰后合,笑得那张惨白的脸都通红。
当他听到郑鹏的那些惨况,特别是洪镇把牢房附近的八个茅厕关停七个,只留下靠近郑鹏牢房的那个,看到排得长长的、准备上茅厕的队伍,姚彝就笑得特别开心。
笑毕,拍拍洪镇的肩膀说:“好,这招好,洪将军果然厉害,这一招不光不会授人口实,也让姓郑的生不如死,实在是太绝了。”
毕竟是钦差,在皇帝心里多少也有点地位,还真不好对郑鹏用刑,洪镇一开始就决定用软刀子。
“哪里,也就是一点点小手段罢了,能让姚公子满意就好。”
“满意,不过还没满足。”姚彝毫不客气地说。
洪镇小声地在姚彝的耳边说:“姚公子放心,刚才手下回报,姓郑的主动要求换牢房,关到一定时候,就把他们调到特别的牢房,到时有什么损伤,也不关我们的事,对吧?”
“这三人都很能打,只怕...”
“好虎架不住群狼,再说了,如果这些虎水土不服,身子不舒呢?”洪镇一脸阴狠地说。
姚彝忍不住哈哈大笑:“对,对,还是洪将军有办法。”
“姚公子,此事非同小可,要是出事...”
“你可以放一百个心”姚彝拍着心口说:“我爹最疼我,看到我被打成这个样子,没杀他就算他祖坟冒青烟,没事的,有事我一力承担。”
自姚崇出任宰相以来,大唐的国力蒸蒸日上,李隆基对姚崇非常信任,别说一个小小的乐官,就是高力士、皇子公主看到姚崇,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姚相”,区区一个小乐官,姚彝从没放在眼内。
得到姚彝的保证,洪镇这才眉开眼笑地说:“姚公子放心,你的这一口恶气,全包在某身上,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两人狼狈为奸似的相互一笑,彼此眼内都露出一丝阴狠。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郑鹏兴致勃勃回长安邀功,准备讨个富贵荣华,然后去崔家提亲,没想到中途发生的变故犹如一盆冷水,让郑鹏感到愤怒、郁闷、不甘。
愤怒、郁闷、不甘的不仅仅是郑鹏、库罗和阿军,还有那群被轰走的伤兵。
杜多田、王老三、老金等人雇了三辆平板牛车,慢慢回赶,眼看离长安越来越远,众人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回家前准备看看心中的长安,没想到一夜惊变,不仅长安看不成,还连累了帮助自己的郑监军一行,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牛车走得不快,十多个难兄难弟坐在牛车上,人多,可谁也不说话,一个个垂头丧气,一路只有车夫鞭打牛的“啪啪”声和车架吱吱作响的声音。
好半天,王老三突然一拳打在车挡板上,红着眼睛说:“都怪我,要不是我煲那煲该死的药,郑监军也不会被小人欺侮,是我害了郑监军。”
“也不知郑监军现在怎么样,希望他吉人天相,逢凶化吉。”老金祈祷道。
“难,那个姚彝是姚相的儿子,姚相是谁?门生满天下,在朝廷跺一脚长安都要震三震的人物,郑监军把他得罪狠了,只怕...难以善后。”
“我们就这样走了吗?郑监军是为我们出头才惹下祸端,要是郑监军有事,我这辈子都不安。”
“就是,郑监军不仅给我们付了房费、请我们吃席,还给我们钱医伤,这样的好人,怎么...”
“可惜我们没权没势,帮不了郑监军,唉!”
一提起郑鹏,伤兵们七嘴八舌,纷纷替他抱不平起来,正当大伙说得兴头时,牛车的车夫突然勒住了牛车。
车上全是伤兵,突然停上,车上的伤兵有人忍不住轻哼起来,杜多田扭过头正想训斥车夫,可他看到牛车前面那个骑着马的魁梧的身影,整个人楞了了一下,很快跳下车,有些激动地说:“是你,郭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