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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张孝嵩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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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朵打量了郑鹏一眼,然后振振有词地说:“你的部下,有一个算一个,算是见者有份,本郡主又是出雀奴又是出护卫,怎么只有一份?不公平!还有,前面说好三三四分成,我以为是跟三个伙长分,没料想你把那些小什长也拉进来,一下子摊薄了很多,简直就是欺负人,要是我没小白,就凭你这一百多号人,能找到那队吐蕃人?”

    那批镔铁没要到自己的一份,兰朵就有些不高兴,听到自己要跟那些小什长分三成,当场就更不乐意了。

    要是跟郭子仪、库罗和阿军三个人分,自己少说也能二成五,可加上十五个什长,一下子只有半成多一点点,兰朵肯定不甘心,就怨自己前面没说清楚。

    当时也没想到能成功,也就没细说,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

    轮起功劳,小白得占一大功。

    郑鹏安抚她说:“郡主稍安勿燥,三三四的分成,并不是所在人平分,而是按贡献的大小、功劳的大小分配,例如像统帅全局、手刃敌酋的郭伙长,不可能跟一个跑在后面打扫战场的什长分得一样多,我们是把其中的一部分,大约一半拿来平分,剩下的按照功劳的大小分,这次行动,小白功高至伟,郡主放心,你的那份肯定会让你满意。”

    “那还差不多。”兰朵微微地抬起头,骄傲得像个孔雀一样。

    “啊...不要。”

    “叫啊,再叫得大声一点,叫得越大声老子越来劲。”

    突然间,营地突然传来女人的惊叫声,这声惊叫听到人让人产生无数遐想,然后听到男子兴奋的叫声,接着,女子的娇嗔声、求饶声、衣服撕裂的声音还有男子“提枪上马”的声音接连传来,一时浪声蝶语不绝于耳,整个军营好像化身为一间大型的青楼妓院。

    不用说,虎头队的将士开始享受胜利者的待遇,在那些女奴隶出卖前,享乐一番。

    孤男寡女共处一个房间,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尴尬,兰朵的俏脸飞起了一朵红晕,抬头一看,没想到正好看到郑鹏的目光,有些慌乱地避开,说了一句“忘了喂小白了”,然后逃之夭夭。

    看着兰朵远去的倩影,郑鹏只是嘿嘿一笑,突然想起阿军,于是开口问道:“阿军,进来一下。”

    这次阿军表现得很出色,一直冲在最前面,战斗结束后,精制的横刀的刀刃都卷口了,猛得不像话,将士们都在享乐,让他一个人憋着不太好,做为一个好上司,郑鹏很体恤下属。

    “属下见过郑监军。”门帘挑开,陆进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是你?阿军呢?”

    陆进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伙长找乐子去了,我来替伙长站岗。”

    郑鹏有些意外,打量了一下陆进,开口问道:“难得啊,这么好的机会让出去,怎么,你哪方面不行?”

    “这锅我可不背”陆进笑嘻嘻地说:“说得好听一点,这叫谦让,顺便讨好一下顶头上司,说得难听一点,那些货色太差了,土里土气的,比我家倒尿桶的婢女还难看,我可看不上。”

    同道中人啊,郑鹏拍拍陆进的肩膀说:“行,反正没事,你也不用在外面站着了,去弄两个酒菜,我们一边吃一边聊聊处理战利品的事,顺便讨论一下分配和抚恤的问题。”

    一看陆进的穿着打扮,就知他家境优越,弓是上等好弓,弓角的位置还镶有象牙,刀是出自名家的九炼精制横刀,锁子甲、护肩、护心镜都是上等货色,为了方便换洗,一置就是二套,平日骑的大宛马价值不下三百贯,光是他那一身行头价值就上千贯。

    在敌人眼里,这家伙简直就是一锭行走的金元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军队中也不例外,缴获了战利品怎么分配,中间还有不少潜规则,郑鹏在分配前,问一下老兵的意见很有必要。

    俗话说不患贫而患不均,军中也是这样,就像现在将士在那些女俘虏上找乐子,也得付钱,因为有些人没兴趣,为了公平起见,也得象征性收取一些。

    “陆什长,阵亡的将士,通常怎么抚恤?”郑鹏开口问道。

    “这个没有特定的规则,不同地方、不同部队就有不同的做法,西域的将士通常有二部分,一是朝廷对其家属减免赋税,所在的军队出一份安慰金,安慰金包括抚恤和袍金,抚恤是约定的十贯,至于袍金,是军中袍泽自愿捐给亡者家属,以免死中兄弟家中老幼生活无助,像虎头队比较团结,袍金通常是例钱的三倍以上,一些人缘好的更多。”

    府兵制就是这样,将士没有军饷,还要自理马匹装备、粮草,朝廷可是省了很多麻烦,可对将士来说,没多少保障,特别是阵亡的士兵。

    袍金的出现,算是抱团互助。

    郑鹏当场表示:“那三个阵亡兄弟,应得的那份,一分也不能少,至于袍金,我捐三百贯,算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郑监军大义!”陆进崇然起敬。

    很多将领,千方百计抢手下的功劳、喝兵血,想的是怎样肥自己的腰包,郑鹏却是一个异端,自己掏钱来补贴部下,给阵亡士兵也给予丰厚的袍金。

    跟着这样的上司,真是太幸福了。

    “好了,现在我们商议一下,怎么处置这些战利品。”

    ......

    “驾”“驾”

    “让开,不想死的快点让开。”

    龟兹镇内,最繁华的西前街人来人往,快要开战的消息传开,镇内更热闹了,本地有钱有势的士绅,生怕被殃及,有能力的都搬到附近的大城居住,很多机灵的商人闻到利润的味道,纷纷赶到各大军事重镇做买卖。

    战争一打响,像马匹、粮草、兵器、跌打伤药等都是大型消耗品,将士在战场的缴获,也得找商人套现,这叫战鼓一响,黄金万两。

    龟兹镇内严肃骑快马,违者将会受到严惩,然而,有人却公然在街上策马狂奔。

    街上执行的士兵,听到有人骑快马,刚开始一个个撸起衣袖想教训,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挑战都护使的权威,可看清楚来人后,一个个把脖子缩回去。

    为首的人是西域监军张孝嵩,谁敢管?

    规则是安西都护使吕休定的,就是吕休在这里,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里人多,骑慢点,不要伤了百姓。”看到西前街人满为患,张孝嵩吩咐左右。

    本在北庭都护府巡查,查看战备情况,听到吐蕃秘密押运一批镔铁回吐蕃的逻些城,张孝嵩有些坐不住,下令截击外,自己也快马加鞭赶回龟兹,准备亲自督促这次行动。

    一路风驰电掣,回到龟兹后,害怕撞伤百姓,下令放缓速度。

    得到那批镔铁的机率不大,就是急也没有,要是撞伤百姓,传出去有损自己的声望。

    “得令!”

    速度慢下来后,马上就感受到龟兹商业的繁华。

    “羊肉汤,新鲜的羊肉汤。”

    “刚出炉的胡饼,一咬一口油,一吃一个香。”

    “快来看,快来看,平州吴记出的横刀,百年老号,质量一流。”

    “郑州陈记的铠甲,有山文甲和锁子甲,穿上它刀枪不入,不信来试试看。”

    “李记当铺,什么都当,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和其它地方相比,作为军事重镇的龟兹,除了平日生活必需品,很多商品与战斗有关,有关打仗的东西可以说应有尽有。

    张孝嵩笑着摇摇头说:“这些商贾倒是机灵,大军还没开拨,他们一早就准备好了。”

    “那是”跟在张孝嵩身边的护卫队长陈坚附和道:“这些人的鼻子,和那些叮臭鸡蛋的苍蝇有得一拼,不过也好,有他们在,省了我们后勤不少事。”

    不光将士,有时朝廷也向这些人采购各种物资。

    张孝嵩有时也佩服这些商贾,只要钱到位,他们简直无所不能。

    “大伙快来看,大伙快来瞧,刚弄回来的蕃奴。”

    “这个女蕃奴,漂亮吧,底价只要二十五贯,有人要没?这位兄台出价二十五贯,多少?这位郎君出三十贯!”

    “看好了,这些都是刚抓的蕃奴,看,多壮实,买个回家驴子都可以省下了,二十贯一个随便挑,买三个送一个孩子。”

    “看清楚没有,这可是大宛马,刚缴获的吐蕃战军,五十贯还嫌贵?”

    经过集市时,发现里面围了很多人,不时传来高声叫卖的声音,张孝嵩一听,扭头问道:“怎么这么多吐蕃战俘,哪里开战了?”

    “回张御史的话,这几天一直顾着赶路,没有收到开战的报告,很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一旁的录事参军张启重连忙回道。

    “陈坚,你去看看什么情况。”张孝嵩有些好奇地说。

    “得令!”

    很快,陈坚回来,有些意外地说:“张御史,你肯定猜不到,这批蕃奴是郑副监军让人抛售的。”

    “什么?郑鹏?”张孝嵩一下子勒住了马头,一脸吃惊地说。

    要不是听手下提起,张孝嵩差点忘了这号人物的存在。

    把虎头队扔给郑鹏后,张孝嵩知道郑鹏没有扰乱西域军事部署,也没有鱼肉百姓后,就对这位来增加履历的戏子监军没多少兴趣。

    上一次听到有关他的消息,还是他带着突骑施的一位郡主到于阗镇游玩。

    听说那位郡主在长安就跟郑鹏眉来眼去,张孝嵩也懒得理这些破事。

    要是陈坚不提,差点都忘了手下还有一位副监军。

    “嗯,据说他们无意中碰到一群提前抢牧地的吐蕃小部落,于是让他们缴获了不少牛羊和蕃奴。”陈坚把打听来的事源源本本地说出来。

    “郑副监在这里吗?”

    “不在,是他护卫队的人在抛售。”

    张孝嵩摆摆手说:“那算了,继续前进。”

    说到底,郑鹏也是陛下派来的,算是陛下的信使,要是郑鹏在这里,怎么也得露个面,打个招呼什么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就是二人谈不来,也不至于交恶,本人不在这里,正好省去麻烦。

    到达都护府时,提前得到消息的安西都护使吕休已经在府门前等候了。

    张孝嵩连下马凳也不用,很利索地从马上跃下,吕休笑着走过来行礼:“张御史一路辛苦了。”

    “哪里,一些日子不见,吕都护使风采更胜往昔,劳你到这里等候,某愧不敢当。”张孝嵩微笑地说。

    儒人就是儒人,说话就是这样文雅。

    两人客套了几句,在吕休的恭迎下,一起往里面走。

    张孝嵩是一个率真的人,在路上就径直问道:“吕都护使,某的指令,你收到了吧?”

    “是关于截击吐蕃运输队的指令吗?收到了。”

    “这事非同小可,一定要认真执行”张孝嵩一脸严肃地说:“要是这批镔铁到了吐蕃手里,能大幅提升他们的军力,对我大唐将士不利,要是顺利截得这批镔铁,对我大唐将士来说如虎添翼,寒冬这么长,吕都护使就不打算去消消食?”

    话说得轻描淡写,吕休却听得出,张孝嵩是话中有话。

    作为西域监军的张孝嵩,不仅把这件事列为头等大事,还亲自从北庭赶回来主持,可作为安西都护府最高的军事将领,没去前线督战,还在都护府养尊处优,有点不像话。

    吕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故意说道:“都护府是安西的中心,它的安全是重中之重,某要在这里坐镇,这样心里才安定。”

    “荒唐”张孝嵩突然站停,刚刚脸上还带着笑意,转眼就绷得没有一丝表情:“为将者不仅要运筹帷幄,必要时还要身先士卒,吕都护使,你的胆子还在吗?”

    此时大唐在西域一直处于优势地位,没人敢轻易挑衅大唐的权威,吕休这话分明是耍无赖了。

    “哈哈哈,张御史言重了,某在这里坐镇,的确有坐镇的理由,相信张御史知道个中缘由,肯定也会表示凉解。”

    “哦,是吗?某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缘由。”张孝嵩面无表情地说。

    吕休也不辩解,把吕休带到一个重兵守卫的仓库,打开门,径直走向角落里贴着封条的几口大箱子,检查无误后,亲自撕开封条,然后笑容可掬对张孝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