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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常放下酒杯,一脸郑重地说:“最近出现了一些有关惠妃娘娘的传言,而这些传言又跟郑将军纠缠不清,惠妃娘娘让咱家来询问一下,当中是否有误会,会不会是郑将军酒后失言?”
说话的时候,张仲常一直盯着郑鹏,好像想通过观察郑鹏的神色来判断是否说谎。
郑鹏叹了一声,神色如常地说:“不瞒张公公,这事我已听到,真是六月飞雪,冤啊。”
“与郑将军无关?”张仲常好像不相信地追问道。
“张公公这样说,可以看出惠妃娘娘对这些传言颇为重视,估计还有惠妃娘娘信任的人在惠妃面前说了我很多不是,要不然也不会有张公公这次兴师问罪,都是老相识,想必张公公也明白我的为人,自己做事不被旁人左右,别人的事也不愿多理会,要是什么事都掺和,得费多少时间心神,断然没有今天的成就,我跟惠妃娘娘前世无冤今世无仇,而惠妃娘娘对我那么好,做人要有良心是不是,哪能在背后编排惠妃娘娘的不是。”
看到张仲常露出思索的神色,郑鹏继续说:“张公公,你想一下,从宴会开始,我就一直很低调,最后出场,不为压轴,而是一直等玻璃镜的消息,李哥奴上去献寿时,才接到玻璃镜顺利完成的消息,看到李哥奴送上荑光镜后,不忍抢他的风头,还想着把礼物晚些送,是李哥奴挤兑才送出手,至于作诗,是惠妃娘娘开口,皇上开了金口才临时作的,哪能未卜先知的能力。”
张仲常点点头说:“郑将军这话没错,郑将军的确不是背后伤人的无耻之徒。”
这个张仲常还算会说话,正当郑鹏高兴的时候,张仲常继续说道:“要是有人惹了郑将军,都是用手不用口,直接给他教训的。”
郑鹏的笑容有些呆滞,看着张仲常似笑非笑的老脸,一时有些尴尬,说话直率是好事,但当着自己说,就不能给自己留点面子吗,都不能愉快聊天了。
半响,郑鹏才佯装无事地说:“那是,还是张公公了解我。”
张仲常有些玩味地说:“听郑将军的意思,好像知道是谁在惠妃娘娘说将军的不是,想不到将军的消息这般灵通。”
“哪有,这事根本不难猜,唉,有些事我不想说太多,惠妃娘娘得小心,有些人...”郑鹏说了一半,好像说漏一样,马上住口不说,话音一转,指着桌面的糕点说:“算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张公公尝尝这些新做的糕点,味道还不错的。”
“别,糕点咱家一会再尝,郑将军,你说惠妃娘娘要小心有些人,有些人是指哪些人?”张仲常哪能听不出话中有话,马上追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不小心说错话了。”
张仲常一下子扳起脸,一脸不高兴地说:“咱家待将军就像故友,有事说事,没事叙旧,从不掩着掖着,郑将军这般吞吞吐吐,是不拿咱家当朋友了。”
“非也”郑鹏连忙解释:“张公公也知,我这人一向不喜欢背后诽谤别人。”
“没说郑将军诽谤,就是唠唠家常,咱家以性命担保,左耳入,右耳出,绝不多口。”张仲常一脸认真地说。
郑鹏径直问道:“那请张公公坦白,是不是裴夫人在惠妃面前抵毁我?”
张仲常犹豫了一小会才应道:“也不算是抵毁,就是把外面的一些流言传给惠妃娘娘。”
“一早就猜到是她。”郑鹏冷笑道。
“郑将军为何猜测告密的人是裴武氏?”张仲常发嗅到什么,马上追问道。
郑鹏没好气地说:“裴夫人在寿宴上看到那精美的玻璃镜,很想要,就拉了李哥奴来询问,我答应送她一面小的玻璃镜,可她不满意,非要像惠妃娘娘一样大的,由于成本太高,而我最近修道又缺钱,就要收费,说明越大的成本越高,当时李哥奴勉强答应,镜子没好之前没有流言,一交付了镜子,这些传言马上出来了,哼,背后捅刀的人一点也不难猜。”
“哦,郑将军的意思是,裴武氏找将军制镜,最后出钱的人是...李侍郎。”
能在宫中吃得开的人,哪一个是简单的人物,郑鹏随口一说,孙仲常马上找到话里的重点。
郑鹏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地说:“公公久居宫中,很多事不清楚,其实李哥奴跟裴夫人很不一般,据说二人经常一起相约礼佛呢,这种事嘛,你情我愿,我等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民间对武氏一族的风评不是很好,惠妃娘娘若是跟裴夫人走得太近,要是有一天裴夫人的事暴露,那岂不是连累惠妃娘娘吗,别看惠妃娘娘深得皇上宠幸,可朝中还是有不少大臣表示反对的,这是我刚才说要惠妃娘娘要小心的原因。”
张仲常闻言神色一紧,连声说道:“郑将军提点得对,是要小心。”
武则天原是李世民的妃子,因勾引高宗成了皇后,最后还成了武皇,君临天下,母与继子生情,本来有违人伦,武则天称皇后,大量眷养面首,女儿太平公主仗着权势,婚姻其间大肆包养男宠,还把最喜欢迎男宠献给母亲武则天,秽乱宫帏,让皇室声名扫地,像裴武氏,年轻时跟李林甫有些私情,这事在上层不是秘密,没想到现在还没断。
肯定没有断,裴武氏在惠妃面前,不知说了多少李林甫的好话,这次寿宴也是裴武氏给李林甫搭的线,寿宴上两人眉来眼去,当时张仲裁常就觉得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什么一起礼佛,分明是幽会,要是这事暴露,肯定会连累惠妃娘娘,这二年因为皇上的恩宠,朝野的反对声好不容易静了下来,要是再出什么妖蛾子,对惠妃娘娘的打击太大了。
不行,一定要劝娘娘远离那个裴武氏,免得前功尽弃。
张仲常脑里思如电转,嘴上解释道:“都说亲不亲,一家人,裴武氏算娘娘的长亲,而李侍郎也给娘娘送了那么贵重礼物,也就是应酬一下,请将军放心,谁亲谁近,娘娘心中有数。”
郑鹏不以为然地说:“娘娘的缺点就是太重感情,想当年武氏失势,娘娘沦为宫女时,嫁到裴氏的裴夫人不是装着没看到,明哲保身吗,那时不亲,现在怎么又亲了?至于李哥奴,现在谁不笑话他见利忘义?别看送荑光镜是好心,谁不知西子原是浣纱女,就是受到吴王宠幸也不过是一个宠妃,终其一生也不能成为王后,姓李的送荑光镜到底安什么心谁知道?再说李哥奴本身就出身太子府,哪是曹营哪是汉,谁敢保证?”
李林甫以为拿出到玻璃镜就可以过河拆河、背后伤人,郑鹏还想着怎么反击,没想到张仲常主动来提起这件事,不就是中伤人吗,郑鹏还真没怕过李林甫,要知李林甫的黑点多,郑鹏要黑他真不难。
一心想着修路,不想节外生枝,本想着先压着李林甫,修完路再收拾他,没想到这家伙,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郑鹏这次还就真不忍他了。
以为抱上裴武氏的粗腿就为所欲为,这次郑鹏连裴武氏也一并打压,相信武惠妃听到自己的话,肯定不会再给裴武氏好脸色。
张仲常瞳孔一缩,面色有点沉重,对郑鹏拱拱手:“谢郑将军提醒,咱家知道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