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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剿战打响,李显城一马当先,率着羽林军直扑围在中间的流匪,猛虎营也在郭子仪的率领下,也对流匪发动攻击,郑鹏在阿军的保护下,在后方作第二梯队,随时策应。
被围的流匪大约是一千人,参与围剿的唐军,不计预备队也有过一万人,狼多肉少,于阗镇守使唐宽一声令下,有进攻任务的部队争先恐后冲过去,生怕晚了什么都捞不着。
在一众将士眼中,被围的,不是凶悍的流匪,而是一份份军功和一锭锭金元宝。
黑夜中,八支唐军像八条火龙,气势如虹地直扑中央,很快跟流匪冲撞在一起,开始生死搏杀。
看到阿军不停地左顾右看,右手一直没离开过刀柄,一脸不安的样子,郑鹏笑着说:“阿军,不要紧张,那些流匪就是瓮中之鳖,拿下只是时间问题,我估计半个时辰就能解决战斗,想想回去吃点什么庆功吧。”
流匪就那么一点人,被十倍的敌人围攻,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算它运气不好了。
阿军皱着眉头说:“少爷,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有点异常。”
“异常?哪里异常?”
“少爷,以前的情报显示,流匪多是小股作战模式,而这次却是倾巢而出,出现的地方又是班公错,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攻击、或者说没有值得倾巢攻击的目标,再说这里跟吐蕃接壤,有点不寻常。”
郑鹏点点头说:“有道理,会不会他们只是在这里集结,伺机而动呢?”
“有这个可能”阿军有些犹豫地说:“唐镇守使身经百战,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将军,安西镇守使马坚也出动,剿了靠近一年也拿这伙流匪没有办法,说明他们绝非善类,他们轻易被我们包围,运气太好了吧。”
想了想,阿军补充道:“少爷,你注意到没有,流匪的斥候明显偏少。”
郑鹏点点头说:“的确有些太顺利了,不过这事不用担心,正所谓一力降十会,流匪就这么点人,而这里有唐军精锐近一万五千人,什么阴谋诡计在这一万多人面前也不堪一击。”
阿军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唐军的实力摆在这里,的确没什么可怕。
郑鹏嘴里说得轻松,不过内心多了一丝忧虑。
进展是有些太顺利了。
战斗还在继续,可以看到唐军不断把流匪分割成小块,然后逐步蚕食,望远镜中,郑鹏可以清楚看到,李显城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犹如一尊杀神般,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他和郭子仪就像一支箭头,直插流匪的心脏位置。
八路唐军中,是羽林军最深入,快要把流匪拦腰截断了。
李显城和郭子仪都是百里挑一的虎将,两人好像比赛似的,一个劲地杀敌、冲锋,所到之处,有如无人之境,而羽林军也是精锐中的精锐,表现极为抢眼。
按这种趋势,再过一刻钟就能结束战斗。
当所有人觉得大局已定的时候,突然间,战场的左右两边冒起无数的火把,直奔中心战场。
“不好,是吐蕃的军队。”同样站在后方的唐宽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一脸不敢相信地说。
唐宽跟吐蕃人打了几十年交道,一看那些士兵的装束就知是吐蕃的军队。
还是精锐。
黑暗中,也不知对方有多人,可是吐蕃人的喊杀声在山谷中来回震荡,声势浩大。
马坚暴跳如雷地说:“是吐蕃贼子,反了,反了,这些吐蕃人是什么时候摸上来的,人呢,斥候呢,守边的部队呢。”
吐蕃向大唐称臣,这里是班公错地区,但交战是在大唐境内,吐蕃军队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对大唐军队发动进攻,说明当中出了极大的变故。
有人应道:“回马镇守使的话,负责西面防御的,是葛逻禄的人。”
葛逻禄族?
郑鹏心中一个激灵,失声说道:“不好,葛逻禄族有问题。”
库罗迟迟联系不上,剿匪这种苦差,别人躲都躲不及,而葛逻禄一族反而增了二千人马,交战的地方是大唐和吐蕃接壤的地方,唐宽肯定也防着吐蕃,由于每个人都想冲上去杀敌立功,有些不受待见的葛逻禄部众,担任第二梯队和对吐蕃的警戒工作。
吐蕃军队突然悄无声息冒出来,数量还这么多,这件事肯定跟葛逻禄有关,再联想到葛逻禄反常地跟突骑施联婚,郑鹏当场惊出一身冷汗。
“报,不好了”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骑兵从远处冲过来,边跑边喊:“葛逻族一族突骑袭击突骑施部,突骑施部死伤惨重。”
“报”又一名骑兵骑马过来禀报:“葛逻禄部突袭投石车阵地,把投石车全抢了。”
唐宽咬牙切齿地说:“该死,葛逻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勾结吐蕃造反?”
“难怪这伙流匪就是剿不灭,还以为他们能掐会算、能飞天钻地呢,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有葛逻族的人做内应,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马坚也被气得不轻。
西域四个军事重镇,兵精粮良,整个西域都在大唐的监控之下,就是河中地区也在大唐铁铁骑的阴影下颤颤发抖,控制着比中原还要大的地盘。
没料想,一伙流匪的出现,打破了西域的宁静,一桩桩血案像一个个打在西域将士脸上的巴掌,一封封斥责的圣旨有如一刀刀悬在西域将士头顶上的利刀,老百姓生命没保证,将士也备受煎熬,别的不说,监军御史杨基、西域大总管黄洋联合行动,安西镇守使马坚和于阗镇守使唐宽亲自督军,可以说四大镇守使出动二个,史无前例的阵容,就是为了这伙流匪。
让得上一次吐蕃进攻大勃律,大唐西大门告急,也就是从于阗镇调了三千骑兵就解决。
怎么也想不到,一切是葛逻禄的人在背后做小动作。
不仅做小动作,还在背后用刀捅人。
马坚咬牙切齿地说:“葛逻禄,本将记住你了,此役过后,本将亲自率兵把葛逻族一族从西域的版图抹去。”
说话的时候,马坚面容狰狞、语气决绝,就是站在旁边的郑鹏,也能感觉到他的杀气。
郑鹏看着乱成一团的战局没说话,内心却惊涛骇浪:蝴蝶效应再次发生威力,历史再次发生偏差,自己一直担心的事不仅发生,还大大提前。
西域幅员辽阔、地广人稀,但是各种势力林立,这些势力在吐蕃和大唐两大帝国夹缝中求生,为也生存,很多势力就像墙头草,哪边得势哪边倒,葛逻禄一族也没例外。
葛逻禄人最早是阿尔泰山南部的游牧民族,8世纪中叶迁徙至锡尔河流域、七河流域、伊犁河河谷与费尔干纳盆地,苏坎特、白水胡城(Isfijab)、怛罗斯成为了他们的活动中心,另有一部分分布在伽色尼,巴尔赫与吐火罗斯坦地区。其部有三姓:谋剌、婆匐、踏实力。
突厥汗国兴起后,葛逻禄人归属突厥。薛延陀汗国崛起后,又转臣服于薛延陀。公元7世纪50年代,唐朝将领高侃伐车鼻部,葛逻禄归属于唐,但葛逻禄人名为归属大唐,实则仅为大唐羁系,并非实际控制。
按照历史原有的轨迹,葛逻禄背叛大唐是在怛罗斯之战,唐安西都护府与阿拉伯帝国阿拔斯王朝及其纠集的中亚诸国在怛罗斯进行的一场遭遇战,最后是大唐的惨败告终,失败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葛逻禄突然把刀口对准大唐。
郑鹏跟葛逻禄的交集,就是跟库罗结拜开始,那时起郑鹏就担心,不过怛罗斯之战发生在天宝十年,距离那时还有很长时间,想着自己的出现,会让大唐变得更强,也许经过自己的努力和对库罗的默然潜化,会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万万没想到,葛逻禄还是背叛了,提前背叛。
也不知是不是张孝嵩把逼得太急。
“唐镇守使,敌人冲上来了,怎么办?”有部下焦急地问道。
马坚看了看战场中央的混战的人群,再看两边压上来的吐蕃军队,咬咬牙,一脸痛苦地:“马上派人回去请援兵,然后是...突围。”
吐蕃大军突然加入,还有葛逻禄在背后捅刀,刚才的大好形势已经消磨耗尽,大唐的士兵正在不停地被冲散、分割和被敌人收割。
马坚做梦也没想到,只是剿灭一股扰民的流匪,竟然会引发吐蕃犯边和葛逻禄背叛,现在败局已定,能做的就是突围。
能跑多少就跑多少。
下这个决定的时候,马坚异样痛苦,突围就是逃跑,在没人掩护的情况下逃跑,相当于把后背卖给别人,任由别人宰割。
一万五千大唐精锐,不对,除去背叛的葛逻族部士兵,是一万二千大唐精锐,不知还有多少能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唐宽拨出手里的横刀,对马坚说:“马老弟,你护送郑千骑使回于阗镇,某率人去助李千骑使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