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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修姜央,豢养阴魂,隔一段时间,就会将之放出去饕餮一番。
放养亦有法度,要象做到掌控,划鬼域、修鬼路,是必须的,这不仅仅是个大工程,也是个水磨工夫,姜央用了三十年,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而这样的一个体系,让姜央成为另类的地头蛇。
阴冥水退去,苦坑中一片泥泞。
徐长卿再度施法,有流光如膜,覆盖在地表。
拓印,而后收缩,再反印于黄表纸上。
再看这纸,宛如喷漆不匀,有的地方重墨如染,有的地方则星星点点,还有地方显出不规则的空白。
这时姜央也完成了捕伏阴魂,他不比徐长卿的能耐,只收了六头强健的阴魂,用时也长的多。
但他已十分满意,徐长卿这次施法,根本不是用的他豢养的那些阴魂,而是唤来九幽阴魂,任何一头,都强于他所豢养的那些太多。
虽然这次放魂之后,历城地区的魂能至少要五年才能恢复,但这点饵料损失,跟今天的收获比起来,不值一提。
随着徐长卿的这次施法,苦坑的级别也提升了,且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会继续成长,因为弥散于此间的五行灵力,尚有残余。
姜央上前,蹲在其左肩的黑猫爪子一抹,鬼棋盘的纹理便在黄表纸上显现,宛如地图经纬线。
徐长卿看着这图,掐算推衍,他想要的情报便已了然于胸。
这法门的根本原理说穿了其实并不玄奥,阴魂游食,会避开包括修行者在内的特殊异类。这就好比食草的小鹿不会跑去吃虎狼脚下的那几口青草。
那么根据阴魂的游食轨迹,就对判断一个区域的情况。
如今历城的玄门中人基本被屠戮殆尽,仍旧能让阴魂远远避开的奇人异士属于哪个阵营,不言自明。
姜央跟之前的他一样,人在尘世,心在山中,隐市修行,有着荒舍这块地,入道者想要拿下他,也得做好流三斤血的准备。
不过这次作别,徐长卿还是留下了一道燃讯符。
“这几日外间发生的事,想来你也略有耳闻。我要指出的是,这些人用的是魔道手段,又偏好谋定后动,不择手段。”
姜央点头,也没说什么谢。他这人性情比较孤僻古怪,况且真要用到这符,也不是道声谢就能还的。
离开荒舍不久,徐长卿就与特勤组联系,让他们去几处可疑点侦查。他自己则通过魂痕牵引,造访了张轩等一干衙内的那个据点。
张轩并不在这里,房间也经过彻底的清理,可他仍旧找到了可供利用的痕迹——体液残余。只能说,妖娆女子与张轩昨晚玩的太疯。
“是她。”
人确认了,信息也勾连起来了。是那个在胡楠光宴会期间曾跟他有过短暂接触的小丑女,现在想来,其招惹是非的表现,远不是能用性情乖戾所能概述的。
除了找到线索,他还获得了些额外的信息,比如小丑女已然实力大涨,是通过服用药力霸道的丹药达成的。
魔道勇猛急进,尤其是初期。在有入道级别的修行者出手提携,且不缺技法物资的情况下,打造先天级别的超能力者,百日可成。
然而,浊力对魂魄的侵蚀非常严重,外在表现,修魔者桀骜乖戾,甚至疯狂嗜血,极难冷静思考,更不用说忍耐慎行了。
简单的理解,若是以魔道之法养兵,往往需要宣泄情绪的渠道。
说的好听点,这叫至情至性,求大自在。
实际上就是痛苦转嫁、恣意放纵,通过宣泄式的外放,来释放浊力侵蚀所带来的负面情绪的积累,换取意识的清醒和理智的回归。
因此修魔者,最伤人道,不受约束,不遵伦理,无视道德,对他人及社会形成严重危害。
其次伤天道,超脱循环,肆意为祸,破坏自然。
于是,修魔者易惹人道杀劫,总有除暴安良者诛妖除魔。
同时也易遭天谴,比如无形雷劫,轰杀当场。
而用科学侧的解释:
危害他人、为祸社会,自然会遭到人们的共同嫌恶、摒弃、乃至诛除。
身心混乱失调,意识思维、肉体结构全都打破正常的运转规律,全面崩溃发生概率就高。
再往白了说,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精神病加辐射病,这种货色早死或暴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这种负面特性,没有在对手身上有明显的体现。
明明是修魔者,却能阴沉隐忍、诡计百出,伺机而动。而就算是炮灰众,肉体结构也十分稳定。
这还是魔道吗?
为了解惑,他甚至借十九局的情报渠道,对全国范围内发生的凶杀案、失踪案等进行了纵向对比。
今年与往年,这几年与前几年,没有太大的差异,更没有那种耸人听闻的一次性死伤或失踪上百的特案。
他诧异,他迷惑,他百思不解:如何做到的?
他所使用的催生力士的方法,就与修魔很接近,甚至可以说更疯狂,这是因为他有社稷之力,或者说,万民之念可借用。
莫非对方也掌握了类似的办法,来镇定神魂,约束力量?
九州非天下,别国也有社稷神器,同样有封镇束缚之效。
若是按照这个思路,那么这次的恐袭系列事件,本质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冷战式对抗,但必须说,耻度低了点。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尤为令他厌恶的是,若这一推测成立,意味着对方是带路党。
他小时候听祖父徐凤山讲起抗战期间的一些事,徐凤山就一再强调,带路党很多时候比侵略者还要阴毒狠辣。
“若真是这样,就不要怪我不念同道情谊了……”
凌晨三点,他与特勤组在美岸华庭外汇合。这里是一处别墅区,区内都是独门独户、复式结构的小别墅。如今已经基本确认,某别墅中居住着异士,人数超过二十。
徐长卿从包里摸出一个外壳润亮的竹筒,解封后,抽出一套小旗。
这套做工精致的小旗总计六面,其中五面是三角旗,边缘分别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纹袂,他将之分发给五人,让他们可持一旗,以别墅为核心,站到五个方位。
他自己则手持四边旗,踩着奇特的步伐,行向别墅。
别墅是装有监控的,但毫无意义,哪怕是远红外摄像头正对着他,拍摄到的也只是空空如也。
随着他的行进,手中的四边旗不断变大,最后成为一面旗杆鸭卵粗细的大纛旗。这旗的旗面是灰色的,中央是被先天八卦包围的太极阴阳鱼图案。
徐长卿随手将这旗往地上一插,旗杆入土三尺,同时有透明的能量波纹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整个区域内变得静谧无比,仿佛这片土地被彻底隔绝了。
徐长卿并不闯屋,而是摸出一个卷轴,只是那么随手一展,便在大纛旗下摆下宛如茶几般的简易法坛,犹如一个左右拉伸的‘几’字。
之后又摸出一水盂,放置于法坛正中,掐诀施法,收摄水汽,集成露水,充入水盂。
再施法,别墅内的种种情形,便显现在水中了。
查看一番后,他将斗鬼令取出,同样是在法坛上操作,令牌上七星闪耀,每束星光化作一人形光团,立于法坛之前,齐齐向他抱拳施礼。
他向着别墅一指,光团蹿飞而起,扑向别墅,直接穿墙不见。
而从水盂的微光水面中看的清楚,这些烟雾状的光团,姿势凶猛劲疾,但毫无声息,宛如乳燕投林,又仿佛鱼鹰入水,扑向各自的目标。
这些人有的在沉睡,有的是在打坐行功,还有的坐在监控前,不时扫看多镜头成像的监控画面,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发现光团,或者说,对其视而不见。
这些光团透体而过,而目标立刻身子一软,歪倒在地,脸上血色褪去,同时也没了呼吸和心跳,少顷,有寒气泛出体表,在皮肤表面结出霜白。
斗鬼阴煞,噬魂夺命,透体即死。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别墅中已然没了活人。
撤法,收摊,扫尾,抹去一切可供推断的痕迹。
凌晨四点,老城区的某件以修车铺为掩护的异士据点,布了别墅的后尘。
五点,新城区的一家由老陕开的肉夹馍特色餐馆也遭了秧。
凌晨六点,城区结合部的一家鲜蘑种植棚,套路式的屠戮在照旧,不同的是,徐长卿本人也加入了战斗。
他的目标是一位年过四旬的胖大妈,外貌形象很质朴,皮肤粗糙,手上有茧,穿着连体工作服,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位早起务工的普通人。
正在劳作的胖大妈突然回头甩臂,数道光梭从其手中飞出,其势比军用弩射出的弩矢还要强劲三分,直袭徐长卿。
下一瞬,她发现光梭透体而过后,另一只手翻掌前推,头都不回。
呼!自其掌中推出的红雾形成如火光焰,龙息般形成锥形灼烧,效果比火焰喷射器的高温火焰都不遑多让。
另一个徐长卿被这灼热焰光吞噬。
噗!一道青芒自空中垂落,没入胖大妈头顶。
胖大妈眼睛翻白,扑身倒地。
人在空中的徐长卿对着胖大妈向上抬手,沉重的尸身立刻如同冲了氢气的气球般漂浮而起。
就在这时,徐长卿身下的土地炸裂,尘土飞扬中,一道纤细瘦小的身影,裹着墨绿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嗤!绿光中锐芒乍亮,徐长卿被竖着一片为二。
可紧接着,空中便有六枚符丸化作雷球,上下前后左右,将瘦小身影围在中间。
下一瞬,电弧闪耀,彼此勾连,形成电网。
瘦小身影左冲又突,却被灼烧的浑身冒烟,发出尖细刺耳的叫声。
电网迅速收缩,又一个徐长卿显形,探手将收缩的电网一把捞住,一翻手腕,便将之化作一颗珠子,随即收起。
与此同时,最先被胖大妈攻击的徐长卿化烟雾消散,之后被胖大妈灼烧的徐长卿变成了飞灰尘埃散落,最后被瘦小身影突袭的徐长卿则变成了一小段桃木,落到地上,成了两片。
再看空中漂浮的胖大妈,显出了本来面目:一具宛如充气娃娃的皮囊。
皮囊的表皮宛如百衲衣般,由大量烙印了鬼纹的人皮缝制,此时胸腹之间开了个洞,内里有糨糊般的物质不断滴落,落地后腐蚀地面,升腾青烟,酸臭刺鼻。
再过几分钟,斗鬼相继出现在徐长卿面前。
与几小时前比,这时的斗鬼的外形已然清晰了很多。
如果说之前只是一团略具形象的泥巴,那么现在就是经艺术家之手加工出来的雕塑。五官衣着,无一不全,形态逼真。
但泥塑就是泥塑,比不得蜡人像,更不能跟真人相媲美。斗鬼的成长之路,血腥而漫长。
清理,善后,走人。
两小时后,天已经大亮,支撑种植棚的木柱之一突然动了,分出一对长臂,将一只竹蜻蜓般的小玩意放飞。
眼瞅着这小玩意开始发光,形体虚化,即将消失。
嗒!一只突兀出现的手将之捏住,令其转虚为实,这手的主人也显出了身形,是徐长卿,他微笑致谢:“感谢你的帮忙。”……